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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很快清理一空。
兽群冰冷的棕绿眼眸,落到林然和天使身上。天使不满地用尾巴挠着背脊,重新回了林然身上。
兽群分开,狼王从高处走下,来到林然身前。
狼王足有三米多高,俯视一米七的林然,就像看一个小孩子。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嗯?”
“你不记得我了,大概以为我已经死了。”狼王说,“那天晚上,我被甩出车,我也以为自己死了。但亡灵没有理我,追着你们去,我捡回一条命!”
狼王轻描淡写地将惊心动魄的一幕说出来,林然的记忆被唤回很久以前。
他开着车,带着从动物园里救出的野狼和刘子纹,前往刘子纹父母家。
物是人非。
当初被亡灵追着满街跑的少年,如今已成为亡灵劲敌。
身受重伤的野狼,也成了丛林之王。
“我曾经说过,我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今日就算还你了!”狼王说,“我还要去别处,你顺着这片小溪,一直朝外走。这条路暂时还是安全的。”
林然摇头,“谢过你的好意。我要去天之原,不能走这条路。”
“天之原?”
狼王来回踱步,目露凶光,低声说“那不是个好地方。我不知道你去做什么,如果不是必须,我建议你放弃这个念头。”
这时,一只金钱豹跑到狼王身边,用林然听不懂的兽语咕力咕力说着什么。狼王抬起前爪,在地上划出浅沟。
狼王对林然说“我先离开了!你要去天之原,沿着这座山就能到,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狼王带着兽群离开。
林然挠了挠下巴,看上去,亡灵又将这片森林当做了目标。
林然从‘巫妖王日记’了解到,亡灵想要扩张,必须要足够多的死亡之力。死亡之力,从被屠杀的生物上获取。
相较组织分明,又连续挫败他们的妖族,兽族显然更好欺负一点。
这些现在都与林然无关了。林然按照狼王说的,又走了十余天,顺利的穿过森林,出现在一片荒原之中。
天际霞光晚照,给大地铺上一层金黄。
一种强烈的感觉,让林然明白,他已经进入了天之原的地界。他还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很快他马上知道。
五十米开外,一只瘦骨嶙峋的狗注视着林然,目不转睛。
这条狗浑身腐烂,烂掉的肉掉在身体上,黑烂发臭,格外渗人。
林然第一反应,以为这是一头亡灵犬,随后反应过来,亡灵犬没有肉。
“汪汪汪!”
野狗终于下定决心,飞速朝林然扑来。
野狗的速度,比普通野狗的速度快了很多,但在林然眼中,仍然你慢得和低倍速慢放一样。
林然拔剑,斩,从中将野狗斩成两段。
巨大的冲击力,有些出乎林然意料,差点让他的剑脱手。
“系统提示您已获得‘丧尸犬’的基因序列。获得生物点1点。详细信息可以打开详情查看。”
林然打开详情。
“丧尸犬,因为病毒而产生变异的流浪狗,拥有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它的牙齿含有病毒,被咬的生物会变成丧尸。”
与陆昊召唤的丧尸相比,这似乎更像科幻小说中的丧尸。
林然突然明白,他感觉到的巨大不同是什么。
这里的每一寸气息,都透着化学的酸腐气味。地面透着酸味,枯草透着酸味,就连空气都泛着微微的刺鼻酸意。
“这是为什么?”林然捏碎手中的酸土,“为什么在妖族地界,没有遭遇这种情况?”
林然困惑地看向太阳落下的方向。
天色变得昏暗,快要下雨了。
林然怀疑落下的,也会是酸雨。
他加快步伐,希望找到一处避雨的人地方。
总的来说,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在下雨之前,林然找到一个小村庄模样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房子,都是过去建筑工地那种日租的盒子房。更糟糕的,可能只是几根木头搭建起,累上杂草的小草屋。
林然走了那么远的路,十分困乏,在小村子最外边,一个没人的草棚躺下,闭眼入眠。
迷迷糊糊,林然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回到家中,一切如旧。他正在做早饭,刘子纹开门走进来,朝他微笑。
突然,一只丧尸扑进来,一口咬倒刘子纹。
林然慌忙提起煎锅就上前敲丧尸。
随后,他的视角被拉到世界之上,居高临下俯视温江市。狂暴的丧尸充斥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
林然一个激灵醒过来,手按住剑柄。
五步之外,站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衣衫破烂乌黑,脸蛋黑得像煤炭,身材瘦弱,肚子滚胀,看上去贫穷而饥饿。
小男孩紧紧攥住手心的石头,身子不住颤抖。
屋外下着酸雨,沾湿他的枯黄的头发,湿哒哒贴着头皮。
闪电划过,一下照亮两人的表情。
小男孩狰狞地张大嘴,朝林然怒吼“滚开!这是我家!”
林然左右看了看,有些困惑,就算妖族地界的人,也不会把这种地方称为家。
一个无法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是家吗?
“滚开!”小男孩再次咆哮。
长年的荒野生活,让他很清楚的认识到,弱肉强食。弱者必定会被欺负。如果不够强,就要伪装得自己很强。
小男孩畏惧林然手中的剑,但他不敢退却。失去这最后一处避难小屋,酸雨就能让他感染肺病而死。
小男孩应该庆幸,他遇到的是完全不懂荒野法则的林然。
林然找不到对一个小男孩动手的理由。他圣母地起身,摇摇晃晃走出小草屋。
不合理的睡姿让他的腿发麻。
两人擦肩而过,小男孩明显松了口气,冲进草屋。
林然张开手,接住几滴雨。
所谓的酸雨,也不至于像h14的硫酸一样,瞬间腐蚀林然的手。
酸雨的危害,是会让人身体变得虚弱,更容易感染疾病。
这处流浪者营地,以中心的石头房子为中心,逐层向外扩张,薄钢板,木头。最外的,是像小男孩的房子一样,四面透风的草棚。
以钢板和木头为分界,修建着两米多高的木头栅栏,看上去建筑工艺还挺好。
三米多高的瞭望塔上,站着两个哨兵。
他们的任务,是预警丧尸的进攻。
林然直接进了小镇中心。他四下打量,空气中充斥着难言的紧张感。
林然走到第一个房间,问“抱歉,我可以……”
回应他的是怦然合上的门。
林然走向第二个房间。房子主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听完林然的话,他抠着鼻孔,说“你想借住一晚?可以啊,进来吧!”
壮汉大大咧咧的招手,朝屋内走去。
林然却从对方的暧昧态度中品出不一样的意味。这进去了,怕是无法完璧离开。
林然不想和流浪者营地的人发生冲突。他选择继续向前。
回应林然的,只有冷漠、怀疑和恶意。这一下,他终于品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滋味。这个营地,给人一种三不管地区的感觉。
林然再傻,也知道这种地方,充斥着危险。
他不再盲目上前询问,准备找一个酒馆或者旅店。虽然这里看上去没有这种东西。
“过路人!——”突然,一个房间打开,屋内走出一个男人叫住林然。
“如果你不嫌弃,不妨在我家过一夜!”
男人笑得粗犷而温馨。林然正在迟疑,系着围裙的家庭主妇走到男人身后,搭上男人的肩,说“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我家男人就是爱结交朋友,就算世界末日了,也一点没变。”
女人脸上露出甜蜜又苦涩的笑容。
林然谢过,跟着两人进入房间。
屋内的照明设施是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只能覆盖木桌附近。
这家人正在吃饭,男人拍打桌子,大声说“阿秀,你还不去给客人准备碗筷!”
“知道了!”厨房传来女人的回应。
林然再次道谢,坐下。林然自己也还有些干粮,拿出来放在桌上。
与女人做的热食相比,林然的干粮就像狗吃的东西。
“我叫吴勇!你呢,兄弟。”男人给林然倒上一杯浑浊的酒。林然尝了一口,比钟朗的自酿麦酒还糟糕,应该不是粮食酿造。
“林然。”林然放下酒杯,阿秀恰好给他递来碗筷。
之前没有看清楚,现在仔细看看,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阿秀面目清秀,穿着围裙,给人温馨又贤惠的感觉。
大概一半的男人都想有一个这样的妻子。
“怎么样,阿秀很漂亮吧?”吴勇大笑,“这营地里,所有的男人可都惦记着她!”
这话林然接不了,只能默默夹了一口土豆泥。
放的油很少,几乎没有盐。
吴勇的话说得非常自信。这营地所有男人都惦记着阿秀,他却能守护好阿秀,这个男人在营地的地位应该不一般。
林然思索着,却听阿秀说“最近盐和油还没回来,少放了点,你别嫌弃!”
“我没有。”林然忙说。
虽然世界灾变,但在妖族地位很高的林然,没有受过太多食物上的苦。
林然陡然吃到没有油和盐的食物,多少有些不适应。
吴勇哈哈大笑,说“没事儿,我已经存了足够的‘晶石’,你很快就会有盐和油了!”
阿秀莞尔一笑,退回厨房。
晶石。
林然听着吴勇说,但没在脑子里找到对应的名次。他又不好问吴勇晶石是什么,只得默默记住。
林然从包裹里掏出一块肉。这肉是森林里打猎留下的,放到桌上。
“吴哥,谢谢你的款待。如果你不嫌弃,就收下这块肉,作为我的答谢吧。”
“这……”吴勇的反应很夸张,“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合适吧,林然兄弟。我们初次见面,你就送我们这么贵重的东西,这怎么行!”
“额?”
林然没理解到吴勇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阿秀端着一小碟肉走出来,看到桌上的肉块,大吃一惊,问“吴勇,哪儿来的肉?”
林然看看阿秀端着的黑肉,这才反应过来,肉在这里也是稀有物资。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林然把肉递给阿秀,说“反正以后我也用不上了,你们就收下吧!”
三人推脱一番,最后林然还是坚持,阿秀便收下了。
吴勇正色说“林然兄弟,你路过这里,可能有所不知。自从世界末日后,我们都只能吃到腐烂的动物肉。像你这块肉这么大,这么新鲜,换取的物资,足够你在营地里用一年!这实在太贵重了!”
“没事儿。”林然说。他很想问吴勇,为什么不去森林打猎,又憋回肚里。
林然被安排睡在客厅。林然经历了那么多,对睡觉环境早已没有感觉,躺在地板上,和衣而睡。
次日一早,林然被嘈杂的喧嚣吵醒。
吴勇站在客厅里,身形如一座铁塔。
“林然兄弟,不好意思吵醒你。丧尸又来了,我去去就回来陪你喝酒。”
“没事儿。”林然脑袋还微微作痛。
吴勇的酒,没什么酒味,让人头疼的作用倒是很一致。
林然说“正好我也没事儿,想和你一起去看看,丧尸什么样子。”
“你没见过丧尸?”吴勇惊愕。生活在这片荒野中的人,有谁没见过丧尸?
“额,说来话长。”
吴勇也没打算多问。情况紧急,吴勇扛着自己的大刀就朝外走去。
“小心点,早点回来!”阿秀低声提醒。
话音落,吴勇和林然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每逢丧尸入侵,营地外的人,也会进入营地,协助防御。
丧尸的力量不足以摧毁围墙,站在高处,还是挺容易抵抗丧尸的进攻。
“丧尸死后,体内会留下一种结石一样的东西。‘天之原’的人,称之为晶石,他们会用粮食和其他生活物资来交换晶石。这是营地主要的物资来源。”
一边走,吴勇一边乐呵乐呵地跟林然介绍。
前头,不断有人加入他们。一个头发淡黄的小子,打着招呼走近。
随后,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也默不作声加入。
“这是克子。”吴勇指向黄毛。
“这是周仓!”吴勇介绍壮汉,“周仓可是有名的丧尸杀手。不知道多少丧尸死在他手里!”
周仓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笑。
一群人快速赶到围墙。
营地外的人,还在朝内挤。远远的,已能看到摇摇晃晃的丧尸朝营地涌来,目测至少有数千。
“这次怎么这么多。”吴勇皱眉,低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