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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什么意思？！”
“呵。老子就是那个意思。老子就是见不得像你这样低贱，脾气还嚣张跋扈。像你这样的狗，根本不配拥有什么，更不配留在六班……”
教室后面黑板报旁边右下角，那个沾满厚厚一层灰的垃圾桶里，以及地上堆满五颜六色的各种课本。
书包在静静躺在旁边的角落里，淡蓝色的上面全是深灰色的脚印和黏糊糊的口痰。
阳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书包上面晃来晃去，划过一道道长长的口子。
“……官一军……你……”
“咳咳咳。呵呸。”那个叫官一军的高瘦男子清了清嗓子又往书包上吐了黏糊糊的口水。
那些刺辣的阳光射在齐晓意的身体上，宛如一把把从空而降匕首，刺穿皮肤，划破膨胀的毛细血管，又一把沾满毒液的匕首“嚓”划破胸腔，直穿心脏，发出刺辣的痛感，里面的鲜血四溅，整个胸腔透发出刺鼻血腥味。
那个痛，早已憋不住内心的忍让和善良。
齐晓意涨红的脸，使劲“咔嚓。咔嚓。”咬着牙齿，瞳孔收紧，犀利的眼光和火辣的太阳光融为一体。
“他妈的。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弄死你。”
“切！乞丐男，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装什么？！哎呀！不过就是长了一张臭脸嘛！那个小妓女跟着你后面跑，你说是不是？！你像你那个酒鬼疯子老爹一样，永远只是一个乞丐，她就像她妈一样，只是在男人那里.....！哈哈哈……真他妈有趣。”
——和她妈一样？！....
“……你他妈的。”
“哟哟哟。想打人啊？！”官一军用小手指对他做了一个很垃圾的手势，随后又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来来来。往这儿打啊！”
齐晓意紧紧捏着拳头，脚克服地上的摩擦力使劲往后搓，退了一小步，身体微微往前一倾。
忽然——！
“啪——！”
“呃。啊。”
自己还没有出手，旁边一个飞快的手影像是一个被弹射的利箭从自己面前呼啸而过。
左一巴掌，右一巴掌，长长的指甲在官一军脸上划过，留下一道血滋滋的痕迹。
转手又一把拧着他的头发，一拳甩在他的肚子上，又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膝盖向他的后腿猛力一跪。
“咔嚓！”
他的腿像一颗被劈断的木棍，跪在地上。
官一军双手捂着脸，眨了眨眼，很懵的看着她。
被挤开在旁边的齐晓意也看得眼花缭乱，一副目瞪口呆的面孔。
……
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音弥漫在空气里，伴随着刺辣的空气在教室里转来转去。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哎呦。怎么回事？这个女的是不是疯了！啧啧啧……”
“是官一军把齐晓意的书包扔进垃圾桶里，那是他两人的矛盾，关她什么事？”
“她是疯了吧！”
“嘿。你们不知道啊？！她每天跟着齐晓意又勾搭潘俊诚，昨天我都看见了！我爸爸去教务主任送东西，所以我等我爸爸，很晚我才离开学校的。我离开的时候看见她和潘俊诚在下球场的林荫小道里说说笑笑……”一个胖胖的女生站起来对着全班说，一副嚣张跋扈的表情，“听说她妈还是.........…”
“咦呦。不得了！啧啧啧……”
“他妈的。都给老子闭嘴！”姚冉冉一脚踢飞垃圾桶，地上铺满了一片零碎纸絮，尖锐的叫声几乎震翻了整栋教学楼，她猛力扯着校服的拉链，提了裤子，向那个胖女生走过去。全身发出酸涩的汗臭味，缭乱的头发，湿润脸颊，分不清那是汗水还是泪水，但是非常脏，她伸手抹了又抹，觉得黏得发腻。
“啪！”
一巴掌拍在那个胖女生的桌子上，顿时她被吓得一哆嗦，浑身发抖，那充满可怜兮兮的眼光看着姚冉冉，额头上的汗水就像是蒸笼上的蒸馏水“哗哗哗……”一直往外冒。
她顺手猛力地一把扯着那个胖女生的头发，右手抬着她的下巴，“他妈的！给老子抬起来。”使劲掐，嘴巴微微往上一勾，凶恶的眼神透发出犀利的高光，宛如就像一只遍体鳞伤的野狼对着自己的猎物匿笑，“他妈的。你刚才说什么？谁谁是...？”。
“……我……”
“说！你他妈的。你说不说？！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我我我……我说。我说。”那个胖女生一下子被吓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该说那些话。对不起……”
“呵。对不起？对不起就完了么？”她左手使劲将她的脸高高举起，右手高高举起做一个巴掌的手势。
“冉冉。你在做什么？”她的同桌莫娜娜一把拉住她，“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还是那个善良的姚冉冉吗？”
“娜娜。你不要管我！”
“我不管你！姚冉冉，我告诉你。你把我当好姐妹的话，就马上给我回桌位坐好！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忽然——！
通知！通知！请高二六班的姚冉冉，齐晓意，官一军以上三名同学马上到到政教处。
通知！通知……
……
广播里又传来了三遍那个病殃殃女人的声音，但是今天她的声音十分尖锐刺耳，十分发怒。
……
“呵。原来还有人比我更讨厌齐晓意啊！哈哈哈……有趣！有趣……不过这个姚冉冉，今天这不像她的风格啊！她是怎么了？！”潘俊诚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一个人自言自语，“呵！我要弄死你们！”说完又斜着眼睛，嘴唇微微往上一勾，一个微微匿笑消失在刺辣的空气里。
中午十二点二十二分。
头顶飞过的一只飞鸟，留下一声尖锐的哀鸣声，将空气硬生生撕扯出一道道血滋滋的口子来。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齐晓意拿着手中的饭盒，看着旁边的姚冉冉问道。
“没什么。这就是我的本性。”
“不！你不是这样的！”
“那你告诉我，我是什么样！告诉我，请你告诉我。”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我不这样。你以为我想这样么？齐晓意。对。没错！我妈是特别特别肮脏的妓女，而我就是一个垃圾，一个大麻烦，人人看见我就躲。”
“……我……”
“呵！走了！再见！”说完那副清纯唯美的脸留给齐晓意一个邪恶的微笑。
“……对不起……”
刚走两步，她转过身，将饭盒里的水朝齐晓意脸上泼过去。
“呵。一句对不起可以换回我的没关系，换不回我的心碎。”眼睛里一直源源不断地流出眼泪，她的身体内似乎装上了一个启动开关，即使不哭，眼眶里的眼泪自动流出来，就像矿泉水瓶猛力挤出的水四溅每一个角落，释放里面的一切。
……
……
姚冉冉推着自行车朝回家的马路走。
繁华的马路和两排没有终点的电线杆缠绕在一起，像是电风扇的叶片般向身后卷去。
就像是站在机场的平行电梯上，被地面卷动着向前，周围的玻璃墙往身后划过。
天边的云一片渲染的红，一眼望去似乎就像天堂着了火。
已经到一月中旬了，立春也打过了，再过几个星期就要放寒假了，其实高一的同学已经放假了，就只是高二高三的还在忙着补课，学校的艺术节也要被拖到下个学期的春季运动会。
天气也已经开始微微发暖，但是有时候也会骤然大雪。姚冉冉那洁白的上衣沾上一层春天微凉的暖意，白嫩的皮肤上微小的颗粒渐渐消失，打了个哈欠，额前的刘海散下来遮住了眼睛。
紧紧握着自行车的龙头上的手。白嫩的手指一瞬间百般通红。
姚冉冉突然想起，今天那个官一军说自己的妈妈......，自己还勾搭潘俊诚，还有那个胖子女生，还有齐晓意对她的冷落……一想到这些眼泪又“哗哗”而下。
走在昏黄的暮色里，突然看到坐在路边上的齐晓意时，身体内装上的启动开关又突然被人按下，心脏像一个跳动的弹力小球在胸腔里撞得“砰。砰。”作响。
眼泪戛然而止。
齐晓意站在她的面前。天空上那道嫣红的晚霞，正好撒在他的脸上。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眶。他说：“姚冉冉，对不起。我……”
真的像是启动的开关被人按下，眼泪流出来丝毫不费力气。
姚冉冉什么都没说，一把扔下手中的自行车，扯下背上的书包，朝齐晓意身上摔过去。
文具盒，课本，草稿纸，手机，全部冲破拉链摔出来砸在齐晓意的身上。一支钢笔从脖子划过，留上一条血滋滋的伤痕。
齐晓意看着她，一动不动。
捡起来又砸。
一次一次地砸。齐晓意还是站着没动，看见姚冉冉的哭泣，自己却觉得身上某一个地方比刚才砸到的地方更痛。
一遍一遍。不停止地朝他身上摔过去。
身体像是被注射器凿出了一个小孔，身上的力气从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孔里源源不断地流失。苍白的皮肤像是抽走了血液，姚冉冉像是一个没有电池的玩具跌坐在地上，哭都没了声音，只剩下肩膀一高一低地抖动着。
齐晓意蹲下去，小心翼翼抱着她，用力地将她瘦小的身躯拉进自己的怀里。
像是抱着一个空空的躯壳玩偶。
昏暗的夜色里。
冗长的冬天在一群飞鸟划过天空的时候就这么过去了。
那是这个冬天里最后的一群飞鸟。
最后一群欢快的鸟也各飞一边，消失在茫茫夜空里。
谁都没有看见它们最后消失在天空里的那一个时刻是怎么样的。
还是笑？！还是悲？！
完全没有看见，就离开了。
黑漆漆一整片天空，雅洁的月亮挂在浩瀚星海的中央，那一刻，世界像是一个幻觉，宛如一个童话故事的场景。
周围有那么多的星星，它似乎不会寂寞。
“潘俊诚，冬天终于过去了。”
“是啊……”
“一混一混的，寒假回来再过一学期就高三了。对了！你想考什么大学？！”
“不知道。晓意你呢？”
“我想和姚冉冉考到北京，上电影学院。”
“哦？你们两个？你喜欢她？”
“嗯。对。我喜欢她！”
“那她喜欢你么？”。
“……呃……不知道。”
“加油哦！我祝福你们。放心吧！有我在她会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