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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混迹长安孔雀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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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了深林,沿着平坦的大道,小和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过了多远,小和尚停下了脚步,眼前如同市井一般的布置吸引了自己的注意,道路突然变得宽阔,前面还有一排排的木栅栏,路两边分摆着杂乱的货摊,像被人遗弃的街市一样,渐渐明朗的夜色里,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几只枯瘦的流浪狗在杂物堆里分食腐烂的碎肉。
  小和尚抬头看去,原来一路西行已经来到了一座城池外,十几丈高的城墙上烈烈地呼啸着王旗,镀满铁镏的城门紧紧地锁闭着,城墙上写着两个巨大的字:长安。
  小和尚口中默念:“长安,原来我已经到了长安”。
  小和尚记得师傅说过,人世间至高无上的君王就住在长安,而那些闯进深山,烧毁寺庙的叛军,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打进长安,进行杀戮掠夺。
  可是这一切都和小和尚没有关系,小和尚只是这长安城即将迎来的一个过客,怎么来的就将怎么离开,去到天边月亮升起的地方。这人世间的事情,小和尚不想管,也不知道该怎么管。
  “有人吗,我要进城”,站在城门口,小和尚朝城墙上的守军大喊。
  顿时,城墙上亮起了一排烽火,照亮了的视野,小和尚看见城墙上一排军士已经拿起弓箭对准了自己。
  小和尚吓了一跳,原来人和妖真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如此危险的存在。
  城墙上有个人探出头朝下面的小和尚看了看,过了一会,城门处传来了声响,一个领头的军官骑着战马走出城来,身后跟着一队拿着长枪的士兵,出了城门就立刻把小和尚给包围了起来。
  领头的军官骑着马在小和尚身边转了几圈,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和尚,小和尚站在原地,双手合十,身形不动,口中还在默默念着经文。
  马上的军官问道:“小师傅,你打何处来啊”。
  “从东边”。
  “这么晚,进城做什么”?
  “赶路”。
  马上的军官抽出刀撩起了小和尚的僧服,查看一下是不是安史叛军里送信的探子。
  军官查看过后,确定小和尚除了背上的一把戒刀就只有水壶粮食袋了。
  军官打了个手势,一队士兵收起了武器,撤进城中,小和尚也抬起脚步往城中走去,刚迈出一步,军官立刻把刀片顶在了小和尚的胸口,说道:“现在还不到开城门的时候,想进城,等着吧,等天亮了就开城门了”。说完,军士挥了一下马鞭,策马进城,里面传来响亮地一声“关城门”,城门在小和尚的眼前又“哐”的一声关上了。
  小和尚看了看天色,夜色的黑暗已经褪去一大半,东方的天边甚至已经可以看见一点点的微亮。
  “卯时了”,小和尚有点着急,从脖项间拿出戴着的佛珠看看,经过几百年沧桑的佛珠已经开始闪出阵阵青光,沉睡在里面的孔雀精灵就要醒了。
  化成人形的精灵眼睛是见不得光的,精灵的身体没有跳动的心脏,没有流通的血液,身体一直处在一种极阴极寒的状态,倘若眼睛接触到阳光的炙热,极阳极热的烈日之气就会通过眼睛流经全身的筋脉,压制体内的真气,与体内的阴寒进行对抗,最后真气会在体内乱窜,精灵再也无法控制人面人身的外形,小和尚就会变回到精灵狐狸的真面目,如同野兽一样失去理智,肆虐暴躁,甚至会六亲不认,滥杀无辜。
  在城外要想找到躲避阳光的地方,恐怕要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很远,而且时间上也不一定来得及,思索之下,只有进城寻找躲避之所这一个办法。
  “必须要在太阳出来前进城”。小和尚打定了主意,走到城墙下,张开双臂,脚下运力,一步一步踏在城墙上,身体垂直着墙壁,平行着地面朝城墙顶端走去。
  小和尚如同天降一般出现在城墙上,城墙上的众多士兵已经目瞪口呆。
  “妖,妖僧,是妖僧”,领头的军官结结巴巴地喊道:“把,把他给我抓起来”。
  “阿弥陀佛”,没等身边的士兵冲上来,小和尚纵身一跃,飞下城头,在城头守军吹响号角的时候,已经半跪着平稳落在城内坚实的土地上。
  城头上的守军纷纷跑下城头,听见城头的警钟声,城中不远处的巷子中,也亮起了大片整齐的火光,小和尚顾不上多想,东方天边亮起的白光越来越多,如果让阳光的炙热融进自己的双眼,自己的法力也无法保持住人形,恐怕在大街上就要变成暴虐残杀的精灵狐狸,然后被人当做妖怪一样追杀。
  小和尚朝着一座高门大院跑去,脚下生风,身轻如燕踏空飞起,踏过一户挨着一户房顶的砖瓦,飞过接连的几个巷子,站在一个屋顶的烟囱上,小和尚回头看看,追兵已经被甩得不见了踪影,可是,天边已经露出了太阳半边的轮廓,阳光飞快地前进,照亮一片又一片黑夜残留的阴暗,小和尚眼前越来越亮,甚至此时小和尚的眼睛已经能够感觉到阳光的炙热,整双眼睛都在极力地张大。小和尚赶紧回过头,想再飞过这一片巷子,可是头顶上空已经照进了阳光,身后的阳光已经迅速地扑到自己脚下,小和尚落在地上,开始同阳光赛跑,朝着眼前还没有被阳光侵蚀的大地跑去。
  小和尚飞快地跑着,努力不让自己的速度慢下来,嘴上呼呼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已经浸满了汗水,身后的阳光肆无忌惮地铺开,越来越快,顷刻间已经照到了小和尚的身上。
  眼前就是一座荒废的庄子,小和尚一口作气,冲进院子,在眼光照到自己头上的那一刻,小和尚纵身一跃,扑倒在屋子里遍是灰土的地上。
  小和尚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土,看看这救了自己一命的屋子,只能用残破不堪来形容,门窗已经不见了踪影,房顶也露出了一个个大洞,屋内立着的几根顶梁柱要么被老鼠啃食后腐蚀地不成样子,要么已经快要断掉,歪歪斜斜顶着即将坍塌的屋顶。
  不过还好,屋子再残破不堪,也总算是还有一块完全挡住阳光的地方,小和尚站在这仅有的一块阴影里,又看了看这屋子里的东西,确切地说,这个屋子没有什么东西,全是破旧的棺材。
  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小和尚倒不是像世俗中的人一样,迷信鬼神害怕棺材死人,而是记得以前跟师傅在一起的时候,常听师傅说起过,见到棺材,死人的时候,要以佛之普善进行祈念,超度,这是出家人的规矩。
  小和尚盘坐在地上,拿出脖子上挂着的佛珠,对着佛珠轻轻地说了一句:“孔雀丫头,出来吧,小和尚要睡觉了”。
  佛珠上青光一闪,一团青光从佛珠中涌出,混沌一团的青光跑到小和尚的面前,瞬间化作一个一身青衣翩翩的姑娘,一身青衣如同用孔雀的羽毛制成,青衣上铺满了紫,红,黄,青,好几种颜色的眼状斑点,就像一面面小镜子,投射出各种绚丽的色彩。
  孔雀姑娘嘟着嘴伸了一个懒腰,蹲在地上,两只白白的小手托着下巴,瞪着一对大眼睛在小和尚脸上瞧来瞧去。
  还带着孩童般稚嫩的声音,孔雀问小和尚:“小和尚,你的眼睛......算了,说不清楚,你自己看吧”。说完,孔雀摇身一变变成一面鲜亮的镜子立在小和尚的面前。
  小和尚看看镜子中的自己,虽然还保持着人形,可是眼睛已经回复了本性,裂着血丝的瞳孔,倒三角的狐狸眼形,放着狡猾凶狠的寒光......不过还好,只有那么一刹那的阳光射进了眼睛,小和尚用自己的法力还可以控住住心性,不至于全身真气乱窜,变成狐狸的样子,想想可是因为刚才跑动的时候,阳光在最后一刻照在了自己头上,有一丝阳光照进了眼睛,可就是这样的一丝阳光,差点就成为小和尚的致命伤。
  小和尚从袖口中拿出一块布条蒙在自己的眼睛上,只要是在白天,即使是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休息,小和尚也会将布条系在头上,将自己的眼睛蒙住,好像只有这样才会给阳光照不进眼睛加了一层保障。
  孔雀调皮地拍了拍小和尚的脑袋,笑着说:“小和尚快快睡觉,有孔雀保护着你呢”。
  小和尚挺直了身子,双手叠放,如同一番坐禅的姿势,静静地睡着了。
  孔雀在小和尚身边走来走去,一个人无聊极了,师傅被妖灵杀死后,在这个世界上,恐怕知道还有个孔雀精灵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小和尚了。在常人甚至法力太低的妖灵眼中,孔雀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都不会有人看见她,因为自己已经是没有肉身没有内丹的精灵魂魄,在师傅的帮助下,一次次躲过地狱红罗的追捕,存留于世间。只有小和尚,不仅可以看见自己,还可以同自己谈心说笑。
  自己与小和尚的区别就是,小和尚见不得阳光,而自己可以,小和尚要白天休息,晚上走路,自己则正好相反,晚上休息,白天给小和尚护法,白天阳光不够强烈小和尚蒙着眼睛赶路就给小和尚当眼睛。
  多么默契的一队搭档,孔雀在小和尚面前挥挥手,确定小和尚是真的睡着了,孔雀又化作一团青光,跑回到小和尚脖子上戴着的佛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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