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代

　　时间弹指而逝，一转眼便已经是三月下旬。这座榨干北国精华的帝都实质上并没有表面上的风光无限，外强中干众所周知。洛水寒在寒丹和洛阳依的指挥下成功带领公司步入正轨，同时发出的“征兵令”也让网络界掀起又一阵惊涛骇浪。
　　许多有才能的青年志士风华正茂，处在一个人跌跌撞撞却又无所畏惧的黄金时期，却被处处充斥的官僚气质所击倒。这次“征兵令”横空出世，大家跃跃欲试地摸起自己烂熟于心的书本，又一次回到学生时代。
　　短短十几日，洛水寒的知名度却直插云霄，在全球都享誉盛名。老外大多数都很乐意帮你做免费宣传，而《空空如也》性能好又全球发售，这知名度如果打不上去才真让人疑惑不解。
　　国家也曾又派人来与洛水寒交涉，阿谀奉承的背后无非就是窃取科研果实以维持自身生计的小人居心。洛水寒很礼貌地回绝，哪怕大小网络企业的代表都在冷冷地盯着他。谁都知道在商界，就算城门没有失火也肯定会有池鱼之殃。
　　不管别人怎么揣摩洛水寒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公司依旧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崛起。该交的税收一分钱不少，该存在银行里的钱一毫不会漏，现在哪怕有人想要罗织罪名也无从下手。
　　但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招聘开始！
　　“天哪，这办公楼也太威风凛凛了吧！我估计这里至少有百层楼高，而且上面还有奇怪的延伸，不知道是什么用处。”许光生手搭凉棚遮住刺眼的阳光，震撼地仰望着眼前刚刚修建好不久的办公楼。
　　整个公司占地面积广阔，但实际上也就只有办公楼和科学院两座建筑物，其他地方就算装饰也还是有许多难看的空隙。公司外用钢铁建成高耸的围墙，里面却是典型的中国古代皇家园林的豪华清爽，俨然是一座花园监狱。
　　广阔地带上用各色千娇万媚的鲜花编制成“欢迎各位壮士光临”的大字，这似乎带上了小女孩的浪漫和天真气质。公司专门花钱雇佣一批训练有素的礼仪小姐来引领各地赶来的招聘者，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大家反而喜欢这种感觉，毕竟被困在钢筋水泥的监狱里太久，好歹也要抽空欣赏大自然的美景吧！
　　许光生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是高度现代化的帝都很难享受到的高级待遇，这才会有氧吧的存在。不知为什么，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未来的BOSS——或者说预备的BOSS——虽然肯定以科技为本，但似乎很厌恶滥用科技的世界。
　　不过现在并不是发感慨的时候。礼仪小姐把许光生引至冰凌大酒店，对号入座般给了他一张房卡，他便进去整顿整顿。美美地睡上一觉，再起床沐浴，看书。
　　公司在具体事项中介绍过，他们必须要早到半天，这样方便招聘者收拾行李和为他们接风洗尘。
　　许光生不由得合上书本，暗暗感慨：“这洛水寒公司不仅出手阔绰，招聘规则也和别的公司截然不同。这里实行的是考试制度，经过网上报名就可以参加招聘考试，而且据说甚至还涉及到高中物理选修！哪有考这些东西的，不过科技公司可能需要理科人才吧！
　　“说起来，我见过的科技公司寥寥无几，几乎都是一副寒酸样。唉，国家并不怎么支持科研单干，毕竟科研就像深不可测的漩涡，纳税人的钱很可能打水漂。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因噎废食，直接把他国的科技抢过来改造改造就用啊！
　　“方法确实性价比很高，但这不是丢失了老一代人给我们留下的开拓和创新精神吗？唉……”
　　许光生也算是一个忧国忧民的爱国主义者，他清楚现在的年轻人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要是已婚的，上有男女双方双亲侍奉，下有三岁稚童哺育，维持生计的重担完全压在一代人的肩上。
　　无怪乎为什么这个国家在世界尖端领域奋斗的人仅仅是那一班人，自己一家老小的嘴都还糊不过来，哪有闲心管这些事！
　　正在许光生感慨之际，礼仪小姐轻轻敲门：“许光生先生，稍后将是我们老板为各位远道而来之客接风洗尘的晚宴，请您务必到席。”
　　“好的，我等会儿就过去，辛苦了。”
　　“哪里，许先生人中龙凤，倒是敝公司蓬荜生辉……”
　　待礼仪小姐走后，许光生喃喃自语道：“老板吗？他是什么样子的呢，会是怎样的性格呢？客服说我已经被提前录取，这次不过是决定我的等级。那好，我必须要拿出我在校时期的风采！”
　　……
　　晚宴地点并不难找，寻着扑鼻的菜香就可以追踪到冰凌大酒店的一号包房。这个包房价格不菲，一个晚上就要15万元！而在这里消费的几乎都是富家子弟，普通人完全无法承受这里高昂的物价！
　　举个细枝末节的例子，单单是在一号包房开一瓶酒的开瓶费都要50元！这在大家看来完全无法理解，但包括公司在内的上层社会人都很清楚，冰凌大酒店的实际意义就相当于政军商三界的集会所。花钱什么的都是小事情，你没钱就不要来这里！
　　言归正传，一号包房很宽阔，至少容纳网上成功报名的一百名候选人员是绰绰有余的。报名不需交费，但需要通过一场客服的测试才能有报名资格。单单是这关就难倒许多英雄汉，坐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少年翘楚？
　　天才很容易恃才傲物，这些人自然也不例外。在座的几乎都是计算机系加理科偏科的标签，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也很正常。不过大家并不清楚彼此的实力，很多人也都素不相识，这就为一向低调的许光生提供了隐藏实力的大好机会。
　　强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对方多强大。许光生不想早早暴露，这种时候最好以不变应万变，把自己神化得云里雾里才是上上之策。
　　清新的笑声传入大家的耳畔，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身着最普通的休闲服进入包房。在场的人都一愣，毕竟大家都是做好十足的准备才来的，每一个人都尽力穿得精神抖擞，身上都不敢有一丝褶皱。这个人这么随意地进来，难道他就是未来的BOSS？
　　有耳尖的听见礼仪小姐叫了一声“老板”，就立刻给大家当耳报神。顿时，众人都向着洛水寒鞠躬三十度以示尊敬。洛水寒微笑着示意大家起来。
　　众人都有一大堆疑问，可此时谁都不敢上前。洛水寒收起之前的微笑，严肃但依旧让人亲近：“诸位，我刚刚不过是走了进来，你们就向我鞠躬行礼，这让我有点儿失望。”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我知道你们都想询问这次招聘的具体内容，但我在这里只字不提。我想给大家上一堂历史课，这要比你们学生时代学习的历史课本上的记载更加真实。
　　“我们中华民族从来都是世界的强族之林中一棵屹立不倒的青松，永远焕发着生机。想想强秦盛唐，两汉唐宋，这些是我国古代时的鼎盛时期。可以说，我们的每一步都在决定着世界的走向！没有我们，世界的发展脚步就会大大减缓！
　　“丝绸、陶瓷、茶叶等货物在无垠的沙海里被欧洲人视若珍宝，四大发明彻底让世界文明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曾几何时，我们发明的黑火药让欧洲封建势力的城堡被炸成碎片；曾几何时，我们开辟的两条丝绸之路让世界贸易正式兴起；曾几何时，中国人的名字能够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
　　“可看看后来的事情吧！蒙元时期我们中华民族是最低等的，满清时期我们也被八旗子弟处处打压。侵略者的铁蹄都踏上了神州大地，可软弱的满清依旧执迷不悟地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我们中华民族的才华被磨灭，同时产生崇洋媚外的思想！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并不是说少数民族是多么地粗鄙不堪，也并不是故意夸大我们中华民族。但我想让大家清楚，中华民族已经大不如前！我们这些年轻人就应该扛起民族复兴的大旗，让它高高飘扬凌驾于九天之上！
　　“我们错过了大航海时代的财富盛宴，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再次错过中华民族复兴的又一次机遇！
　　“这个机遇，就是我们的洛水寒科技有限公司！”
　　众人最开始并没有多么在意，但后来沉睡已久的民族热情彻底被点燃。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十六国、南北朝、五代十国……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分裂时期都与统治者对他族的过度仁慈脱不了干系！
　　这并不是民族歧视或者杀心太重，这只不过是为了保存自己民族希望的火种。拥有火种的民族永远无法被消灭，中华民族几次接近亡国灭种，可我们的祖先依旧能够咬牙坚持！
　　说过这一番话，洛水寒就没有再多言。他只是招呼着大家好好吃饭，争取明日能够被录取。许光生也埋头默默吃着大鸡腿，但心里的波澜始终无法平静。
　　他能够隐隐感觉到，中华民族失去的骄傲，将会被这个公司的人一一拾起！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是寒丹默默在背后说的。这是遵照洛阳依的指示，只不过她加了许许多多的润色和修饰。
　　……
　　阳光钻破黑云，大家陆陆续续奔向办公楼。这次的招聘考试在办公楼的第二层举行，分为文理两考。实际上“文”指的是书面知识，就是大家的理科考试；“理”指的是实际操作，就相当于上完课后布置的课堂作业。
　　第二层没有什么多余的房间，整层楼摆放了一百张隔得非常开的木桌。每张木桌左侧摆放好了考试题目和专门的答题笔，右侧则是一台看起来很普通的计算机。大家拿着自己早就在报名时拿到的编号对号入座，计算机突然自动打开：
　　“请在试卷上答题，并在答题完毕后点击本计算机上的‘完成’键，上面有参考答案，请自行对照。对照完毕后请上传自己的分数，并在本计算机上开始第二场考试。请注意，不要尝试舞弊或假报分数，否则您将被取消考试资格！”
　　大家看了甚是不解。你们是怎么查看每个人会不会作弊的呢，就算这周围没有帘子也很难同时监督吧！然而他们没有人发现，在某个角落里有全方位监控的微型摄像头在盯着他们，而接收端是寒丹……
　　没人维持考场秩序，但大家都不敢说话。拿起题来才发现，这二十道选择题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涵盖了几乎所有高中理科知识。许多人就因为某一科的能力跟不上而只能放弃答题，却又非常不舍——又没有公布及格分是多少，怎能不心慌！
　　许光生也是有些吃力，不过好在他的理科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因此慢慢来也还是可以的。试卷上并没有印上考试时间，只知道考试的满分是50分。他粗略推算推算，发现能够达到30分的人就应该够格录取。当然，他的参照物是寒丹上次给他的试题，某些人甚至连一个笔画都没有勇气书写。
　　良久，许光生复检无数遍后终于开始对照答案。他竟然得了满分！不过这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的，连他自己都没觉得多么高兴——不过文试通过的喜悦还是有的，他也在底下暗暗窃笑两声。
　　进场之前大家都被金属探测器检查过，不可能有任何人携带作弊工具。某些人绞尽脑汁都做不出，忍不住在考场里撒泼打滚。洛水寒根本不会让这种人继续在考场留下，立刻帮他收拾好行李，下达逐客令。
　　这里不需要狂吠的野狗，我们只需要沉默的狼王！
　　许光生不想理睬他们，埋头做着自己的题。武试分为三道题，分别是程序纠错、建立模型和攻击入侵。这是许光生的拿手好菜，尽管难度系数极高，他依旧还是十分顺利地满分通过。
　　正当许光生得意扬扬之时，屏幕上忽然又显现出一段文字：“请根据试卷和答题笔上的暗码，结合本段编程在底下方框内输入编程内容。如若作答成功，则直接晋升为青级干部；如若作答失败，视为考试不及格！”
　　这无疑是一盆冰冷的雪水。许光生将试卷翻来覆去查看，答题笔都被拆卸成几部分却都没有什么暗码。看那段编程，完全不是以二进制算法为基础，这可就闻所未闻了。许光生愁眉苦脸，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据许光生后来回忆，当时他能够进入公司其实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发现那种规律，或许就会和公司擦肩而过。
　　许光生闷闷不乐地盯着天书般的编程，百无聊赖地开始数着每个字符的圆圈。突然，他发现这些字符仿佛一直在变换着，但形散而神不散，表达的意思一直都没有改变。他突然来了精神，用手指着电脑屏幕细细研究着。
　　“果然没错，长时间盯着一个字符，这个字符就会发生巨大的变换！但这些形态中间有隐秘的规律，那就是试卷上的题数和答题笔笔芯的尺寸！”许光生难掩心中的激动，此刻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试题背后是空白了。
　　“题数是20，笔芯尺寸是0.5，每一次变化都是在将这些字符改变着。看似毫无规律，实际上也是在以这两个数的二进制表示方法来组合成新的图案！
　　“10100和0.1吗？看起来‘1’代表东，‘0’代表西，每一次组合图案都是全部组合在一起，然后按照这个顺序在原有的基础上以数字顺序扭动。等等，好像……”
　　没错，那正是邪殒算法中最为简易的一段！
　　许光生能够解开这个谜团，确实是上天眷顾！
　　“答案出来了！”
　　方框内，是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第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