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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溶于黑夜的黑色!
就算是现在,察觉了黑影的存在,朱三依旧无法看清他们的模样,只有一片漆黑!
此刻,他已身受重伤,半边身子已经麻木。
他手中的短剑是夺取的,此刻他竟有了数分拿不稳的征兆。
鲜血止不住地透过他身上深深的伤痕,浸湿他的衣衫,滑过他的肌肤,滴落在地上,源源不断!
一个回合,他便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现在,他看着那些黑影,只感到由衷的心寒。
就连现在,他身受重伤,结果必然的现在,这些黑影都没有半点松弛,依旧全力以赴……
这是真正的杀手!
只为杀人而存在的杀手!
这时,这些杀手正毫不犹豫地再一次调整攻击的方向,向他扑击而来,刺向他的要害。
眼瞳中映照着飞速靠近的利器……
没有时间止血!
血液的流淌,让朱三十分不适,头晕目眩,昏昏沉沉,只是一时的感觉,但若是他止血,那下一刻他不会再有感觉!
因为,死人不会有感觉,不会有意识!
在他怀中,朱兆阳紧紧地咬着嘴唇,浑身颤抖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身上也沾满了鲜血。
只是,这些鲜血并不是他的,有的是朱三这老仆的,有的是已经躺在地上,不再会醒来的黑影的。
朱兆阳心中明白,若不是他,朱三根本不会受伤,若不是他,朱三早已逃走,一切都是他的拖累!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干扰朱三的战斗了。明白这一点的少年,正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令其不再颤抖,令自己不会影响老仆的动作……
人影交错,身形旋转,剑锋划过肉体,带走了火热的生命。
再一次险之又险地避过要害,身上再次添了数处伤口,地上又多了两具尸首。
朱三的眼前已经出了晃影,全身也渐渐麻木。他已经不能肯定,他能否坚持过下一次攻击。
手中的短剑也早已丢弃,因为他那麻木的身子,已经握不稳剑了。
这样,短剑不再是武器,而是累赘。
他心中戚戚然,暗道:若是年轻二十年,不,只要五年,就能翻手间灭了这帮杂碎!
但,这只是若是……
他老了……
别说是绝世武功,就是曾经身负致死重伤,还能力战数天的体质也没了,这年老的身体,光流血就够他受的了,更不要说,那身体的麻木。
时光匆匆,催折了多少英雄?
他朱三,不过是其中渺小的一员罢了。
纵有盖世武功,即便曾经纵横沙场,横行江湖,也只能感慨岁月匆匆催人老!
看着眼前的晃影越来越多,身体肢体的感官渐渐消失,朱三是知道自己无法撑多久了。
他知道他尽力了,他已经可以问心无愧地去见老主公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啊!
朱家遗脉可还没有送出去。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最后一搏!
一念到此,朱三鼓荡内气,催动气血。
气血在他体内飞速地流淌着,气血的流动,带动起他心脏的脉搏。
他的心脏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这寂静的旷野里,响动着如同击鼓般的雷鸣轰响!
在那无人看清的黑暗中,老仆的浑身肌肤变得通红,鼓胀而起,抚平了皱纹。
与此同时,黑影第三波攻击开始了,他们默契地调整自己的攻击目标,覆盖了所有死角,再一次飞身刺出短剑……
随着心脏的疯狂跳动,朱三身体的麻木感飞快退却,再一次感受到身体如臂驱使的感觉。
他恢复了神智,头脑清晰,看物不再重影。
此时的朱三,感觉是前所未有得好!
但他清楚,这只是回光返照的错觉。
没有犹豫,扯过怀中少主,用尽全力将其扔向远处,冷眼看着渐渐逼近的短剑,老仆吸气吐声,大声吼道:“跑!”
与此同时,数把短剑的剑尖,扎入了老仆的身体,冰冷的血槽,飞溅出火热的血液。
“哈哈哈!”朱三大笑着,他没有阻止血液的流逝,而是更进一步催动血液的喷出。
他毫不在意体内冰冷的剑锋,他用肌肉死死地卡住那些短剑,飞溅的血液带着他最后一份功力,射穿了所有黑影的身体……
同归于尽!
最后一刻,朱三瞳孔涣散,欣慰地看着远去的矮小黑影,看着四周瘫软在地的尸体,大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却有气无力,而这唯有的气息,也在他笑声中变得微弱……
而随着最后一口气的吐出,他的身形缓缓滑落在地,只留下最后的言语:“想我…生也英雄,死也英雄,只可惜死于小人之手!”
这一切,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的朱兆阳,并不知道。
他没有回头一拼的想法,因为他逃跑的机会,是朱三用生命创出来的,只有逃!不断地逃!直到逃出生天!才能不辜负朱三的期望!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这样奢侈的行为不属于他!
逃!逃!逃!
不断地逃!
只要有路,就能逃!
朱兆阳清楚,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权利。
说不定后面的屠刀已经悬在他的头顶,等待着他停下,等待着他懈怠……
甚至,连停下感谢老仆牺牲的时间都不能存在,因为那才是对老仆牺牲的不值!
眼泪,或许流了,或许没流。
迎面而来的大风,可没有允许他感受这一切。
他宁愿没有,因为他的执念,因为他的誓言,他不需要眼泪,需要的,仅仅只是复仇!
现在,仇恨更深了……
他跑着,他不知道方向,他只知道他在往日出处跑。
是的,日出。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黑暗已经散了,天已经亮了,太阳已经出来了……
或许,那里就是希望……
芦山脚下,这片血肉场中,再次迎来了新的客人。
“查!咳咳~”
这些客人的领头似乎有着什么病症,在吐出一个字眼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唯!”
但,没人敢忤逆他的命令。
很快,线索出来了……
黑夜中看不清的痕迹,现在是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