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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妖陆续走近。这些家伙没有穿黑衣，以原本的面貌面对众人，粗犷的外表很有威慑力。
他们也在展示另外的不同。他们与普通妖族的不同。在漫长的时间里，妖族血脉被人类污染，几乎与人类等同。原妖却保持着妖族原本的骄傲。
在座的妖族武士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大家不要慌，”方浩张开双臂，安抚众人，走向许攸，问“许攸，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浩很有一家之主的气派。气氛虽然紧张，但完全看不出他的慌乱。
许攸抿起嘴角，垂下眼睑，笑着说“方浩，你还有脸问我什么意思？”
许攸抬手指向林然，“你确定要包庇这个叛徒？”
方浩皱眉“他不是叛徒！”
“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的话。”
“证据？”
许攸招招手，两个原妖压着一只猢狲出来。
林然不自觉的眯起眼睛。猢狲都长得差不多，他人不出这是谁，但许攸这么认定，难保不是真的掌握了证据。
这猢狲明显挨过殴打，遍体鳞伤，知道的，应该都会招供出来。
“子爵，这屈打成招的做法，谁都会。这猢狲的话，不可信吧？”
猢狲挣扎，咿咿呀呀。
方浩回头狐疑看林然一眼。他不明白，林然为什么会突然开口说话。这反倒让他有些怀疑。
“你什么意思？”方浩问许攸。
“你先听听他说了什么。”许攸示意，原妖踹了猢狲一脚。
“他们……他们……”猢狲的人话说得很慢，很生硬。
林然的心脏不自觉抓紧。如果这猢狲真的参与了他们的商议，不需要确实的证据，只要说出过程，在场的人都会明白。
方浩不是傻子，就算林然逃得了一时，也逃不出妖族的掌控。
林然完全想不明白，这猢狲怎么会在这里。他强颜欢笑，说“子爵，小心许攸挑拨离间！”
方浩抬手制止林然。
猢狲断断续续说“他们打我，想让我诬陷迦南。我，我不同意，他们就一直打我！”
这句话说得很模糊。
但所有人，都听到了诬陷两个字。
猢狲故意将这两个字吐的很清楚。
方浩一下怒了。还没等方浩发作，许攸一步上前，将猢狲拍倒在地，瞬间没了生息。
“这混蛋，竟然敢胡说八道！”
“祭司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方浩阴测测的问，“您此来不会就为了破坏我的宴席吧？”
“方浩，你别得意。”许攸整个人都绷紧了，“你以为，林然真的像你想的那么好控制？你别天真了，这家伙和猢狲勾结，意欲颠覆我们！”
“和猢狲勾结的是你吧，许攸。”林然一点没跟许攸客气。
“混账！”
许攸大怒，不管不顾，冲向林然，一掌拍向林然。这一掌，蕴含着浓重的毒气，触之即亡。
地上花草，凡是在一步之内的，顿时黑化萎缩，枯萎死亡。
林然没想到许攸竟敢直接动手。他没办法，只能拔剑，迎上。
“剑起沧澜！”
剑气如狂浪，拍打向许攸，吹开许攸的毒气。
剑势如芒，去而不歇。
许攸不是寻常人物。见状，连忙收起毒气，如呼吸吐纳，又把毒气吞回。
随后，毒气化作两条黑蛇，绕着林然手臂，扑向林然。
“去死！”
林然震怒，一震手臂，源流之力激荡，撞上黑蛇。
黑蛇顿时散开，形成浓雾扑向林然面门。
这一下，大大出乎林然预料。许攸的攻击，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然不敢硬抗，又无处躲避，眼见着就要命丧当场。
突然伸来一只手，将他拉开。
方浩从后方挤过来，张手，挥袖，将毒气全笼罩在袖中。
“许大人，在我的宴会上对我的可人贸然出手，不太好吧？”
方浩抖抖衣袖，毒气全浸入泥土之中，泥土瞬间变黑，向外透着腐败的恶臭。
“子爵的水袖功夫，可一点也没落下。”许攸看了一眼方浩的衣袖，“不过，今日之事，不成功便成仁，我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说着，许攸扑向方浩，毒掌如风，掌掌袭向方浩面门。
方浩不断向后挪移，手上挥摆不停，就像戏台上唱京剧的名角，无形宽袖上下舞动，赏心悦目。
双方你攻我守，场面格外热闹。
“子爵，我来助你！”
这时，原妖全部扑来，和方浩的宾客混战在一起。原妖的实力在普通妖族之上，一时占了上风。
林然深知，原妖取胜，没他好果子吃。林然一式一剑霜寒，从侧边刺向许攸。
许攸正与方浩酣战，突遇袭击，猝不及防，转身朝另一边躲，这正中林然下怀。
林然一连三剑，封死许攸的各个撤退方向。方浩从另一边夹过来，水袖如长绳，绕向许攸。
这急迫之际，许攸左突右支，挡无可挡。大喝一声，身体突然膨起，数只如刀突触，从他后背生长出来，拍向林然和方浩。
触手同时拍打龙骨剑与水袖，竟将两人逼退。
林然大惊，这一击为了必杀，林然用上了七分力，竟还是被许攸轻描淡写的挡了下来。
“哪里走！”击退两人，许攸转身想逃。
林然如何肯舍，割开手臂，血线如刀，从背后追向许攸。许攸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威胁，猛然一震，背后触手拍下，将血线斩为数段。
这能够将妖族武士轻易绞杀的血线，在触手面前竟不堪一击。
不过，也就是这一瞬之间，林然抓住许攸停顿的间隙，长剑迎上。
“苍生何辜！”
加持了血瘾的苍生何辜，已是林然最强一击，如果再落败，林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来助你！”
方浩大喝，只见长袖翻飞，如蝴蝶点点飘零，蝉蛹般围向许攸。
“怎敢伤我？”许攸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如迷雾将自己笼罩起来。
林然不顾一切的倾泻源流之力。
璀璨的光芒顿时笼罩整个宴会。
光芒散尽，原妖许攸跪在地上，龙骨剑透胸而过。
黑血顺着剑尖，滴滴向下滴落。
“你输了！”方浩收回长袖，背负身后。
“咳咳，”原妖许攸数量众多的眼睛盯着林然，虚弱地说“背叛者，不得好死！”
林然脸上动了动，拔出龙骨剑。
“辛苦你了。”方浩看向林然，瞳孔骤然扩张。
“小心！——”
方浩喊出来，已经迟了。林然感觉到一柄冰冷的武器，穿透自己的胸膛。
对方显然知道林然的身体非常强悍，特意扭转几圈，撕裂伤口，以求重伤林然。
林然本能地反身一掌，拍飞对方。
落地，林然才看清那人的面容。
秀美容颜，一如往昔。
刘子纹。
林然感觉伤口剧痛，又感觉心脏更加疼痛。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怎么会……”
“是我？”
刘子纹爬起来，在身上把短刀擦干净。
刘子纹一步一步走向林然。
方浩想要拦住刘子纹，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挡在方浩面前。
“你是谁？”
“我？”高远露出笑容，“无名之辈。”
“让开！”方浩厉声说。
“你可以自己过来试试。”高远仍旧笑着。
黑雾将高远包裹，一瞬之间，高远身子变得漆黑，身上燃烧着诡异的黑色火焰。两个眼眶变成了燃烧绿火的空洞。
方浩吞了一口唾液，“恶魔？”
这也许是最神秘的生物。
刘子纹站在林然身前，勾起林然的下巴。
“你还记得，我下火车的那天吗？”
林然没说话。
“我以为，你会下来追我。我在车站里等了很久，可是你没有。”
“如果，你下来追我，今天或许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刘子纹摸着自己的脖子，点点黑色火焰逐渐将刘子纹吞噬。
“恶魔……”林然嘴中泛着血腥味，十分苦涩。
林然挣扎着站起来。
他完全没想到，刘子纹竟然是恶魔。他突然明白，第一夜进入三千院，他碰上刘子纹屋内有人。那人是高远。也只有高远，能够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不被摔死。
“你想做什么？”林然问。
“你忘了，我告诉过你，我想要报仇！”刘子纹的声音，透着来自异世界般的空洞。
林然没忘，他只是觉得刘子纹绝对做不到，没放在心上。
“这就是你的复仇？”
“怎么样，还不错吧。”刘子纹环顾四周，妖族和原妖大战，元气大伤，正是最弱的时候。
刘子纹打了一个响指，一团绿色火焰在半空中点燃。
下一刻，数之不清的人类，冲进宴会。
“杀！杀光妖族，还我河山！”
冲在第一个人林然认识，是吴镇，那个妻子重病的男人。跟在吴镇身后的，是病秧子和刀疤脸。
林然露出喜意，向几人招手。一阵触电般的感觉涌便林然全身。这些人，是刘子纹找来的。
“这——”林然说不出话来。
“你说他们？”刘子纹大笑，“你可以叫他们腐蚀者，也可以叫他们黏泥人。如果你用你的生物图鉴看看，就会发现，这些人拥有近乎不死的生命力！”
“这也是你的阴谋？”林然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一张更大的网下。
“阴谋？不，我只是把他们召集起来。事实上，一开始，我让你接触他们的初衷，只是想让许攸怀疑你，与叛军有勾结。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圣母，竟想要救助他们！这样一来，反倒帮了我们大忙！”
“刘子纹，你别说废话了！”高远捏住方浩脖子，回头斥责。
看起来，方浩完全不是高远的对手。
“好的……”刘子纹答应，“怎么样，该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吧？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毕竟相识一场，我也让你死得明白！”
“没有了，”林然说，“我心服口服！”
“那么，再见了。我最亲爱的，感谢你在末日里对我的照顾！”
刘子纹挥动短刀，刺向林然。
林然已无力躲开这一击，刘子纹确信无疑。
但刘子纹失望了。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抓住刘子纹的短刀。手的主人直接抓住刀刃，没有丝毫受伤的痛苦。
手的主人长了一身漆黑的鳞甲，背部的肉翼忽开忽合，修长的尾刺泛着寒芒。
“你是？”这下轮到刘子纹困惑了。她不记得，万能的主人还派了别的恶魔参与这件事情。
“我是天使，”小恶魔低声说，“好久不见。还是你给我取的这个蠢名字！”
“天使……”刘子纹当然不知道，天使其实是恶魔化身。
“你知道我们有什么不同吗？”天使问。
“什么？”
“我是原生种！”天使傲慢地咆哮，一脚踹在刘子纹肚子上，将之击飞。
下一刻，天使身形一闪，已经逼近刘子纹，尾刺直接刺向刘子纹细细的脖子。
刘子纹惊慌失措，抬手挡住。
尾刺击碎短刀，笔直而入。
‘刷’
一道黑影闪过。高远丢下方浩，拦在天使身前。
巨大的冲击力，撕裂高远的身体，滴落点点黑色火焰般的血液。
“好强的身体！”天使不自觉感叹了一句。
寻常武者，硬接他这一下，必死无疑。
“你是什么人？”高远和刘子纹同样困惑。
“杀你的人！”
天使大声说，身子骤然前倾，扑向高远。手臂上，骨刃突兀地刺出，陡然缩短了她和高远间的距离。
这具经过与龙蛋混合的身体，早已强硬得无法摧毁。
高远抬手，锋利的指甲抵挡天使的攻击，骤然破碎。
高远心中大骇。这还是自矶石镇与莫离一战后，他第一次被人伤到。
高远知道自己看清身前这个小恶魔了。
“地狱重启！”
高远骤然爆发，巨大的冲击力推开天使。
高远站在原地，一个黑色光盘，顺着高远的身体展开。在这范围内的，无论妖族，腐蚀者，原妖，通通被吞噬，瞬间融化。
“花里胡哨！”
天使撇了撇嘴，一个瞬闪，攻向刘子纹。
刘子纹躺在原地，无力反抗。
天使以为高远会去救援刘子纹，可高远一动没动。
高远将恶魔圆盘凝聚成一团火焰，扔向天使。
火焰骤然散开，将天使吞噬。
天使这才反应过来，她和林然呆久了，也染上了圣母气息。恶魔没有同伴，高远又怎么可能会救刘子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