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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有许多双眼望着场内那一人一尸,各有心思。
观礼台上,芙兰掌门叹了口气道:”年纪轻轻,已经能凝那三相宝具之息,钢拳秘术的修为更是了得,死在此处,实在可惜。“
徐伯渊亦是面色有异,凝声道:”这孩子行事间倒,倒颇有几分军中气息,修为望着更摸到了化天位境界,若是早投军中,将来定是颗将星无疑,可为何他最后,忽然散了自己的护体真元?“
芙兰掌门思索片刻,细声道:”我大概知道徐大人所猜,可这戏鲲会势力虽大,却远远还没到能随意就拿得出这等人物的程度,更别谈挟持一位如此高手心甘情愿的赴死,此间只怕另有隐情。“
徐伯渊摇了摇头:”戏鲲会确实没这份老底,可这人,就一定是陆步惟手下的么?“
他瞧着少年身姿与行事之际,隐隐有个猜测,这话却不能当面而说,这杀人如麻的徐大统领,一时间,竟觉得心中有些堵塞。
临江阁窗栏之后,中郎将施不易脸色铁青一言不发,马非早察觉他神情有异,倒有些紧张,打了个哈哈道:“这位少年倒是果决,也算破了个局,没误了大事。”
施不易望着那处,又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陆老爷突发奇想要去比武,既然说了是为探天山双鹰底细,倒也合情合理,军中亮几个钉子又算什么。只是不知陆老爷为何一下了这武场,便旗鼓大张,更把夺魁看的如此之重。此刻施某倒真有点糊涂,你二人把什么当作了此行大事,只晓得多亏小苏捐了这条命,陆老爷的那张天大面子,倒是暂时保住了。“
他把眼一转,便盯着马非面孔寒声道:”我等军中之人,向来以军令为从,既然这次上峰有令,命我等一切听陆老爷号令行事,那哪怕他现在是让施某立时去死,我也没什么话说。但待此间事情完了,倒真要好好与陆老爷讨教讨教,我们军中高手的性命,就如此轻贱不成。“
马非听了这话,望着施不易眼神,见他目中寒意渐盛,陪笑处,却是忍不禁打了个寒颤。
阿水此刻也在场边静静而立,一双清亮眸子只直直望着那少年尸首,过了许久许久,才回过头来,朝承渌轻轻道:
”哪怕没这二十万两黄金之赏,我也要杀了这陆步惟。“
姜承渌望了望他,似想了许久,伸出一双大手,于他那头上轻轻一揉,轻声道:“能杀。”
阿水却是早知道了他这套,瞪眼处忙把脑袋一缩,刚欲说句狠话出来,却听到身边有人奇道:
“什么二十万两黄金?“
两人回头一望,却是那宁王在远处问话,这高大汉子此刻瞥着眼,眉头微皱间,急速在阿水和承渌身周打量,神情实是有点古怪,他耳朵倒是灵敏,隔着老远,似乎还一直可意听着他俩动静。
“哟,你又肯和我们说话了?“阿水把嘴一咧笑道,唇红齿白之间,一双眼睛清澈无比。
宁王望着他面孔,目中迷惑之色愈盛,似陷入了重重苦思,眉头愈皱处竟似有几分痛苦。
就这么古怪的对望了十数息,他似乎再也忍不了这份疑惑,猛然站起身大步便走到两人身前,一双蒲扇大的双手左右一分,揪在两人衣领之上,咬牙切齿道:“跟我走。”
场边武者都是一愣一惊,却见这宁王似忽然发怒,竟一人要斗这显是晋入了天位的兄弟二人,心中却又十分迷惑,都在想先前你们不还情同手足么,怎么转眼就翻脸了,正思索处,却又是一阵惊咦声,却是这人似乎还占得了上风,此刻正一人拖着阿水与承渌往场外而去,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宁王轻车熟路便拖着二人出了武场,也没几步路便到了一处木屋之前,豁然是便那谨剑先前待的伙房。高大汉子往门口一站,正要说话,却见屋内各色人齐齐抬头,纷纷叹了口气,便放下手中活计,鱼贯往门外走去。
宁王奇道:“我还没让你们走呢,你们这是?”
有个婆子抬头望了望他,一脸苦色之下,似再也憋不住火,把腰一插道:“你倒好意思问我们?这位小老爷,我给你计个数,今日从那台上的大将军老爷过来寻了执事姑娘算一次,那姑娘带着你过来了一次,你又领着那姑娘回来了一次,台上那蓝衣服姑娘又来了一次,她倒是人好,走了还留给我们半锅好汤,结果你那姑娘又来了一次,连锅都给顺走了,这一下午还没完,硬是把我们轰出去五次。“
她瞥了瞥阿水与承渌,似愈生气:“我看的那灶火,一下午都没烧旺过,也幸亏台上那个将军大老爷只是嘴巴上挑的不行,后来给他冲的凉水茶,听说他倒是喝的有滋有味,你现在又带了俩来,也不知道这两位主等会又会不会带别人来,我说你们看着也都是有钱有势的主,能不能下次多寻几个地儿,别老把我们这当茶馆是不是,哎你别推我啊……”
这婆子今日却是见这些人都见的腻了,再也不害怕这些贵人老爷之余,反而甚是啰嗦,滔滔不绝之际,宁王涨红着一张脸便把她推出门去,刚合上门,便听到身后轻轻一笑:
“原来你那汤,还是我这锅炖剩下的,你还我汤来。”
宁王噗嗤一乐:“我就说咋两盅味道一般无二,这丫头平时里都是养尊处优,连洗脚水都有太监给……”
他话刚出口,就猛觉不对,连忙捂住了嘴,思索了会,忽然想起了自己此行何事,这才恨声道:“谁跟你你呀我的。”
阿水瞧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是奇怪,只笑着望着这厮凝神瞧了自己兄弟一会,便如头落了单的孤狼般在房里来回踱步,似下了决心又望向自己,刚欲张口处,又生生把话咽了下去,抓耳挠腮间又踱了起来。
此时房内便是两双眼睛瞧着这宁王抬头低头不断,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终于一声哈欠响起,却是阿水瞧的困了,伸了个懒腰,便连承渌此刻也是眼皮低垂,昏昏欲睡。
宁王瞧这兄弟俩一副怠惰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我瞧你俩也都生的不错,面相里更无放浪之格,却为何总去干那种勾当?”
阿水与承渌相觑而望,浑摸不到头脑,,把自己生平回忆了一番,倒觉得以前在西荒确有些无法无天,心中顿以为明白他所说何事,无奈道:“那边环境气候极差,比不了这水乡富饶,若不这么干,日子怎地过的舒服。”
宁王听到了那舒服二字,更是火冒三丈:“便是如此,也当讲个你情我愿之理,就,就不能智取么?你长得也算标致,今天不是还有那极宗的好看姑娘自己送上门来?舒服,多少英雄死在这舒服二字上了!”
阿水心中暗想了那毛主簿先前台上之话,知道宝蓝姑娘倒确是豪门出身,只是奇怪这宁王怎么把这姑娘都算进肥羊里了,忙道:“我们办的那事,又哪有你情我愿的,不都是得现给几下狠的镇住那些人,才能少伤几条人命。最重要的,我们行事前,都会打听他平时德行如何,讲究一个侠义之风,却不是遇到谁都会动手的。”
“我呸,你,你都他娘的干这事了,你还挑人家德行,说自己侠义?”宁王被他气得脸都憋出了徐徐热气,竟是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话骂这极有理想的采花小盗,悻悻然间,望向承渌,却愈发恼怒,骂道:“他,他是为了舒服,讲究侠义,你呢,你喜欢的那调调,也觉得舒服?”
承渌朝他脸上望了许久,又回忆了片刻西荒往事,于动手时节自己放纵的那股畅快杀意,极郑重的点了点头。
宁王一股寒意顿生,生生打了个冷颤,骂道:“你他娘的就是个变态。”
承渌闻言,脸色却是一阵剧变,面色苍白间,缓缓低下了头。
阿水知道哥哥极在意这事,连忙道:“哥哥心中总是按耐不住那股子劲,实在极难控制,他如今已经好了很多了,放在早先,隔三差五总要到处寻十来人……”
“十来人!”宁王大吃一惊,再望向承渌时,却是微微有些发抖,不自觉间往后退了几步。
“放心吧,哥哥是有分寸的人,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决不动手。”阿水瞧他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暗道你小子手上血腥气怕是不输承渌,怎么今天忽然就胆小了。
“既然有侠义之心,怎么地还干这些勾当。”宁王叹了口气道
“这不是来了此地,寻个出路么?”阿水越说越觉得这人说话有古怪的没劲之处,又是一个哈欠响起。
宁王却不生气,又踱步了许久,低声道:“若,若是你们能改过自新,我倒可以帮你们安排,军中虽苦,但也有些小手段,让那些兄弟尽兴。”
阿水听了这话倒是一奇,心说原来梁军也会去劫富济贫,那倒真是无往而不利了,心中却在认真思索宁王那话,沉吟道:“如果随你从了军,那哥哥那股子劲,倒是可有地好好发泄了。”
“那可不行!“却是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伙房木门猛的便被推开,一个皂衣女子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直直冲到宁王身前横身一拦,怒道:“谁都可以,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