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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后,克莱尔依然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他搞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似乎是有个身影闪了一下,那个枪手就倒地不起。学者隐约感到刚才有一两发子弹从他身边飞过,不过他认为这很可能是错觉。
钱德勒伏倒在船舱过道里,大号左轮早已脱手而飞,至少目前看起来,他是没有威胁了。收债人拿出离子铳指着律师,然后稍稍把头偏向克莱尔:“快,拿东西。”
学者如梦初醒,慌忙跑到箱子前蹲下身:“运气不错,它没锁。”克莱尔说着,“咔哒”一声打开了盖子。
伯纳德闻言,也蹑手蹑脚地凑过来,伸长脖子往里面瞧,只看了一眼,他就露出不屑之色:“你在说笑话吗读书人?这就是你们嘴里说的天使?”箱子里只放着一个古旧的陶罐,从残缺的画饰来看,这应该属于某个未开化文明。
“不奇怪,天使的样子本来就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之前文献中记载过一个天使,是冷兵器时代留下的一段土墙,而另一个天使,则是某个采集聚落中,一名未接受过任何教育的中年妇女。”
克莱尔重新合上箱子,然后走到维克多身边:“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把那份声明给我吧。”收债人点点头,把手里的量子铳交给机械师,从怀里悠然取出这些天来精心保管的文件,然后当着学者的面把它撕成两半。
面对克莱尔的惊讶,维克多只是淡淡说:“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你在跟董事会那群吸血鬼相处时,一点都不会吃亏。”
“可是,你之前答应过别人的事怎么办?”
“我再找别的机会还他。”维克多咧开嘴露出一个轻浮的笑容,克莱尔忽然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收债人明显是在幸灾乐祸。
就在两人相视一笑时,地上的钱德勒发出一声轻微的伸吟,他甩了甩头,在黑洞洞的枪口下艰难地坐起身子。
“要不要再躺会儿?你看起来气色很差。”维克多调侃道。
“得了,我建议你们赶紧杀了我。”
“我知道你把工作搞砸了,但是我建议你应该向前看,给自己找一个爱好,闲暇时间养条狗,工作不应该是生活的全部……”
“该死,我没空跟你们开玩笑。”律师扶着恨恨道,“曼森那混蛋不会放过我的,你们杀不杀我结果都一样,如果你们真的有同情心,那就让我死得痛快一点。”
收债人与机械师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枪手说的是实话,文明世界里,谁都逃不出拿撒勒精英律师的手掌心。老伯纳德脸上浮现出同情之色,他用眼神询问维克多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后者无能为力地耸耸肩。
这时,学者忽然开口:“嗨,我有一个主意。我是克莱尔·彼得森,马上将会进入‘门氏’董事会,我,呃,在‘门氏’完全没有背景,手下也没有可信赖的人,所以,我急需一个保镖。”
钱德勒抬起头,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如果由‘门氏’来做你的保护伞,我想查尔斯·曼森也不敢随便动你。你觉得如何。”
钱德勒靠墙缓缓站了起来,一手扶着下巴沉吟良久,然后才耸耸肩:“好像也没有其它办法,那么,你就是我新老板了,”他向克莱尔伸出手,“庞恩·钱德勒。”他沉声道,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此人也仍旧不失老派枪手的骄傲与硬朗。
学者伸手与他相握,带着读书人特有的天真和儒雅:“克莱尔·彼得森。”
相互认识过之后,转行的保镖习惯性地把手伸进衣兜,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接着他才想起来自己的打火机已经失灵,脸上浮现出遗憾之色。
克莱尔走上一步,因为身高差异,他必须仰着头才能与钱德勒对视。学者右手打了个响指,一束火苗从他大拇指上方冒出,他面带微笑把拇指送上,律师则不疾不徐地叼着烟凑了过去。
四百年后,织女星-α上的画家胡安·桑迭戈把这历史性一幕画成了他的传世之作。在他的作品中,钱德勒的形象一点都不像现实里那么狼狈,克莱尔样貌也比真实的学者英俊许多,艺术家当然不负责一比一还原历史,他只是凭着他的想象力,重现出了那个让后世无数人向往的时刻。
这是克莱尔第一次为钱德勒点烟,在之后的岁月中,这对搭档共同经历了数不清的腥风血雨:在“序章之末”的战场上;在“匪穴”熊熊燃烧的街巷中;在“仙女座大佛”的头颅里;在亚空间沙漠的虫巢深处,每一次死中得活,伤痕累累的老板总会为同样伤痕累累的保镖点上一根烟,这样的传统,一直维持到两人成为宇宙中最不好惹的白发耄耋。
有一个事实也许会让后来的传奇爱好者们感到遗憾,被桑迭戈凝固成永恒的这副画面,其实只维持了两秒。几乎是律师香烟点着的同时,学者跟收债人一起接收到了雪莱夫人的通话讯号。
“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
“干得好小伙子们。”女士的声音并没有多少情绪,仍然是在优雅中恰到好处地让对方听出她的褒奖之意,“不过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
收债人与学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苦笑。
“不知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惊讶。”克莱尔说。
“就在刚才,将军已经追踪到了那个在季乙星域六点钟方向攻击他舰队的机器人,很不幸,它正朝你们这边过来。”
维克多重重叹了一口气:“谢谢你的情报,夫人,那么我们要从哪个方向走才能甩掉它。”
“事实上,根据我们的计算,它还有两分钟就要登上你们飞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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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安山的“铁拳主教”奥斯卡·多米尼克事后回忆说,他们搬入谷仓后的当天晚上,就与一支闯进镇子的游击武装发生了对峙。他的司铎拉斯姆印证了主教的说法,不过司铎大人坚决否认是自己胡乱生火引来游击队这一细节。
“那个火堆很小,走出五步你就看不见了。”他这样对前来采访他的传记作家解释,事实上,那天晚上面对奥斯卡,他用的也是这一套说辞,不过,对方在愤怒中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去窗口看看,如果你敢伸出头的话。”主教拉着司铎的脖领子,“大熊星座上的人都能用它晒日光浴了!”
这时谷仓外响起第二次警告,跟第一次完全一样,要求里面的人立刻出来投降,否则即将开火。
“我们有八个人,六把军用武器,如果运气好的话,你可以指望其中有一半人不会在第一枪就打中自己的脚趾。”
“嘿,奥斯卡,你忘了,集市是我组织起来的,我们不止一次在跟游击队的冲突中全身而退……”司铎还想继续说下去,可瞭望哨那里传来的哭腔瞬间就戳破了他的牛皮:“天哪!他们有导弹!”
眼看事已至此,司铎只能老老实实地对奥斯卡承认:“安排撤退吧,我们撑不住。”
主教还没回答,外面的黑暗中忽然传出一声让人寒彻骨髓的嘶吼。
“那个浑身紫斑的怪物……”原本躲在谷仓中的人小声嗫嚅道。
奥斯卡忽然有了主意,他要来了话筒,把音量开到最大:“这里是锡安山主教坐堂,我是主教奥斯卡·多米尼克——”
“——这里曾经驻扎过别的游击队,你们刚才听到的那个吼声的主人,把他们都解决掉了,它喜欢在夜里面捕食,你们现在刚好暴露在它的攻击范围内。”
“别以为用一个鬼故事就能吓跑我们,主教,你们还有……”那边的话音未落,黑暗里忽然传出一声惨叫,接着是一串枪响,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我们受莎弗·莉莉保护。”奥斯卡趁对方还没缓过来,继续说道,“她是‘吞噬军团’亲卫连成员,兼锡安山主教坐堂常驻女巫。”
“少给我来这套,光明教堂根本没有女巫!”
“不要逼我们出来证明你错了,莎弗·莉莉小姐不会高兴的!”
黑暗中又是一阵沉默,对方的领导人很有可能正在举棋不定,驱使做出决断的是另一声惨叫,以及更多的枪响。
“该死,子弹打不死它!”
奥斯卡听到有人这么喊,凌乱的枪声又维持了几分钟,然后他们看到游击队开始有序撤退。
“干得好,奥斯卡。”拉斯姆拍了拍主教的肩膀,“有时候,我真是对你五体投地。现在,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怎么让外面那个埃尔顿·约翰别进来。”[注:这是个破墙梗,约翰爵士衣着华丽又花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