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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西湖画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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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子衣虽担忧师姐展轻尘,处境却也万分无奈,只好辞别叶风舟,朝临安府进发。
  一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倒也平安无事,不日来到临安辖地。
  江南风景果然独特,有霖江南赋曰:“雨织珠帘风裹帆,重楼宫厥如铅。正是月好时,丝丝缕缕为那般?山色湖光懒媚眼,翠萍碧波连长天。谁人又凭栏,孤影斜石镌。欲言低眉泪两行,转身没入水云间。自古江南多秋事,一地相思十里烟。”
  安子衣在无人处摘下面罩,迈入西湖畔一家酒肆,检点三五小菜,正欲用晚膳。
  正在这时,打门外走进一人,观似商贾模样,身着玉带锦袍。
  安子衣看了看,也未在意,仍饮着酒,望向湖面来来往往渔船。
  那人也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一壶酒。
  安子衣心里寻思:“也不知叶大哥怎么样了,找到师姐无有......”
  忽闻那商贾模样的人,轻咳一声道:“燕栖南城,水荡舟溟。”
  安子衣微怔,忙支耳细听。
  那人继续言道:“群鸟飞绝,孤宿兰亭。”
  安子衣知道这是探事门暗语,四句词分别取每句中的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字,合起来为雁荡飞亭。忙低吟道:“飞雪踏梅,虎匿龙吟。”
  那商贾听了,缓缓起身抱拳道:“这位公子,在下有礼了。
  安子衣笑言道:“既然相逢,便是有缘,倘蒙兄台看得起,何不来同饮上几杯?”
  商贾模样的人赞道:“瞧不出公子小小年纪,竟这般豪爽,如此美意却之不恭,在下叨扰了。”言毕,端着酒盅走过来,对面坐下。
  安子衣提起酒壶给他斟满酒,言道:“小可初到贵地,想不到江南风光竟如此秀美。”
  商贾模样的人一饮而下,余光扫了四周几眼,低声言道:“在下官商门右九卫富金山,见过飞虎卫使。”
  安子衣心中暗付:“富金山,他名字起的,当真有财,寓意富拥金山。”口中也轻语道:“可有详图?”
  富金山从拢袖里掏出一块布绢,递给他言道:“谷梁多罗前几日外出,黄山五雄也不在府内,据探三五日后才回来,这间隙正是绝佳时机。”
  安子衣迅速将布绢纳入怀中,大笑道:“原来先生乃富春人氏,失敬失敬。”
  富金山复低语道:“府衙高手虽悉数外出,然却有件棘手之事。”
  安子衣惑然道:“为何?”
  富金山道:“知府名唤孛儿只斤·桂章,汉名桂少杰。他生有两女,一个名叫孛儿只斤·瑶瑶,汉名桂瑶瑶。另一个叫孛儿只斤·暮秋,汉名桂暮秋。长女随谷梁多罗外出,次女桂暮秋常陪桂章左右,此女师承谷梁多罗,若遭遇须格外谨慎。”
  安子衣自从在永嘉府时,与叶风舟一番谈话后,早已傲气全消,暗将锋芒敛藏。闻听颔首道:“我自会小心。”
  富金山点点头,又掏出一包银子放在桌上,遂哈哈大笑道:“多谢公子盛情,在下告辞。”
  安子衣道:“兄台敬请自便。”
  富金山抱拳一揖,转身出了酒肆。
  安子衣饮下杯中酒,叫道:“伙计,会账。”
  店小二跑过来,躬身笑言道:“客官,共计五百文。”
  安子衣从包裹里拿出一两银子,和颜悦色道:“余多的赏你罢。”
  小二哈腰点头道:“多谢公子。”
  安子衣道:“我来问你,此处可有贩马集市?”
  小二巴结道:“这可瞒不住小的,公子请出门左拐,行约二里就到了洪春桥,过桥便是。”
  安子衣道:“多谢小二哥。”起身朝外走去。
  小二后面喊道:“公子请慢走。”喜滋滋抛着那两银子,拾掇碗碟。
  安子衣出了酒肆,不大会行至西湖洪春桥。
  此时天色业已黑将下来,水面上星星点点尽是过往渔船。
  安子衣心道:“怎不见人影,想来马贩都歇息了。不如找家客栈先住下,待明天再来。”
  忽听有女子长吟传来,正是诗经中的《召南·江有汜》篇:“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安子衣不禁心旷神怡,闭目叹道:“何方女子如此痴情?”
  孰料正感慨时,那吟声戛然而止。
  安子衣正听得意犹未尽,便循声望去。
  只见桥下缓缓驶出一艘画舫,四周挑檐悬挂数盏碧纱灯笼,倒影在水面上,随流水荡漾摇曳。
  安子衣只得暗暗摇头,正欲转身寻觅客栈。
  又听那女子吟道:“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营营青蝇,止于棘。谗人罔极,交乱四国。营营青蝇,止于榛。谗人罔极,构我二人......”
  安子衣听罢心中一惊,暗付:“此乃诗经《青蝇》词赋,个中之意难道是劝我么?”
  骤听身后有人暴喝:“咄那贼厮,看看洒家是谁?”紧接着呼啦啦从四周窜出十余人来,将他团团困住。
  安子衣回头定睛一看,诧然道:“你、你不是永嘉府那位白发瞽者?”
  白发瞽者桀桀笑道:“甚么瞽者,洒家乃你老爷谷梁多罗,不知是你心浊还是我眼盲,喔哈哈!”
  安子衣情知非其敌手,见只有身后无人围堵,急切间使出轻功‘灵狐空步’中的灵狐飞天,飞起朝那画舫倒跃。
  谷梁多罗一招大鹏展翅,霎时越过他头顶,叫道:“相好的,哪里逃!”一双肉掌上下翻飞,顷刻罩住他全身脉门。
  安子衣忙侧身使‘灵狐入林’闪过攻势,右手拽出宝剑斜斜疾刺过去。
  谷梁多罗嘿嘿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拇指压住中指,在剑身上一弹。
  安子衣登时虎口发麻,几欲难以握住剑柄。
  遂闻‘噹’的一声,宝剑断为两截。
  谷梁多罗顺手夹着另半截断剑,大吼道:“小贼,还不束手就缚!”旋说,旋挥掌逼近。
  安子衣岂能甘心,又一招‘灵狐望月’后退数步,自锦囊中捏出三枚蝴蝶断魂镖,一撒手‘嗖嗖嗖’迎面激发过去。
  谷梁多罗忙竖起左掌,运劲猛地一推,以罡气震落暗器,右掌早已朝他头顶拍下。
  鹿山三怪的老大病罗汉见状,早已手持月牙双钺自后袭来,紧接着老二痴伽蓝舞动铁钩,从左边削刺,老三呆金刚晃着金刚琢,从右面夹击。
  安子衣纵有三头六臂,此刻也回天无力,只得虎目一闭,凄啸道:“吾命休矣!”
  就在电光石火之时,陡传‘哎哟’几声痛呼。
  紧接又听人高声唤道:“安公子,快到船上来。”
  安子衣闻言腾地睁开双眼,仓促间未容多想,双足一顿,径望画舫疾射。
  不知何时,那画舫已远远划渡湖水中央。
  只见一少女立在船头,双手不停向抛丢。仔细看去,原是一块块巴掌大的薄薄纸片。
  安子衣飞身踏上,如蜻蜓戏水,脚尖轻点,转眼已飞到船上。
  那纸片被踩入水中浸透,刹那便化作树叶大小碎屑。
  直把岸上的谷梁多罗气得发指眦裂,怒吼道:“都愣着作甚么,放暗器!”
  旁边一锦衣人闻听,随手掏出几只绝命钉,跳起叫道:“小贼休走!”抬手急撒。
  安子衣乍觉背心发紧,噗通栽倒船上。
  那少女慌催船夫:“快划、快划!”说着话,忙扶起他走入舫内趴在榻上。
  安子衣忍痛苦笑道:“多谢小姐相救。”
  那少女柔声道:“方别数日,你便忘记我了?”
  安子衣这才抬起头,细细端详,看罢不由大吃一惊:“怎会是你?”
  少女掩嘴笑道:“出乎意外么,我也不知所救之人是你?”
  只见她风髻露鬓眸如水,淡扫娥眉眼含春。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娇容。身裹紫色长裙,腰系梅花丝带,更显得婀娜多姿,难盈一握。俯视时香气袭来,仿若冬沐暖阳。
  安子衣目不转睛,竟看得痴了。
  那少女觉察,忽地颊生桃花,垂首羞人答答道:“看够了么?”
  安子衣慌扭过头去,瞧向船尾。
  少女起身道:“你且忍住,我先把绝命钉拔出。”
  安子衣道:“小姐认得此物?”
  少女掀开他上衣,边打量边言道:“此物名叫夺魄绝命钉,乃冀州燕山派独门暗器,适才那人必是绝命秀士万重山无疑,所幸并未喂毒。”
  安子衣惑然道:“北方燕山派向以善毒而名扬天下,与南方唐门在江湖中并驾齐驱。暗器怎会无毒,难道他手下留情不成?”忽觉背上微凉。
  只听少女哎哟一声惊呼:“许我看错了,暗器有毒!”
  安子衣神色凝重,长吁叹道:“事已至此,只能任天由命。”
  少女急道:“你先用内力将毒逼住,待我寻个法子。”
  安子衣见她神态甚为慌乱,眉目之间流露出的尽是关切,忙笑言道:“无碍的,由它去罢。”
  少女闻听,珠泪缓缓盈出眼眶,颤声不迭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安子衣于心不忍,言道:“就依小姐之意,在下这便运功逼毒。”说完,翻身闭目打坐,将毒气凝聚一起,逼在风门穴外。
  那少女徐徐依在舫栏,目不斜视看着他。
  少顷,安子衣方道:“我已尽力了,只怕天不遂人愿。”言毕,睁开双眼微微含笑。
  那少女腾地直起身,娥眉紧蹙,在舫内踱来踱去,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安子衣宽慰道:“无论如何,还是多谢小姐援手,适才若非你那一捧暗器,在下恐已命丧当场。”
  少女陡然止步言道:“公子,莫如这样罢,我虽内力浅薄,但定可助你将毒气逼出少许。彼时再去雁荡山,寻求药仙无心道长诊治。”
  安子衣自幼在芙蓉峰长大,平昔非是学文,便是习武,极少有人似这般温柔体贴的嘘寒问暖。于今得此佳人担忧,心中异样百出,加之幽谷茅屋中那次相处,更心无芥蒂。当即言道:“小姐好意,在下心领了。实不相瞒,我乃雁荡十六亭卫之人。”
  那少女嫣然一笑,走到跟前款款坐下,言道:“毋论你是甚么人,都与小女子毫无相干。只这毒性不解,教我实在寝食难安。”
  安子衣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冲她点了点头。
  那少女粉腕支腮,渐渐陷入沉思之中。
  陡然一阵冷风吹来,桌上两支红烛摇曳数下,奄奄而熄,舫内顿时有些暗淡。
  船家在外喊道:“小姐,要靠岸了。”
  少女微愣,忽眨眨美目道:“公子,在谷中我赠你的龙骨玉液丹可带在身上?”
  安子衣哎哟一声,讪讪应道:“几乎忘记了,怀中还有一瓶解毒良药。”
  少女闻听俏眉舒展,笑道:“有救了,公子先服下解药,待找到无心道长,便万事大吉也。”
  安子衣伸手掏出瓷瓶,倾出两粒药丸放入口中,以绿茶作引,抬颚咽下。少顷浑身豁然舒畅,真气缓缓运行。
  少女忙问道:“如何,公子好受些了么?”
  安子衣连连点头道:“不愧尊为药仙,无心道长的解药还真是见效。”
  那少女朱唇轻启,长舒一口气道:“阿弥陀佛,天可怜见。”
  安子衣突然想起甚么,问道:“在下冒昧,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那少女歪着小脑袋言道:“那先说你叫什么?”
  安子衣道:“在下姓安,名子衣。”
  那少女噗嗤笑道:“怎像女人名字?”
  仿佛这句话哪里听过,安子衣想了一会,遂恍然大悟,是展轻尘初次见面时说的。便也笑道:“是么,请问小姐......”
  那少女未待他说完,含笑应道:“慕容楚楚。”
  安子衣道:“那日永嘉府飞云湖上,小姐、慕容姑娘被何人追杀?”
  慕容楚楚幽幽呢喃道:“一言难尽,不要提这些过往烦心事了,等闲暇之余,我再慢慢讲给你听。”说着话,姗姗走到窗前,迎风捋了捋耳上长发,望向远方。衣袂飘飘,犹如仙子临凡。
  真是:纤纤软玉削春葱,长在香罗翠袖中。鬓垂香颈云遮藕,肤盛雪白似脂凝。
  安子衣愈发看得痴了,只觉双耳发烫,浑身燥热,红着脸问道:“在下斗胆,敢问慕容姑娘......”声若蚊嘶,连他自己也听不太清楚。
  慕容楚楚俯在窗棂上并未回首,口中言道:“你说甚么?”见他不应,又道:“对了,我见过叶大侠了。”
  安子衣瞪大双目,惑然道:“那位叶大侠?”
  慕容楚楚道:“除叶风舟能称之为大侠外,普天之下还有旁人么?怎地,你还未见过他?”
  安子衣暗付道:“按十六卫门规,任何人不得泄露有关亭卫半字。然慕容小姐两次三番相救,又怎能胡乱搪塞?”无奈,便支支吾吾敷衍道:“偶有耳闻,却无缘拜访亲近。”
  慕容楚楚眯眼神往,接着笑言道:“我倘能得他相伴,余生何求。”
  安子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慕容楚楚闻听转身,见状骇然道:“安公子,毒性发作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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