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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很冷静,因为我戴着口罩、墨镜,她认不出我,我本该推开她一走了之,但是那妇人却跪地痛哭,她说,求你帮我,我忘了带钥匙,孙子被锁在屋里了,里面煤气灶还开着,只有你会开锁……”
“这个时候我才听到,楼上隐约有婴儿的哭声。我愣住了,出狱以来,一直被这个世界排斥、遗弃,这次却是第一次被人需要。看着那个妇人哀求的眼神,我内心深处似乎被什么触动了,果断放弃逃跑,随着她到楼上,撬开门锁,把那婴儿救了出来。”
老邱叹了口气,拿起酒瓶看着。
“这瓶酒,就是妇人送的感谢礼。好酒算不上,但对我来说,无非是一种人格上的认可,所以我把这瓶没有名字的酒,取个名叫好人酒,收藏至今。也就从那天起,我不再偷窃,成了一个修锁匠,虽然收入微薄,但我活的比任何时候更坦荡。”
“因为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性本善。伤天害理、失去人性的人才是异类。做好事的,那才是真正的人。一个人拥有行凶的本领,但他却利用这个本领,去做善事,还有谁说他是异类?不是吗?小羽。”
许承羽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老邱,但这次,他终于懂了老邱。
许承羽端起酒敬老邱:“邱叔,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以前我对你的种种误解……我觉得我看错你了,对不起!”
老邱端起酒望着许承羽,无奈道:“好自为之吧,小羽!事已至此,叔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在心里祈祷,你到了那边平安无事。可如果还有机会,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我对你说的这些话,要做好人,要做善事!”
许承羽点点头,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许承羽:“记住了,如果我还活着!”
许承羽端起酒一饮而下……
……
晚饭结束,老邱和邱珍珍都洗漱睡下了。
许承羽也回了老邱腾出来的卧室,躺到床上。
此时,他心里平静如水。之前的暴躁、纠结,甚至是叛逆,是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异类”的角色。
而老邱今晚的一席话,彻底打开了他的心结。
——人性本善。伤天害理、失去人性的人才是异类。做好事的,那才是真正的人。一个人拥有行凶的本领,但他却利用这个本领,去做善事,还有谁说他是异类?
是的,这是他一直在迷茫中寻找的真理。
找到了真理,也就找到了对自己人生的定位。
许承羽翻了个身子,回忆起在警局和徐峰的交谈。
徐峰告诉他,去了未知异能研究所,有可能会死。但也有一半活下来的可能。
许承羽黑暗的内心深处,忽然亮起一丝希望之光,如果能够活下来,他一定不会像之前活的那样丧,他要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
楼下,一处僻静的角落。
小刘坐在车里,静静望着楼上亮着灯的窗户。
这时,手机响起,小刘接了。
电话里徐峰询问:“承羽怎么样了?”
小刘:“很平静,没出什么乱子。”
徐峰:“那就别盯着了,你回去睡吧。”
小刘:“你不怕他跑了?”
徐峰:“他不跑,我相信他。”
小刘拿着手机迟疑一下,又道:“徐队……”
徐峰:“还有什么事?”
小刘:“把许承羽送研究所,谁来证明我们抓到那个人,是不是索尔比?”
徐峰沉默几秒,回应道:“他不说,现在也已经露出马脚了,明天他也要被送走,所以今晚我务必让他说出有价值的线索来。只有抓住真正的索尔比,我们才能对死者有个交代!”
小刘点点头:“好的徐队,我随时等你电话。”
小刘挂了电话,驾驶汽车向街道深处驶去……
……
警局。
徐峰收起手机,走到拘留室栅栏门外。
流浪汉蹲在里面,手里捧着个纸饭盒,正埋头吃着菠萝虾炒饭。
菠萝虾炒饭是地道的T国风味,里面还拌着鱼子酱,这是警局食堂师傅按照徐峰的吩咐,给他做的特餐。
流浪汉如秋风扫落叶,把一盒炒饭吃的底朝天,连腮帮子上粘着的饭粒也舔进嘴里,满意的打了个饱嗝,他这才注意到徐峰站在外面。
徐峰隔着栅栏问道:“怎么样,身体舒服点了?”
流浪汉摸了摸肚皮,点点头:“还可以!有烟吗,来一根,俗话说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啊!”
徐峰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要不要再请个小妹,给你捏捏脚?”
流浪汉诧异道:“哟,你们这儿还有这待遇?那就……捏一捏?”
徐峰:“你想得美,把手伸出来!”
流浪汉把手伸出栅栏:“干什么?”
徐峰从衣兜里掏出记事本和笔,翻了一张空白页在他眼前展开:“把你原来的容貌画下来。”
流浪汉立刻把手缩回去:“我说过,我都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我都记不起来了!”
徐峰:“你想一直这样待在这儿?”
流浪汉不在乎的笑笑:“这儿有什么不好的,一日三餐有人供着,还一个人住个单间,上哪找这么好的地方啊?”
徐峰哭笑不得:“你还真把这儿当自己的家了?”
流浪汉懒洋洋的舒展了下四肢,仰躺在地上:“还别说,在外面风餐露宿惯了,这一进来还找到点家的感觉,我现在啊,就想吃饱了躺着等下顿饭,哪都不想去喽!”
徐峰点点头:“想法不错!不过,以后的日子,你恐怕没这么舒服了!”
流浪汉:“怎么的?”
徐峰:“上面的决定下来了,明天要把你转移到未知异能研究所。”
流浪汉立刻爬起来:“什么玩意儿?”
徐峰:“一个专门研究异类的地方。”
流浪汉一脸懵懂:“研究我啊?那里面管饭吗?”
徐峰:“管饭。”
流浪汉:“住单间吗?”
徐峰:“住,比这还要敞亮。”
流浪汉点点头,放心下来:“哦,那就行。”
徐峰:“不过到那时候,你恐怕后悔都来不及!”
流浪汉:“后悔什么?”
徐峰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展示给流浪汉。
流浪汉伸着脖子,好奇的看着照片:“这是……在给谁做手术啊?流这么多血……”
徐峰神色黯然:“他是我弟弟,也是一个异类。在成为异类之前,他是一名健美运动员,并崇尚用药物增强肌肉,后来因为轻信一个海外的科研机构的谎言,成为他们的试药员,使身体发生了变异……我不想讲他的故事,总之,这是他的下场,你想像他一样吗?”
流浪汉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那么,研究所那些人,打算怎么对待我?”
徐峰拍拍流浪汉的手臂:“我弟弟是这里出了问题,而你……(指了指流浪汉的头)是这里出了问题。”
流浪汉打了个冷战:“在脑子里动刀,那我不就完了?”
徐峰:“为了人类安全,异类只有这个下场。不过,如果能找到真正的索尔比,你就可以和他重新做一次交换,你的意识回到你的本体,你又可以好好活着了!”
流浪汉听罢,急忙把手伸出栏杆外:“明天我就被送走了是吧,快把笔和纸给我!”
徐峰把笔和本递过去。
流浪汉趴在拉杆上,迫不及待的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