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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见不到一点光芒,只有水滴落在石头上,发出的有节律嗒嗒声。然而曲子然知道,发出声音的不是水滴,而是他伤口中渗出的血液。
为了让曲子然失去反抗能力,徽音宗取出了三柄最好的仙剑,分别刺穿了曲子然的丹田和两侧琵琶骨。身体上的疼痛算不了什么,真正让曲子然心灰意冷的,是徽音宗一开始就打算用这种手段封印住他的灵力;而在发现曲子然身体惊人的恢复能力后,六贤甚至还下令在剑上煨毒,以抑制曲子然伤口的愈合。
滴答、滴答、滴答……
当第三十万次听到这个声音时,曲子然知道自己已经被关了十天了。这十天中,没有人来探望他,但他却知道,他们一定没有放弃解救自己。
曲子然猜得没错,这些天来,以梅灵朝、蓝绮柔为首,他们一刻不歇地长跪在三清殿前,只求为曲子然免除刑罚。只是,他们最终也没能让六贤改变决定。
隧道的那头,传来了沉重又缓慢的脚步声,仿佛永远也不想靠近深处般,来回在黑暗中回荡。也不知过了多久,来人在牢笼外停了下来。
对方没有照明,只是在黑暗中沉默着,过了好久好久,他终于开口了。
“对不起……没能改变六贤的决定。”
曲子然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哈哈,大师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你又何必道歉呢?”
梅灵朝又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时,就变得吱吱唔唔了。
“其实……子然你真的很豁达,也很善良……”
“大师兄,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好吧……子然你可知道汤师叔他……他为什么现在只有沈灵杭一个弟子吗?”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梅灵朝尴尬得不敢望向曲子然,却也只能继续。
“其实,汤师叔他曾经有三个弟子,他们每一个人都资质极佳。但是,因为各种意外,他们全都不幸夭折了。而沈灵杭,却是汤师叔他时隔二十年后,收下的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弟……”
梅灵朝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如寒冬烈风般刺骨的杀气洞彻了身体。
“所以……他们打算怎么处置沈灵杭?袁灵浦呢?”
这声音有些低沉,如同猛兽发出警告时,喉咙里的隆隆声。梅灵朝只觉得曲子然正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下一瞬间就会全部爆发出来。但是,他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虽然沈灵杭被娇惯坏了,但他还年轻,还有改正的机会。所以子然你要理解六贤做出的决定,他们只是不希望一个好苗子……”
“够了……”
曲子然打断了梅灵朝,但是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愤怒,反而充满了疲惫。
“梅师兄,多谢了。你走吧。”
仿佛被刀扎了似的,梅灵朝的心猛地一疼,他狠狠攥了攥拳头,缓缓转过身,向隧道外走去。
“子然……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每走一步,梅灵朝内心深处都在这样嘶吼。
他又何尝不想为米依报仇?之前向六贤请愿的场景不禁又浮现在他眼前,当时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为了要还曲子然一个公正,不惜联名要与下玉虚宫斗个头破血流。
但是,当尹宁岚质问他,他有没有勇气断送师弟师妹们的性命,有没有胆量断送徽音宗古老传承,他没能给出肯定的回答……只因为,他梅灵朝是大师兄。
我错了吗?
隧道外的亮光打断了梅灵朝的思路,他长叹一口气,走出了隧道。
继梅灵朝之后,隧道中再次响起脚步声时,曲子然知道自己受刑的日子终于来到了,在两个种道境长老而非典狱官的押送下,曲子然终于走出了隧道。
就像熊是山死的那天一样,今天的天空也是阴沉沉的。在隧道外等待的是蓝绮柔、虎子、虎弟和鹤谦,以及一看就知道负责监视他们四人的姬宁薇。曲子然一出隧道,四人就焦急地围了上来。
“子然……”
“子然哥……”
见面之后,虎弟与鹤谦两人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哭得只能抽泣,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而虎子与蓝绮柔虽然没有哭,但曲子然能看出他们同样痛苦。
“只需要承受满六刑,按照门规,你就可以平安无事了。我知道你挺得住,别忘了我们就在你身边。”
“嗯,我不会有事的。”
曲子然对虎子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最后看向了蓝绮柔。
今天的蓝绮柔穿着一身素装,一头青丝也仅仅用一条白色的丝带绑扎着,憔悴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让人不禁觉得她美得如同云朵、如同雪花,却也像它们一样随时都会从眼前消失。
曲子然不禁看得呆了。每当这时候,蓝绮柔总是会害羞地扭过头,或者揶揄曲子然一句。但是今天,蓝绮柔却直视着曲子然的眼睛,温柔地微笑着。
“子然,我今天好看嘛?”
“嗯!”
蓝绮柔笑容立刻变得灿烂了些。
“可是,我不希望这是我最后一身衣服。”
“不行,你不能……”
蓝绮柔轻启朱唇,让曲子然的话停了下来。
“我已经决定了。”
看着蓝绮柔那温柔得仿佛能让人融化,却又坚定地仿佛钢铁的眼神,曲子然轻叹了一声,对蓝绮柔露出一个苦笑。
“行了,不要耽误了行刑的时辰。”
姬宁薇不解风情地催促起来,她的目光落在曲子然脸上,透露出了一丝愧疚,但立刻被她掩饰了过去。
“可……可是……可是我……”
虎弟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虎子拦住了他,带着他与鹤谦一同随姬宁薇返回了观刑台。只是虎弟与鹤谦他们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姬宁薇的决定有些残酷。
于是,曲子然再次启程,奔赴可能是他这辈子人生终点的地方。看着远处高高矗立的黑色处刑柱,当初熊是山那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仿佛鬼魂的低语般在他的耳边不停回荡起来。
没想到啊,当初送熊是山离开的地方,如今又要送我自己了。
想着这是不是佛家说的因果报应,曲子然不禁自嘲一笑,任由早已等待在处刑柱旁的另外两个长老与负责押送的长老们一起,将他重新锁在了处刑柱上。
左右扭动一下身体,让自己在锁链中舒服了些许,曲子然淡然地看向了前方。
在扇形处刑场的弧线一侧,已经坐满了各派修士。位于最中央的,自然是东道主,徽音宗的坐席。六贤坐在最前方,就如同不认识曲子然一般,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再向左边看,那是下玉虚宫、下瑶池与天诏宗的坐席,道渊、妙玄与星辉三位真人虽然也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曲子然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在笑。
曲子然默然冷笑一声,视线最后转向了右边。剑道五宗也全都出席,而五宗的掌门们有的在幸灾乐祸,有的在暗暗惋惜。曲子然快速扫过他们一眼,就开始寻找起花玄海、项陆前他们的身影来,结果发现他们果然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看到众人担心的样子,曲子然之前觉得的这是熊是山带给他的报应的想法释然了,他觉得自己比熊是山幸运,至少放眼望去,前方不尽然是自己的敌人。
很快,处刑开始了。
依然是汤监宗掌刑,依然是开场宣布受刑者的罪状。曲子然倒是有些好奇,他们会如何给自己定罪呢?
“罪人曲子然,无仁爱之心,灭同道之义,杀正道之士,行邪魔之举。其以公事之名,报私人之怨,致使多位正道后进死于非命;更有甚者,面对同门也毫无慈悲之心,武力胁迫、殴打同门,使同门承担下不符合事实的罪名……”
“子然(哥)是被冤枉的!”
“真是胡扯放屁!”
虎子、虎弟与花玄海几乎同时喊出声来,只不过,花玄海不是徽音宗的人,他的话自然少了很多顾忌。但是,很快就有人将情绪失控的他们压制下来。脸色铁青的汤监宗得以继续。
“……我徽音宗同属正道,自然要为天下公益尽一分力量。所以今天在这里,主持对徽音宗罪徒曲子然的处刑。按照我宗门规,曲子然要受天剑九刑,若他经受住前六刑,那么无论死活,他的罪孽将视为还清!”
说到这,汤监宗停顿了片刻,正当他以为没有人会反对时,道渊真人忽然出声了。
“既然他的行为等同邪魔,那么只承受六刑就太便宜他了。我们昆仑盟认为,他至少应该承受八刑。”
现场顿时一阵哗然,因为但凡了解天剑九刑残酷的人,都明白这相当于判曲子然死刑。而虎子、花玄海等人,更是怒不可遏,现场顿时有些混乱起来。
见状,汤监宗有些为难了,他只能悄悄看向尹宁岚,但后者却没有给他答案。正在这时,道渊再次发话了。
“我下玉虚宫、下瑶池、天诏宗三宗弟子,刚刚从涅皇山回归,现在正陈兵在徽音宗外。若你徽音宗包庇邪魔,那么就与邪魔同罪,我们不介意肃清正道!”。
闻言,汤监宗不禁很是恼火,于是他看到尹宁岚也是如此,但最终,尹宁岚用微不可见的力度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既然昆仑盟主提出了建议,那么我们只有接受。请天剑九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