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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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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百机务简回过神来的人时候,右行也恢复了往常的那种古井无波的面容。
  “你打算怎么做?”端坐在椅子上的右行边地看着前面的夜景,边缓缓地问道。
  “待此间的事情了却了之后,我就回到地球,然后结束这一切。”百机务简不假思索的说道。
  右行听了百机务简的话,不禁眉头一皱,身子也微微一动,好像是想要站起来,一会他声音低沉地说:“你这里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完结?宴会还在继续呢!”
  “是的,还在继续呢。”百机务简听了听,侧着耳朵仔细地听了听外面的风声,“可惜这不是我们的宴会。明天我就离开这里,前往友人星北部的居住点。”关于老头子交给他的信封上面的地址的所在,他已经向田静夫人问清楚了,随时都可以启程。
  “那你可能要一个人上路了?”右行站了起来,低头俯视着百机务简,语气冰冷地说。
  百机务简看着右行,一时没有言语,过了会才问“你打算要到哪里去?”
  “我打算要到哪里去?!”右行的话里充满了怒气,“他走了,难道你以为我还会有闲心在这个边缘星区的一个偏僻的星球里闲逛吗?我要火星那里去,在信息乱流中分离出他的记忆碎片,重构他的灵魂,还原他的肉体。”
  右行的话还没有说完,百机务简就忍不住站了起来:“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怎么?即是世界面临着毁灭,你都不曾为之皱过一次眉头,现在你何必又那么在意虚拟世界的存亡?”
  百机务简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确实,我不在意,你还请自便。不过,我希望你能够认识到,就算你复活了他,其实不是原来的他,那个他已经永远的死去了。”
  “这只是你的看法罢了。”右行说着大步走了出去。他站在门外,静立在夜风中,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叹了口气,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人真正的活过,也没有人真正的死去。”说完,右行离开了。
  从林子里传来的脚步声慢慢减弱,就好像是被蛛丝也似的林雾吞食殆尽了一般,很快就听不见了,有的只是夜枭的怪叫,还有睡鸟的呓语以及虫子的鼓噪。
  百机务简掩上门,坐在窗前,他发现有一股洪流正在冲刷着他的世界,而他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世界变得面目全非。他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于是他想要暂时将其搁置。他静静地听着夜的声音,几轮吐气、吸气之后,慢慢地,他就进入了冥想状态。
  第二天的阳光有点刺眼,让还停留在昨日的旧梦中的百机务简感到有点无所适从。他忘记了自己正坐在椅子上,一时不小心从上面掉了下来。身体接触到了坚实的地板的他感到自己好像有点疼,似乎也有点小饿,于是他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想着要出去觅食。
  林子里有鸟在叫,晨光下的空气中斜着一道道微尘。这如水一般清明的世界生机勃发,似乎正在不断地冒泡。踩在软绵绵的落叶之上的百机务简心情很好,因为他有个计划,而且他认为这可行,所以他很高兴,于是他不免飘飘然了起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又爱上这个世界了。
  他来到田静夫人的住处,门是敞开着的,只是往日人满为患的屋子里现在已经空无一人。百机务简叫了叫:“有人吗?”
  没有人。
  百机务简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连忙往航空站里赶。他径直地越过田野,蹒跚地来到大路上。走到半路,他发现有两个人正迎面向他走来,那是田静妇夫两人。他气喘吁吁地停住,看了看他们两个,又继续的往前走。
  但是有人用手一把将他拉住了。“小伙子,你来迟了,飞船已经升空了。”
  百机务简只得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天空,想要找到那艘名字很长的飞船,但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回过头,看到田静夫人正拿眼睛看着他,混浊的眼里似乎还充满了怜悯?他厌恶地把她的手甩开,木然地往回走。
  仲谋老头揉着惺忪的睡眼,拍了拍百机务简的肩膀说道:“小伙子啊,打起精神来,不要垂头丧气的,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多难看。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
  百机务简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地说:“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的事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等我!”
  仲谋老头对他说:“战乱时期的航运都已经乱了套,他们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也只是勉强赶上而已。其实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他们还留了一封信给你呢。”
  “什么信?快把它给我。”百机务简连忙追问道。
  “别着急,那封信已经让我搁在家里了。回去拿给你就是了。”仲谋老头笑着说道。
  百机务简和两位老人一起走在回城的路上。仲谋老头还在喋喋不休的数落着贸易联盟的不是,说他们的野心太大,手伸的太长,管的太宽了。田静夫人有时候也会随便应付他几句,不过更多的只是沉默不语而已。
  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人,百机务简想起了陆仁,他的心不禁感到一阵绞痛。他们将会如何面对这一消息呢?
  这是一份异常简短的信,上面写的字歪歪扭扭的,好像是出自小孩子之手,那是吴良写的一封信,其内容如下:时间有点紧迫。那艘船正载满军用物资准备要出发,我不知道小梅是怎么说服船长让我们上船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计较那么多的时候了。他们正在收拾东西,而我正抽空写信与你。啊,他们在催我了,再见,务简兄,我们出发了,你只需要安心地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就行。我走了,你要等我回来。
  后面的几个字非常地凌乱,几乎已经扭作了一团。大概那时候写字的人已经站了起来。
  百机务简把信折了起来,装进了口袋里。虽然他依旧为他们此去火星而忧心不已,但得知他并非是被人故意地冷落在一旁之后,他心里还是好受了许多。思量了一夜的计划现在却成了一个笑话,这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你总不能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你的念想而展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的把手稿送到某人的朋友的手上,然后……。
  他正漫无边际地想着,但是当他那游移的视线落在仲谋老头的脸上的时候,他思绪一下子就搁浅了。现在还有一件事是需要他去处理的。
  正安闲地坐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百机务简的老人好像意识到自己打扰到了对方,连忙站了起来,笑着地说:“哦,打扰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的。”百机务简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他,于是只得笑了回去。停顿了一会他确认自己没有笑了之后就接着说道:“有一件事我是必须要告诉你的:你的儿子陆仁,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老头子大声质问道,脸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陆仁他已经死了。”百机务简平静地重复道,“机器人的信息盒子里有一段经过加密的信息,是陆仁发过来的。你可以看看。”说着百机务简把那封信放在了仲谋老头面前的桌上。
  老头子看了看百机务简,心里已然明了,他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了声不必了。
  下一刻,屋子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百机务简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宽慰人的话都是毫无意义的。于是他把陆仁的信留下,然后静静地离开大厅,留着老头子独自垂泪去。
  百机务简回到住处收拾好了行囊,回去向两个老人告别,场面有点尴尬,所以就此略过不提。中午时分,百机务简坐上了一辆货车离开了小小城,北上前往他最终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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