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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失联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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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慧丽讲述自己如何想办法避开父亲与他取得联系的时候,程世伟只是当做故事听而已,并随口夸了她一句。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心机呢?
  直到收到了屏幕上那张关于星明的恐怖图片,他才相信慧丽当时说的都是真的。他猛吸一口凉气,不禁感叹:“原来她的血液里从小就流淌着‘残忍’的基因”。
  但是,冷静一想,慧丽之所以费尽心思地偷走星明尸身,又在情急之下做出了斩首之事,不正是因为他发布了“毁灭星明”的任务吗?慧丽如此不择手段、如此残忍,不就是要完成这个任务吗?
  程世伟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冲动的结果就是不过大脑就发出了那条责备慧丽的信息。可是后悔已经晚了,信号已经收不回来了,慧丽迟早都会看到的。他只能等明天再向她道歉了。
  他关掉了那张瘆人的图片,发现后面还有一条包含大段文字的信息,是关于她这几天“失联”的原因。
  那天为了摆脱村民的追赶,慧丽跳进了河里。深秋时节的河水寒彻心扉,冻得慧丽直打哆嗦。好在河流平缓,咬咬牙就能游到对岸,否则她真有可能会因体力不支而出现生命危险。
  她拼命地划水,一心只想快点上岸。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通讯器从她的衣服里滑了出来,掉到了河里。
  上岸后,慧丽脸色苍白,身子抖个不停。她蜷缩着身子,找到了附近一个僻静的山洞。
  她拿出用油纸包好的一盒火柴,用颤抖的手划出了一个明亮的火焰,点燃了一堆枯树枝。这盒火柴是她用来烧毁星明尸身的,为了防止被打湿,她特意用油纸包了一层,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随着火苗由小到大,山洞开始变得明亮,温暖也渐渐包围了慧丽的身体。望着跳得欢快的火焰,心神不定的慧丽慢慢平静下来。
  她脱下湿漉漉的衣服准备烘一烘,却发现上衣口袋空空如也。她翻遍了全身衣服的所有口袋,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物品,就是不见那个最重要的东西——通讯器。
  她的心再次变得不安,就像那根快燃烧殆尽的枯枝上的火焰。通讯器丢了,意味着她与程世伟的联系中断了,那她这些年为了实现心中理想而做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
  从小熟读家族奋斗史的慧丽一直对坐享荣华而不思进取的父亲有所看法,她经常这样想:我要是能继承权位,一定能重现家族荣光。
  她之所以对程世伟如此忠诚,就是想得到他的支持。得到了程世伟的支持,也就得到了新世界的支持。她很早就知道,在海极圈这个问题上,父亲的很多决策都受到新世界的左右。
  回想当年在西风岭的那个傍晚,当看见一架三米长的无人飞机天空飞下来的时候,慧丽激动的心情简直无法言喻。她知道自己已经踏出了实现理想的第一步。
  飞机里装着通讯器、摄像机和维修用的零部件,还有一本厚厚的使用手册。第二天一大早,她顺利地与程世伟建立了联系。最初几天,她兴奋得好几宿都睡不着,整天盼着黎明时分的到来。
  当初慧丽信誓旦旦地向程世伟保证一定要找到那个“活了四五百年”的人,可十多年过去了,她却一无所获。
  长时间的“不作为”让她心生愧疚,她知道再不做出一点成绩,程世伟是不会信任自己的。
  当程世伟给她提供了那个人的大体方位,并交给了她一个秘密任务的时候,她就暗下决心即使赴汤蹈火也要做好这件事。
  这个必胜的信念支持着她直到现在,还将支持着她直到理想达成的那一天。
  慧丽振作了精神,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开始寻找通讯器。
  她顺着昨天的逃跑路线仔细搜寻了无数遍,又请人对那条河打捞了一整天,结果却是令人沮丧的。
  陆上水里找不着,那就可能被人捡走了。慧丽想到这一点,决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集市打听一下。万一还找不到,那她就只能再次打父亲的主意了。
  慧丽是幸运的,问了几圈都没进展之时,却看到一个鱼摊上放着一个极似通讯器的东西。她兴奋地跑过去一看,果然是她的通讯器。再一打听,摊主是从长达一米,重达六十公斤的鳕鱼肚子里剖出来的。
  慧丽说这东西是她的,摊主十分大气地甩甩手,说:“拿去拿去。”
  通讯器防得了水却防不了饥饿的大鱼,更防不了外界一次次的重击,这也就能解释未能接收到程世伟信息的原因。
  慧丽取出放在集市旅馆的零件,对通讯器进行了维修。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她已经把这个机器琢磨透了。通讯器的核心部件是完好的,简单修复一下就可以正常使用了。
  来不及等第二天早上与程世伟联系了,她当天晚上就去了星明和商周的住所。趁着商周上厕所的功夫,偷偷背出了已没了人样的星明。
  及时发现的商周打着强光手电对她穷追不舍,附近被惊动的村民很快加入了商周的追捕队伍。
  一个女子,即使体力再好,背着人怎么能跑得过身体健壮的农民?眼看着追赶大军人数越来越多,距离越来越近,慧丽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还给他们一具不完整的尸体。
  当她停下来抽出锋利无比的匕首割向星明的脖子时,一百米开外明亮的手电恰好照在了她的脸上。被她这一疯狂举动吓到的村民愣了神,速度减缓了许多。但很快他们就回过神来,大喊着朝她扑过来,就像一群野兽受到惊吓后发了狂。
  慧丽看到疯狂的人群朝她快速涌来,匆忙对那颗头颅拍了一张照片,便大步流星地向前方的密林跑去。汹涌而至的人群围着已是身首分离的星明,哭声喊声唾骂声一齐响彻天宇,一个普通的秋夜却久久弥漫着悲凉的气息。
  次日一大清早,慧丽就在一块开阔的长堤上给程世伟发去了那张恐怖的图片和一大段解释的文字。
  自以为任务完成得还算成功的慧丽喜滋滋地等着程世伟的回复,她想象着他给她竖起了大拇指。但是她却收到了那句批评她太过残忍的话。那一天,她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没精打采的。
  又过了一天,程世伟道歉的信息就发过来了:我昨天的语气太重,请你原谅!你做得很好,好好休息吧,以后会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你。
  慧丽心头的阴云顿时一扫而空。
  突然,她感到发昏,脚步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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