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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蓝轻轻一句话道出,瞬息间周遭所有人等皆是一静,似再不敢发出什么声息。无数双目光或光明正大,或小心翼翼,尽数投向了这一蓝一金,两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再没人注意到一旁还有个少年,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只如个乞丐一般。
明妃在这姑娘极好看的眉眼间端详许久,露出了个古怪笑容: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总觉得你此刻说这话有些不妥,要知万一真起了争斗,便是你身边这位小哥哥,都得全力以赴才能自保,只怕再没那心思功夫来保你。到时王翁无辜痛失爱女,难道还能将场间众人杀净不成?”
宝蓝望着身前这女子衣衫蹁跹间清丽无方,面容中更有极自信之色,脸上隐隐带着不屑之意打量自己。她听了水军那些人说话,自然知道明妃已是那天位之巅的可怕人物,若真想杀自己,只怕当真易如反掌,只是……
这一日来,自己总是恬静异常每每更露娇怯可人之色,这些人似都觉得自己只是个乖乖的大家闺秀。却不知道自幼无论谈什么生意要事,乃至事关国体,爹爹都爱把自己带在膝下一并听着,眼前这女子身形虽高,显然还是个二八年华姑娘,这故作老练从容之色,却让瞧惯了高官大吏勾心斗角的自己,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她想到此处容自心动,嘴角微微咧出了个弯儿。
“你笑什么?”明妃瞧见神色,脸上有些不悦。
宝蓝叹了口气,轻声道:
“平京大变在即,举国躁动,这尚海重城今日也聚了许多的奇人异士待机而动,有各大宗门以及天下诸大势力暗中角力,虽早势如水火,却一直相安无事和和气气,王妃可知为何?”
明妃忽然间,听这看似极斯文素雅的王家小姐,说出如此一席着意极深之话,倒是楞了一愣,有些平日里听宗里那位,以及各位大人教诲之感,脸上顿有些不自然起来。
宝蓝轻咳了声,皓齿轻启缓缓道:
“只因大家眼下虽皆已站了队儿,可平京不出结果,除了些愚人蠢货胡闹,哪怕是明妃你在的皇宗,谁敢早早站将出来亮明旗号,到时绝了自己后路?”
这话一出,明妃却是脸色一变,想起来前那人的吩咐,似乎,似乎自己冒然出手,确实有些不妥,她却是个性子极硬之人,绝不肯落了下风,冷声道:
“世人每每诸多算计,却总纠结在那些蝇头细处变化,要知天道一如武道,若能有那通天之志,降世之能,又何必在意那些精精算计,小小得失,一力尽破之即可。”
她侃侃而言处,只听到身边一声呲笑,瞪目望去却是阿水不知何时已蹲在那边,好奇望着两人处,忍不住笑了出来。此时不光是他,便是淩姐脸上也有些莫名笑意,只是忍得有些辛苦,一边的金允诚却是一声叹息,低头不语。
明妃不是个笨人,瞬息间回忆了遍宝蓝先前之话,便明白了究竟,一张俏脸含怒冷冷道:
“你拐着弯骂我,不怕我不管不顾,立时杀了你么?”
宝蓝先瞧这大姑娘一触即怒,心中更是有些好笑,听到后面那句话,脸上却也沉了下来,一双剪水双瞳中,此刻竟现了些锋芒之意。
“先前你明知我身份,依旧偷袭于我,幸得了公子相助。”她说话间,朝阿水一笑点了点头,复一字一顿说道:
“莫非皇宗此刻已再不需要王家相助,急着要推我爹爹去那另一边了不成?”
明妃闻言一愣之间脸色大变,宝蓝却不由她开口机会,昂首道:
“就算你当真打算如此,如今满城都已被你先前那极大动静惊动,此刻,你还动的了我么?”
阿水在一旁望着这宝蓝小姐,心中有些惊愕,原先只觉得她性子极羞极柔最多有些固执,如今望着她眼神中那股咄咄之色,却不知道为何有些发憷,顿时在那轻轻咽了口口水。
明妃眼神愈发凌厉,便连胸口处此时起伏都剧烈了许多,她冷眼瞥了瞥金允诚,只见这布衫书生垂首站立处,轻轻摇了摇头,转头复又望向城中某处小筑方向,只觉自己极忌惮的那股庞大气息,似已有了些许躁动之意。
她叹了口气,心知确如宝蓝所言,既然那位至尊已注意到了此间,那自己便再无一丝可能伤到他家这位小姐,自己这一阵却是输得有些厉害。她自惭一笑,闭目深吸了口气,将先前心头不该有的那股酸楚之意,尽数深深藏进了心底那团黑牢之中,顿时脑中一阵空明,再睁眼处望向宝蓝处,竟然带上几分笑意:
“妹妹可别当真了,我早便说了不知你身份。姐姐也是入了皇宗,才真正知道贵府于我宗交好之深,先前那些话儿,也只是欢喜于终于见到了妹妹,和你寻个开心而已,以妹妹的才智胸襟,当不会为了一句玩笑话,就要与我宗交恶吧?”
她说话间,双掌轻轻于腰间相叠而合,稽首处肩膀微微一沉,竟是娉娉行了一礼。
宝蓝望着明妃,心中倒是有些惊讶,这女子只瞬息间,便平复了心中那股怒气以礼相待,此刻倒是没法再朝她发难,又念着她身份,随即郑重还了一礼,正欲说话间,却听到这明妃又轻声道:
“久闻王家千年以降大才辈出,积累之深实不可想,便是王朝数度更替,都动不了贵府基业,先前总听人说王家这代只得了一娇弱独女,文不成武不就,眼瞧着有青黄不接之意,如今看来却是大谬。我虽苦练了些修为在身,又蒙王爷垂青,可说到底还是穷苦出身,又怎能和妹妹这一出生,便注定掌千年基业的尊贵身份相比,且说好了,以后若在相见,可别不理你这莽撞姐姐。”
这段话里,却再不是之前那副性烈如火的谈吐,句句暗藏玄机,宝蓝听到她称赞王家,便隐隐猜到了她下面之话,只是听到那文不成武不就六字,仍然是心中一颤,一阵酸苦处便听得这人已把自己身份架的如此之高,忙定了定神,微一思量间便回道:
“王妃此言真是折煞了民女,区区商贾之女,便如那遍地麻雀,生的再美些俏些,又怎能和您这已飞上枝头,凤羽加身的尊贵人物相提并论,谁还会去看什么旧出身。姐姐若真不嫌弃,常来寻妹妹便是了,府里素来好客,定不会怠慢了您。”
两人说话之间,看似极客气,可阿水却隐隐品出了些奇怪滋味,望着这一蓝一金两道窈窕身影互相行礼处浅笑相对,只觉得那两双眸子相交处,古怪有些电闪雷鸣之意,纳闷间终于站起身来,手插腰间张了张嘴。
“我说…”
“你闭嘴。”
“公子勿多言。”
这一蓝一金两道身影,却似极有默契,几乎同时发了句话。
明妃望着眼前这姑娘,忽然拉起了宝蓝之手,凑在她身前轻轻说起了什么,宝蓝闻言之下似甚娇羞吃吃而笑,忽然之间便成了极亲昵的样子。两人笑盈如花处,更不看这被吓了一跳的少年一眼。
阿水张目结舌处,浑不知道自己何时何处,已被这天降姐妹深情丢出了千里之外,却瞧见明妃斜眼望了望自己,又轻声说了些什么,宝蓝脸色忽然便涨得通红,连连摇头。
明妃嫣然一笑,似不经意间望了金允诚一眼,这才放开了宝蓝之手,正了正神色道:
“先前与金先生来此,只是因为有人说有悍匪劫了城军衣甲,又去抢了城中银号二十余万两金子。”她斜眼望了望水军诸人,摇了摇头道:
“这才多了这许多误会,差点便伤到了王家千金,如今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来捉拿的悍匪,居然是父上的旧部。”
明妃叹了口气,瞧见众人都不解的望向自己,朗声道:
“如今吾父已去,这管教之责,只能落到我身上了。淩婕啊,带上你这些傻兄弟,跟我回去吧。”
淩姐在一边听到明妃忽然便朝自己说话,不由一愣道:
“我们,回哪去?”
“你们都是我父亲养大的,也都是昆吾旧部的儿女,我不带你们走,难道就放任你们个个一身修为,为祸民间不成?”明妃冷然道。
凌婕顿时一脸难色,瞧了瞧同样有些面泛难色的水军诸人,齐齐又望向了一边的阿水。
阿水立于那处,似也没料到明妃再不动手,却欲带这些弟兄走,更重要的是,她只朝着淩婕说话,却是一眼都没望自己。
“望这小子做什么,他心思比你们多的多,如今更与王家小姐为友,就算一人在外,也还有姜承渌在他身边,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是你们,都忘了是谁把你们养大的了不成?”
明妃语气渐冷,一眼不望阿水,却只是一个个将水军诸人扫了一遍,却见他们躲避自己眼神之际,依旧是人人望着那少年,似在等他说话。
阿水沉默许久,吸了口气,望了望众人,终于开口道:
“一个,都不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