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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硕大的脑袋悬浮在充满液体的、圆柱形的强化玻璃内，其颈部以下插着数十根形状特异的管子，头顶戴着一根银白色环状的类似头箍的道具，嘴上叼着一个呼吸器，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这个玻璃是掺杂了金属拉丝的，虽然细到不影响折射率，但对于整体强度有很大的提升——简单来说，坦克类异兽也破坏不掉。”姚一尧注意到了陈方清脸上那复杂的神色，主动解释道，“这里面的液体并不是营养液，而是对脑虫来说类似剧毒的化合物溶液，如果它敢离开宿主的脑袋，那就会爽到飞起。头顶那个电击器可以抑制人脑的脑电波，简单来说就是将宿主的脑部活动抑制到睡眠状态，降低脑虫的算力。”
“倒腾了三十分钟，它还能活着吗？”陈方清环视了一圈，除了眼前的暗红色机甲和这台奇怪的装置，整个房间内全部被自己的手下控制，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并没有多安全。
“对脑虫来说，不会，它们体积很小，耗氧量很低。”姚一尧耸了耸肩，连带着斩我号也摆出了一个摊手的姿势，“但是李四海的脑部会受到多大的损伤，就难说了。”
要不是为了给姚一尧替换身体内部的能量体，“墙内”倾斜了一部分科研资源用以研发修复舱，他们肯定是拿只剩一个脑袋的脑虫没什么办法。
不过现在，至少可以一试。
“降低控制频率，试着唤醒其大脑。”在陈方清的面前，姚一尧并没有直呼柳清微的名字，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
很快，就如同从熟睡的梦中被人唤醒一般，玻璃槽边上的显示屏上，出现了明显的循环式的波形。
“这是其脑部已经开始活动了，它很谨慎，没有睁眼或者露出面部表情，连眼皮下的眼珠都没有转动。”姚一尧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失落，在知道自己被控制住之后，苏醒的脑虫肯定会想要打一个时间差，继续装死是常规操作，“虽然有液体阻挡，但它其实能听见我们说话的，所以，等着就好。”
斩我号向后退了两步，给陈方清露出了足够的空间。
这位第二军区的大佬从一众指挥员中排众而出，将脸几乎都贴到了玻璃上。
“他如果一直这么装死，那岂不是……”
“那样正好，反正它的配对已经被杀了，想提醒智脑我们要攻过去，也是做不到的。”姚一尧淡定的补充。
配对？智脑？！
李四海的眼睛猛地睁开，露出惊讶的神色——很快，它看到陈方清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旁边，才知道自己关心则乱，被诈了。
“哟，听到智脑的名字，你就醒了？”暗红色的机甲走了过来，机械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和液体的双重过滤，略显失真又仿佛传自远方。
脑虫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它依旧保持着沉默。
感觉到敌人似乎没有封堵住李四海的五官，它思考了几秒，是否要离开宿主躲起来。
没有新的宿主、对敌方情报以及科技力量的忌惮，使得脑虫得出了一个简单的结论——暂时按兵不动，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敌人没有封堵自己逃走的路线，反而说明他们对此早有准备。
然而，姚一尧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
“这位不知名的脑虫，我知道你现在能听见——”姚一尧用屈起的食指和中指敲了敲玻璃缸，不急不缓地说道，“你可以选择装死，我们也拿你没有什么办法。不过，现在李四海的脑袋完全是靠我们供能才能短暂保持活性，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在15分钟之后断开营养，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陈方清猛地将头转向后方，他们之前讨论的是让“李四海”自白，可不是把脑虫救活然后再看着它去死——不过从刚才的诈活来判断，这应该也是暗红色机甲主人的安排——既然15分钟后就会死，脑虫可能会因为不甘而开始咒骂之类的，这也算是变向的开口了。
不过，这么做的风险有点太大了。
“洪山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吧？”
只剩一个脑袋的李四海，透过呼吸器发出了模糊但能分辨的询问。
陈方清双眼瞳孔骤缩，他的这个手下果然有问题。
什么洪山，第二军区根本就没有和这个没有驻军的地方联系过，如果他真的是李四海，那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这么说，小周他们的异变也和眼前这个脑袋脱不了关系，他们都是李四海的熟人或者手下，被下黑手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你为什么不夺舍我？”陈方清深吸一口气，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李四海的等级并不高，如果控制了我，那应该对你们更有利吧？”
出乎姚一尧的意料，脑虫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夺舍可能会导致某些记忆缺失，你拥有太多密码，如果因此丢失了，那就很麻烦。不是必要，我们一般不会主动夺舍最高层。”李四海的声音传出，但在失去了伪装的必要后，冷漠地如机器人一般，“而且李四海七窍流血而死，万一有人尸检出问题就不好了。”
原来如此，难怪火炮部队的脑虫宁可干掉熊旅长也没有选择夺舍，作为间谍，隐蔽下来就是它们最重要的工作。
“你……是怎么知道洪山的？”姚一尧询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但脑虫并没有理他，而是摆出了一个不屑地笑容。
“两只脑虫折在天泉，你们还妄想逃离智脑的监控？等死吧。”
接下来，直到营养断开前，脑虫都再也没有反应了。
“所以说，我们其实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得到……”陈方清在看到纤维状的物体从李四海的眼睛逃出，然后在缸中液体的作用下渐渐变得灰白静止，确定脑虫死亡后，发出了一声感慨，“说吧，你的下一步计划，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