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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邮局坐落在城市的边缘地带,是离右行的家最近的一个邮局。邮局依水而建,北面是条蜿蜒的河流,门前有条呈丁字形的马路。邮局四壁雪白,四周房屋疏落,其间草木葱郁,环境清幽,人迹罕至,就像绿色海洋中的一个孤岛。枝繁叶茂的大树遮蔽住了百机务简的视线,他来回巡视最后只得在接二连三,密不透风的树冠上寻了个缝隙钻了进去,沿着往西的那条马路快速地巡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右行的踪迹,他再往其他方向搜索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于是他连忙折回来,把穿梭机停好,绕着邮局四壁边走边看。虽然光线昏暗,但是他可以确定XY邮局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人员和车辆出没。
重塑记忆和肉体再生在永生计划中并非两个固定的环,百机务简懊恼地想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右行一直很重视时间和效率,在他返家的途中必定已经在邮局打印好了陆仁的肉体,并将其冰冻起来运了回去。想到这,已经来到邮局大门前的百机务简放弃了继续搜索的打算,连忙小跑着回到了穿梭机里。下一刻,穿梭机利落地腾空而起,蛮横地穿过树冠,无声消失在夜空之中。
冷月浸水,流云带色,市中心的某个小区里,昏黄的路光下,凄紧的夜风呼呼吹过,一时树叶沙沙作响,树影纷纷乱舞,就像邪恶的触手。这时候,小区的一栋公寓上空凭空出现了一架胶囊状的逃生舱。夜色中,老旧褪色的机身破蔽不堪如同换毛的鸟儿。只见逃生舱无声地降落在公寓前方的空地上,接着滋地一声响,舱门大开,里面走出了一个脸色苍白,身形削瘦的青年,傲然挺立,卓然出尘,如同一把利剑。他无奈地看了眼公寓门前的那辆冷冻车,不紧不慢地按下门铃。
“谁?”是右行的声音。
“我,百机务简。”
对方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说:“进来吧,我们正等着你呢。”接着,门开了。
百机务简叹了口气,缓步走了进去。他直接无视电梯,挨着扶手登上楼梯,慢慢地移步往上。怎么办?他在心里计较着。既然“她”已成了“他”,那么百机务简的又该怎么做?是愤然将其击毁或承认既定的事实?一时的意气令他们悔之莫及,不能再因为怜悯而任由“他”恣意妄为了。“他”必须为陆仁的死付出代价。正想着,百机务简已经来到了右行的家门前,按门铃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小会,但终究是摁了下去。
铃声叮咚,在走廊幽幽地回荡着。门开了,右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百机务简,声音单调毫无波动地说:“你可算到了,等你好久了,进来吧。”说完,他让开身子,好让百机务简进去。百机务简闻言,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尽屋子里,看着右行在身后把门掩上。
战争必将终于谈判桌上,也将也始于谈判桌上。硝烟弥漫战场中一时的胜利不过一个过场罢了。此时此刻,百机务简正身处战场之中。当谈判的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言语上的交锋毫无意义,只有信息差才是关键。那么现在右行对此事又知道了多少呢?
“他在那?”百机务简开门见山地问。
右行幽幽地看了百机务简一眼,简单地说了句:“你随我来。”然后转身走在前面,把百机务简带至和一间房间前面,轻轻地敲了下门,然后推门进去。
书房里,他正端坐在桌前,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眼睛近乎于狂热地看着右手手掌。发现有人进来,却也不起身,只是微微一笑,头也不抬地说:“终于,你带着弥伦的礼物回来了,百机务简。”
百机务简微微一愣,但很快释然,却故作好奇地问:“你知道?”
“一切都在我的观照之中。”他抬起头,双眼放光,嘴角微微地笑着,苍白近乎病态的脸,严肃而冷峻,如同月下白玉。同是一张脸,却不是那个人。他温和地直视百机务简那充满愤怒的眼睛,继续说,“我监视所有来往的飞船,并没有发现你的存在。现在你却凭空地出现在我面前,再想到你活动的轨迹,和那两个老不死及几十年前的一些陈年旧事,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
“你很聪明。”百机务简冷冷地说,“但你不该如此。”
“务简,你这是…”右行不解看了看两人,欲言又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笑着摇了摇头,“对于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你未免太冷淡了点。”
“我知道你是谁,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百机务简不屑地说,“你究竟想要什么?”
灯光溶溶的书房里一阵沉默,气氛冷冷的,令人如坠冰窖。伪装被撕下,他却不为所动。只听得他语气平静地说:“你似乎误会了什么,百机务简。”
“你借尸还魂,鹊占鸠巢,真以为我对此一无所知吗?如果吴良出了什么事的话,你必将为此付出代价!”百机务简忿然作色。他明知道过于情绪化会影响判断力,可他实在抑制不住自己怒气了,他几乎忍不住就要扑过去把那个装模作样的假货掐死。
右行悄无声息地按住百机务简的肩膀,低声说:“你失态了。他确实不是陆仁。但事情也并非你所想的那样。”说完,右行朝门的方向大声喊:“陆仁,进来吧。”话音刚落,另一个脸色苍白,身材颀长的男子翩然走了进来。
“陆仁?”百机务简愕然,这是一个交易,他想,右行和“她”之间的一个秘密交易,无良和小梅在“她”手上!
“哈哈哈,你们赢了。”他狂妄地笑着,嘴角夸张地上扬,拉扯着整张脸,使其扭曲变形,干瘪发皱,层层剥落。炙热的蒸汽从他身上不断的冒出,发出滋滋的声音。很快整间书房就变得蒸汽缭绕,闷热难当。
百机务简等人早已热得满头大汗,但气息依旧如常,不为所动地静看“他”的表演。最后两道蓝色的光芒刺破迷雾,一个浑身精钢打造的机械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