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恶狼传说 上

　　王小兵从踏进办公室就暗中让露西读取阎王的脑电波搜集信息，相对于阎王的恶毒言语，他对露西搜集到的信息更感兴趣。从这些信息里他知道了传说中的三头恶狼当年的凶残与罪恶，以及当时阎王的悲痛与无奈：
　　恶狼们有着极其神秘的家庭背景，他们入学时一校之长竟然诚惶诚恐地亲自走出校门迎接，其背景之深厚可见一斑。来到凉城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三头恶狼如鱼得水，他们迫不及待地展现出压抑已久的凶残本性，入学第一天就把一个学生打成重伤，校长忌惮其家庭背景只能敷衍伤者家属，此事终于不了了之。自此之后，恶狼更加肆无忌惮。
　　之所以被人称为“恶狼”是因为他们分别取绰号为“赤狼”、“青狼”、“白狼”，三狼结拜为异姓兄弟，以赤狼为首。从他们的绰号不难看出，除了凶残之外，他们还好色。
　　那年夏天，一对情窦初开的男女在校园里擦出了爱情的火花。男生是个斯文帅气的三好学生，女生则是活泼美丽的学习委员，两个人在金色的年华相遇，萌生出金子般的爱情故事。虽然学校里的老师们拼命灌输“早恋”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情，但是传统观念的压迫依然没有影响这段爱情的纯洁与美好。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交汇，心意相通的一个会意微笑，下雨天接过的一把开满鲜花的雨伞，开心时高高抛起的书包乃至伤心时滑落的一滴滴眼泪无不见证着他们之间纯粹的爱情。
　　所谓纯粹的爱情永远存在于懵懂的青春。它无关婚姻，无关性，无关家庭与责任，那种玄妙的滋味除了在懵懂的年纪能够体味，没有任何时期能够再次重温。
　　女生的容颜本就美好，尤其在有了爱情的滋润之后，那种美于平和安详中也足以让人惊心动魄。可是在心术不正的人眼中，美，其实是一种罪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下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当女生的笑颜出现在三头恶狼的视线里时，她和他的爱情就注定了要以悲剧收场。
　　操场边上的角落里有一座水塔，水塔里有着无尽的黑暗。
　　某天夜里，两个年轻的生命从水塔上飘然落下染红了地面的青砖。女生脸上还残存着死前的屈辱，而男生的表情则更加复杂。在他生命结束前的两个小时，他亲眼目睹了赤狼把女生拉进了水塔黑洞洞的门，他拼命挣扎却被青狼和白狼死死拉住。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却不再感到疼痛，因为从水塔里传出的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已经戳痛他的心，心里的疼掩盖了身体的痛。
　　当他疯了一般挣脱出来狂奔进水塔里时，赤狼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下子扼住了他的咽喉，接着他的脑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撞上墙面，天地在旋转，他感觉那力量是自己永远无法抗衡的强大。
　　“小子，你最好给我老实点！知道我爸是谁吗？不要想搞事情，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像你这种蝼蚁如果还想苟活下去就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赤狼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他挣扎着爬上水塔，终于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只看到了地上那朵盛开的火红花朵。你可以想象在他跳下来的那一刻心里的挣扎，愤怒，自责，悲痛，无助以及触及灵魂的绝望！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啊？以至于他要告别冰冷的人间远赴黄泉去寻求温暖？
　　阎文涛满怀悲怆地望着两具年轻的尸体。为什么要在大好的年华结束自己的生命？你们究竟遭遇了怎样不公的对待？谁该为你们的死负责？
　　尸体沉默着显得无比安详，让人有理由怀疑是否另一个世界比之人间更加公正更加温暖。
　　学校里死了人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整个学校停课，警方介入调查，校长忙着应对媒体和死者家属忙得团团乱转。
　　青狼和白狼有点慌了：
　　“这次事情闹大了，警察都来了，老大，我看我们还是躲一躲吧。”
　　“是啊，我们赶紧申请转校吧。”
　　赤狼表现的很沉稳：“慌什么？要走也要等风波过了再说，现在走反而会引起警察的注意。你们他妈给我镇定一点，别忘了我们的老子是谁，天塌下来也不用怕！”
　　对于这类自杀案警方并没有太当回事，年轻人思想不成熟，稍微有点想不开就容易有轻生的念头，更何况经过调查两个人还有感情纠葛。现场勘查后排除了他杀的可能，通过尸检发现女生有被性侵的迹象，遗憾的是没有发现精斑，初步怀疑是遭到男性死者的性侵犯后双双从水塔跳下而致死亡。正当警方按部就班地准备进行深入调查的时候却收到上头指令：为了尽快消除负面影响，取消深入调查，尽快结案。
　　于是这桩案子顺理成章地判定为因情自杀。
　　对于这个判决，双方死者父母都表示不服，他们拉起横幅跪倒在学校和公安局请求为死去的子女讨回公道：
　　“我的女儿不可能自杀，她死那天下午我们还通过电话，那时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可能到了晚上就自杀了呢？”
　　“我的儿子更不可能自杀，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他还跟我们商量未来报考哪座大学呢，怎么可能说自杀就自杀了呢？”
　　几个人跪在地上又哭又闹，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阎文涛望着他们心中悲叹：跪着的人怎么可能从站着的人那里乞讨到公道呢？
　　警察果然铁面无情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而校长则情理并重地劝导他们节哀，并发动全校师生凑了一份抚慰金给他们。
　　案子刚结，一个一年级的女生悄悄递交了转校申请，准备转到国外读书，阎文涛把小女生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说说吧，为什么突然要出国？”
　　“我......我父母想让我出国接受更好的教育。”小女生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关于自杀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不想再拐弯抹角。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女生瑟瑟发抖，眼神飘忽躲闪着。
　　“妈的！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那天晚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他把脸靠近她大声咆哮着，大睁的双眼里浮现出可怕的血丝。
　　小女生吓得哭了起来，他点起一支香烟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换了种温柔的语气：“我查到几天前你父母收到一笔巨款，因为有了这笔钱所以你才可以去国外读书，可以有机会接受更好的教育。可是，你知道吗？这个机会的背后是两条鲜活的生命，你去往国外的路也充满了血腥，这样的路，你走得踏实吗？”
　　“阎老师，求你别再逼我了。我......我是为你好。”
　　“哈，好一个为我好！是啊，因为是自杀所以一切罪过都推给了死者，活着的人只需要保守住一个秘密就可以各取所需美美地活着，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啊！”他盯着小女生的眼睛温柔地笑着，但是笑里藏刀。
　　“再也不用管他什么真相、良心、正义，只要把这些抛诸脑后，就可以去国外就读名校从此平步青云名利双收，若干年以后故地重游已经想不起曾经还有这样两个同学。”他突然拿出两张照片，照片上那两张灿烂的笑脸此时已不在人间。
　　小女生瞬间惊叫起来，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两具触目惊心的尸体，她闭上眼睛歇斯底里地大叫：“快拿开，我不要看！”
　　她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尖利的嗓音让阎文涛联想到了魔鬼的喧嚣。他放下了照片沉默地抽着烟，等她稍稍平复了点他又淡淡地说：“跟老师说说吧，我保证不会跟别人讲。”
　　经过轮番的惊吓，小女生反而平静了下来：“好吧，我告诉你，阎老师。那天夜里大概是十一点左右，我突然闹肚子，为了图方便，我跑到了水塔旁边已经停用的厕所，之后我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出于好奇我来到厕所门口，我看到......”
　　阎文涛沉默地听着，听的过程中他还很贴心地给她递上了一张纸巾。
　　“愿意到法庭作证，还他们一个公道吗？”他把香烟放进嘴里用力抽了一口，烟头的火光顿时亮了起来。
　　“对不起，阎老师我只想平静地生活下去，他们家里的背景太复杂，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怕死，怕像他们一样悲惨的死去......”小女生的话里充满无奈。
　　香烟燃尽，阎文涛果断地掐灭了烟头最后的一丝光亮。
　　“你走吧，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好好过你的生活吧。”语气冰冷毫无感情。
　　小女生走之前回过头说了句：“阎老师，请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