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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灾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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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陈天明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准确地来说,是被一股子异味熏醒的。他抬起手来看着手表,才七点,真早。他正思考着舍友为什么都不见了,按理说他们应该在一个小时前刚回来,此时正躺在床上睡的比死猪还沉,于是他就听见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似乎是从隔壁宿舍传来的。
  陈天明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下他就冲出宿舍门,朝隔壁宿舍走去,想来是隔壁那帮大一的崽子们又在干什么幺蛾子,大早上就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娘的,给老子出来!大早上的你们搁这放鬼片呢,还让不让爷睡觉了?我告诉你们再不出来指定没你们好果汁吃奥!”说罢,陈天明便起脚大力踹门,哐哐两声巨响后,看似破旧的宿舍门依旧坚挺,只是从里面传来一阵嘶嘶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漏气,又好像烟头丢进空的塑料罐子里发出的声音。陈天明见宿舍门依旧紧锁,也没细想,只是道:“过会儿再来收拾你们这帮小崽子,等着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你还。”
  见放出去的狠话也没有回应,陈天明只得悻悻地倚在走廊上点起一根烟,他早上起床是必须要点一根烟的,要不然这一天都没劲儿。
  陈天明悠闲地吞吐着云雾,眼神时不时朝楼道外瞟上一眼,期望着有哪个刚睡醒的女生粗心大意地穿着睡衣出来透气,但就是这一眼,他便见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景象,并且明白睡醒时闻到的是什么气味,那是血的味道,大量的血泼洒在太阳下才能形成的味道。在楼下的空地处,躺着一群男男女女,血迹斑斑且衣衫不整,甚至有些人的肚肠都被撕扯出来摊在地上,隐约可见发白的肋骨暴露在空气中,如此一幅场景,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而在他们的身旁,三三两两地站立着一些人,不,或许那已经不是人了,那副恐怖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末日片里的丧尸。
  “他娘的什么东西?!认真的??”陈天明被这眼前的地狱绘图震惊,惊掉了手中的烟头,转头向宿舍跑去,一进宿舍便转头反锁死门,靠在墙边大口喘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TMD,TMD!什么情况这是,我一觉醒来,怎么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陈天明怒骂,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查看新闻。只见微博头条里铺天盖地的丧尸报道传来,热度比起昨晚的陨石事件有增无减。大家仿佛疯狂了一般,有在评论里寻找爱人朋友消息的,有绝望无助的,甚至有人正被困在满是丧尸的环境之中,颤抖着打出每一个文字。唯一不算坏的消息,大概只有置顶红字里写的,有关人员正在全力清查事件原因,会于中午十二点会发出详细通报,同时各级ZF将会委派武警、军队进行营救,请群众注意人身安全,待在家里不要走动。然而文字终究是无力的,只有实质性地救援才能让人感到安心,人们的情绪并未因这通告而平定下来,反而更加激烈,一时之间网上乱作一团,有咒骂当局无为的,有癫狂到诅咒所有人的.....陈天明看到事态发展,无奈地关掉手机,看来暂时是无法从网络上获得什么有意义的情报了。
  就在此时,寝室的最里面传来了一阵异响,随即,床板下伸出了一只手。陈天明刚刚安定下来的神经,被这只手重新激发到了极点。那会是谁的手?人,或者是....丧尸?
  陈天明集中精力望去,那只手的肤色苍白,慢慢向外伸出,随着手的动作,床板似是被什么东西撞到,落下一片细小的灰尘。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那只手的主人很明显不属于人类。
  “怎么办,怎么办?!对了,武器,哪里有武器?”陈天明慌乱向门口退去,就算刚刚被丧尸分食学生的场面所惊吓,那些丧尸距离陈天明也有六七十米,就算上来也要有三四分钟。可现在,这只丧尸离他只有五米多一点点的距离,并且还在不断靠近。
  退无可退的陈天明撞到了门口,伸手胡乱在旁边的行李架上摸索着什么,然而因为动作太过慌张,放满行李的行李架竟是失去了重心,径直朝着另一边的墙壁倒去。这行李架一倒反而救了陈天明一命,不过也只是暂时的,那只丧尸已经从床板下爬出,一步一挪地朝陈天明走来,在这种危急关头,陈天明终于是看清了丧尸的脸,那是他们寝室的张端!张端是个瘦小的眼镜男,性格懦弱,平日里总是抱着电脑观看日本动画,偶尔还嚷嚷着一定要去“秋叶原”看女仆小姐姐什么的,总而言之是个没什么出息的宅男,但是人还不错,陈天明心里明白,其实张端和他一样,是个不合群的人。
  但是眼下情况紧急,陈天明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什么该死的同病相怜,眼前的张端越来越近,但他理智全无,大张着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仍然慢慢往前挪着,只有五官依稀可以看出生前那个人的影子。陈天明疯狂地寻找着武器,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弄死那只丧尸,那就行。
  就在此时,陈天明眼角注意到,一件东西,那是一件长柄雨伞!这把雨伞之前应该被放在行李架后面,所以之前陈天明寻找的时候才会无法发现这把雨伞,管不上那么多,一把抓起雨伞,望着逐渐逼近的张端。
  丧尸似是没有智慧,明明已经非常接近陈天明,但就是跨不过那道倒下的行李架,它的双腿只能机械地往前迈,于是它跌倒,又缓缓爬起,继续跌倒......陈天明见此情形,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该死的,还好丧尸没有智慧。
  但任由它这样一次次尝试终究不是解决之道,说不定哪次命运就会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让张端跨上行李架,那陈天明不出意外就会是另一只新的丧尸。生死关头由不得陈天明慢慢做决定,生存的本能终究还是越过了道德的底线,陈天明开始用长柄雨伞的尖头,一下下地戳着张端的头部。
  “去死,去死,去死!操!你给我去死啊!”陈天明状若疯狂地一下下挥动着雨伞,而张端的五官逐渐被陈天明慢慢戳的血肉模糊,终于,雨伞的尖头捅破了张端的脑袋,他就像被卸下了发条的机械一样,突兀地停止了一切行动。陈天明见状便抽出雨伞,一大滩青白色的流体便从张端的脑袋破洞处流出,带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陈天明纵使是心理素质再好,见到这一幕也不禁双腿发软,腹部一阵痉挛,他冲进厕所,开始呕吐。
  五分钟以后,陈天明从厕所颤颤巍巍地走出,张端的尸体仍是躺在地上,唯一完好无损的眼睛无神地凝视着前方,好似在控诉陈天明的杀人暴行。陈天明不敢再去看他的惨状,他吃力地将行李架扶回原处,重重地把自己抛到床上。
  在休息了一阵之后,陈天明从床上坐起,望着身上的血污,他打算洗个澡。刚刚经历过生死的陈天明也顾不上去清理那具尸体,确认门被反锁后,他便走进浴室。在浴室中,他不断地捶打着墙壁,咒骂这该死的世界,咒骂这该死的危机,在经历了一系列情绪波动后,他终是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怎么度过这该死的三个小时,假如三个小时后没有人来救援,三十个小时候还是没有人来救援,那自己该怎么在这该死的世界里活下去。万幸他的负担并不多,母亲在他十一岁时改嫁,父亲送他上了大学后也再无音讯,这些年来一直是他自己生活,更没有什么朋友,他现在要考虑的从未如此简单,他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但他从没想过,仅仅是活下去,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想明白之后,陈天明从浴室走出,草草地擦干身子,在宿舍里搜寻一些看起来能用的东西。比如食物,水,或者武器。
  一番搜索之后他寻找到能用的并不多,一把据说是来自“阳江市”的小刀,但也仅仅用来削水果而已,一柄看起来还能用的榔头,另外只有两包饼干,三瓶水,三包烟,这就是他在宿舍找到的全部了。他将这些东西放在桌子上,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出去并不是个好选择,或许下一秒隔壁宿舍里就会蹿出丧尸把我撕碎,还是先等到十二点,官方发出通报后再做行动比较好。”陈天明在浴室里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他踹隔壁宿舍们的时候没人开门,为什么里面会传来漏气一般的声音,那是人的气管被破坏后传来的呜咽。做出决定后,陈天明看了看表,时间是十点一刻,他决定再睡一会儿,当然在这之前他再检查了一遍门锁,并且搬来了一些重物堵住房门,在生存的目标面前,陈天明显得尤为细心且谨慎。确认一切准备完毕后,他沉沉睡去。
  时间转眼到了十二点,陈天明被闹铃叫醒,他并没有马上去看新闻,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一切,他点上一根烟,默默回忆着往昔的种种美好时刻,那些时光在此刻就像甜蜜的美梦,然而梦终究是会醒的,就像烟会燃烧到尽头,陈天明用力吸干净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狠狠摔在地上,此时此刻他已不再需要注意什么狗屁的宿舍卫生。于是他将手机打开,阅读着三分钟前发出的最新通告。
  “经专家紧急研究排查认定,此次事件被确认为一种新型病毒的传播导致,其来源极大可能与今日凌晨坠落在J市海岸的陨石有关,该种病毒经由空气传播,感染上病毒的人将在5-60分钟内被其控制,我们将之称为【丧尸】,与大部分文学、影视作品描述的一样,丧尸依靠体液进行病毒的传播,并且没有痛觉。请人民群众不要担心,你们还活着就证明你们已经度过了病毒最初的爆发阶段,该种病毒只能在空气里存活三个小时。目前,亚洲大部分国家均已感染病毒。此外,预计七十二个小时后,大部分通讯网络将不再提供服务,请广大人民群众互相转告此消息。”
  简短的通告里并没有提及之前说的救援,也没有说明接下来是否有救援计划,是否有下一步的通报消息,只是说明了【丧尸】以及病毒的特性,想来这种病毒的扩散如此之快速,杀伤力如此之大,国家也分不出什么人手来救援J市这种沿海的小城。至于J市自身的军队及警察等,因为事发突然,恐怕也无力救援处在老旧西城区的陈天明。于是他放下手机,开始思考如何离开这已是血腥地狱的校园,刚才在走廊处所见楼下的丧尸怕是就有三四十个之多,仅凭他一人的力量绝无可能从中突围而出。
  没有救援,这在陈天明的意料之中,不过他还是决定等一个小时,在此期间,他从柜子里翻找到了去年买的冲锋衣,这种冲锋衣的材料不容易撕碎,并且上面还刷了防雨涂料,他灵光一闪,将长裤也穿上,甚至还在手上缠了一圈厚厚的医用胶带,假如丧尸扑向它,也许可以借此稍作抵挡。
  时间过得飞快,已经是一点半了,四周寂静的吓人,只有偶尔传来的惨叫声提醒陈天明,外面处处都是危险。
  不过陈天明并未因此退缩,等待救援已是不现实的行为,他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当下他便提起背包,往里面塞着之前准备的种种物品,待做好了一切准备后,他背上包,准备重新踏入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但在准备推门出去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宿舍里拿起了日记本和笔。
  “写点什么吧,就当我在这世界来过的证明,万一哪天我死了,起码有人会捡到这本日记,他们会知道,我也曾与这世界抗争过。”
  于是他提笔写到:
  “今天是二零一七年六月三十日,我所在的世界变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许多人变成了丧尸,人类社会的秩序正在消亡,我叫陈天明,是个没什么理想的二十岁男青年,假如你拿到了这本笔记,那我肯定已经死了,可以的话请把这本日记写下去,好叫所有人知道,我也在这该死的世上活过,真正的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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