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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已经面目全非,宛如两只静坐的石猴,寺门看上去倒是还很结实,不过没有关着,都用石墩儿顶着,很有大开方便之门的意味,“悟空寺”三个字的金漆已经掉落的差不多了,木制的匾额上面也已是霉斑点点,看来这座寺院可有些年头了。寺内有些杂乱,落叶积了好些层,好像有些日子没人打扫了一样,参天的古树随着寒风飒飒的发响,几只寒鸦见有人来,收了叫声便飞走了,寺院里面有些空寂,焚香的味道在寺舍的瓦间萦绕,由此可以看出这决不是一座空寺。
杨恪猜的没错寺中确实有一位老和尚和两个和尚,老和尚法名红尘,两个和尚一个叫绿叶一个叫红叶,三个人的名字听上去都很随便,不像是出家人的名字。
老和尚有些年纪了,胡子眉毛雪白、身体清瘦,衣服整洁没有折皱,一身的精气不经意的外露,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让人觉得老和尚是一位世外高人。
两个和尚也是一身的白净,浓眉大眼非常地精神耐看,并且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年纪并不大,比着杨恪要几岁,但是个头儿却比杨恪还要稍高些。
杨恪说明来意是想在寺中住上几日避一避这寒冬,听杨恪这样说哪里是像住上几日的啊,这冬三月可是有百日不少啊。
老和尚心胸豁达讲话温雅,所以欣然接受了杨恪的请求,并嘱托红叶和绿叶两人去收拾出一间客房两套被褥。
一连几天都是睡在马车上,杨恪和仙儿早就疲惫了,尤其是仙儿哈气是一个接着一个,根本不晓得眼前发生的事情,双眼也是迷离无神,对出现在眼前的三个和尚根本提不起丝毫地兴趣,杨恪在和老和尚闲谈时,仙儿早就躺在老和尚的床上睡着了,还是老和尚拿来被子给仙儿盖上的。
杨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和老和尚结束谈话的,就这样迷迷忽忽的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竟也躺在老和尚的床上,感觉睡的舒服极了,自从离开客栈后杨恪还从没有睡过如此舒服的觉,旁边仙儿还在美美的睡着,杨恪不想去吵醒她,所以格外心的下了床。
到外面看,黄昏的悟空寺显得更加的寂静了,杨恪不曾想自己竟睡了这么长时间,他记得他和仙儿进寺的时候还分明是清晨,现在已经是黄昏了。
一些喜鹊在秃树枝间追逐打闹,消耗一天之中多余的力气,看到喜鹊比看到乌鸦心情要好得多,所以杨恪就多看了一会儿,就在这时仙儿也醒了,用还很生涩的z文喊着:“哥哥,哥哥”,突然间听到这样甜甜地称呼杨恪感觉心里美美的。
像仙儿这样大的孩子,多少还是会有些起床气的,起来后总是一副很吃亏的样子,感觉自己还应该再睡一会儿。杨恪是一个很会当哥哥的人,相处的这些日子他早已经摸透了仙儿的心思,所以他慢慢地走过去抱起仙儿,让她在自己的怀中再美美的睡上一会儿。
在外面时杨恪还时刻注意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仙儿的身份,但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寺院杨恪就放心多了,杨恪不仅带着仙儿大大方方的和三位和尚交谈,还和他们说出了仙儿的洋人身份,三位出家人不但没有为难,还对仙儿照顾有加,喜欢的不得了。
寺中没有什么吃的,只是在山上采的一些野菜和野果儿,连米面都没有,这也是很正常的情况,在这慌乱的年代哪儿还有人烧的起香拜得起佛啊!寺中的香火钱也不知道断了多长时间了,杨恪能想象的到,寺中的和尚肯定是能走的都走了,所以只剩下了这一老两少三个和尚。
杨恪身上还有不少银子,所以他约了绿叶和红叶下山去买来米和面,五人这才在寺中吃上了平常的饭。
仙儿就像是一只饿猫一样,每次都能吃上满满的两大碗米饭,或是两个半白馒头,吃菜就更是没够了,原本就少的可怜的菜还不够她一个人吃的,当然了也是他们几人故意让着她,看着她吃的开心他们几人就很开心。杨恪就时常想,仙儿说不定也是一个穷洋人家的孩子,不然怎会有这样的吃相。
这一天杨恪闲来无事,看着这满院子的落叶就想打扫打扫,本来嘛,白住在人家这里多少是要做些事情的,然而他刚扫了几下红尘老和尚便出来制止了他。
这话是怎么说的,即便杨恪是客人,这做做卫生也全在情理之中,红尘老和尚又何必这样见外呢,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隐情,或者是老和尚不是一个爱干净的人,要说老和尚是一个不爱干净的人这绝无可能,你若进到老和尚和和尚的屋子,就会发现里面干净整洁、摆放有序、无有异味,你若再进入佛堂看看,佛堂也是干干净净、中规中矩的,佛像金身也绝对是一尘不染。
屋子里那样干净整洁,为什么这院子里却如此的杂乱呢?这样鲜明的对比是要说明什么呢?杨恪不解所以问老和尚。
老和尚没有回答,而是引领杨恪到一高处说:“老弟,你说这寺院之中杂乱,我却说这院中干净自然,不信你看。”
杨恪随着老和尚指的方向转头而看,除了看到一些枯树叶落在那里,其它的什么也没有看到,杨恪猜想老和尚绝不是让自己看这些个,所以他又再仔细地看,越看越觉得看到的是另一种心境,看似杂乱的院子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干净,那树叶落在哪里就在哪里了,反而是杨恪刚扫过的地方,看起来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老和尚缓缓地说道:“自然而然处子之美,无需外力干扰,一切美丽与善良都归功于自然,我想老弟的内心世界和老衲是一样的,不然也没有缘分来到悟空寺。”
杨恪诧异的看着老和尚,他不明白老和尚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老和尚也不想让杨恪去猜,所以他用手指指,正在跟红叶和绿叶学汉语的仙儿然后说道:“随心所欲,不入世俗之规,自然而然,尽收世间之美,杨老弟你可不凡呐”。
听完红尘老和尚的点拨后,杨恪随即跪拜在地说:“请老和尚教我吧”。
老和尚双手搀起杨恪后说道:“你让我教你,无异于让我害你,你心中存了我避世的思想,你还是你吗?你是想成为第二个红尘和尚,还是要成为你自己,要想清楚啊!”
杨恪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老和尚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又问道:“您教我不要向他人求教,那我怎样去懂得人生中的道理呢,不懂得人生的道理肯定会处处惹人笑话,我就经常让人笑话,其实我根本不懂得他们在笑我什么”。
老和尚笑了笑接着说:“别人教给你的道理是别人处理事情的准则,你又何必去遵守呢?换句话说你自己也有眼睛、耳朵和善心,为什么不去自己悟道呢,自己悟出来的道理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那样才会随心所欲不受约束。”
杨恪听了老和尚的话感触良多,两人也由此结下了忘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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