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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出会议室的一刹那,冯威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回想刚才的会议,这哪是什么“讨论会”,分明就是“审判会”。冯威一共没说几句话,马上就被轰出了会议室,等待着审判的结果。
冯威知道,其实从张帆将文章发表到报纸上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输了。就算自己的理由再充分,再无懈可击,但这毕竟只是潜规则。在学校内张帆无论怎么举报,你抓不住证据,就没法下定论。
可鬼知道这个天杀的小兔崽子怎么会能把文章发到报社上去?现在连教育部都惊动了,最紧要的事变成了先把这件事摆平。冯威本身就因为帮儿子而有猫腻,这么一搞,他无疑变成了牺牲品。
冯威清楚地看到,唐中华每次做决定之前都要跟教育部的那名部长秘书耳语几句,很明显是听教育部那边的意思办事。一想到自己奋斗了几十年,从一名学科组长辛辛苦苦的干到副校长的位置,本来想着趁着自己没退休再帮儿子一把,没想到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冯威知道最后等待自己的也只是一个“审判结果”,因此他根本就没在会议室旁停留,而是直接回了办公室。
按下冯威暂且不说,再说会议室里。唐中华等冯威走了,又转头看向张帆,面容严肃的问道:“张帆,现在冯校长已经离开了,咱们是不是得讨论一下怎么解决这件事了?”
“对啊,张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吧!”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广场上的人相比之前少了一些,但依旧能有百十号人。这么多学生沉默的呆在广场上,换哪个校领导都是心惊胆战的。虽然学生们有组织,并且很安静,能让他们暂时放下心,可这不亚于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你不知道它会不会炸,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炸。这种感觉可真够要命的!
张帆巴不得赶紧解决这件事,他其实比在场的老师们更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可问题是你不闹就没人给你解决问题,张帆也是实在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想到这,张帆再次环视全场,缓缓说道:“各位领导,各位老师。我的诉求其实非常简单,只要给我一间教室,能让我安心的搞游戏开发就可以了。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其它的诉求,如果学校能够满足我这点要求,我立刻让楼下的同学们解散,并且登报澄清道歉!”
唐中华瞪着眼睛看着张帆,又看了看在场的老师们,大家都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过来半晌,远处的一名老师说道:“张帆,你就这点要求?我说句不合适的话,如果你现在不提要求,等到时候再提,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啊!”
张帆自然明白这名老师的意思是什么。现在的局势对他是最有利的。如果现在不提条件的话,等学生解散,报纸澄清后,他就重新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大一新生。等到那时候如果再想提条件的话,恐怕就不好办了。
可张帆本意真不在此。就连冯威张帆都没有任何要为难他的意思,如果冯威不是影响到了他开发《太空牛仔》张帆理都不会理他。张帆听到老师这么说,摇了摇头道:“我再加一条,希望不要再有人打扰到我的游戏开发了。就这两条,没有别的了,希望学校能够接受!”
唐中华仔细打量张帆,确认他不是演戏,而是从心底里就是这么想的,这才点了点头道:“你这两条都好办,这样,你现在下去解散广场上的同学。我在这像你担保,你提的这两条我都会答应!怎么样?”
张帆自然是慨然应允。常务副校长既然说了话,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再说这么多人在这,又有教育部的领导在场,唐中华断然没有说话不算话的道理。他冲着唐中华和王永年一点头,转身前往楼下去解散聚集的学生。
等张帆走了,唐中华靠在椅子上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行了各位,咱们现在该说正事了,老冯那边,你们什么意见?”
王辰见他们讨论起了学校内部的职务任免,觉得自己不方便在这,也起身告辞。唐中华虚留了一下,然后就任由他走出了会议室,只留下青华的“自己人”讨论着冯威的问题。
作为一名分管德育的副校长,冯威平时这个活本身就不太讨人喜欢。在加上他的性格比较刚硬,十几年来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冯威从草根干起,一路升到副校长,其工作能力也不能否认。
再者说张帆其实并未对冯威提出什么处理意见,这就让学校有了很大的迂回空间。会议室里沉默了一会,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老冯都快60了,也挺不容易的,要不……把后勤给他?”
“后勤行!老同志经验丰富,肯定能管好!”“对啊!德育这块还是累,时不时就搞检查,搞评比,最好还是让年轻人干!”——在场的老师各抒己见,最后统一了答案,把冯威调往后勤部门。冯威从一个手握实权的副校长,变成了一个分管后勤的虚衔,也算是可以“告老还乡”了。
对于冯威的处理,张帆并不清楚。他来到楼下把扬帆小组的几名同学召集起来,说了一下刚刚开会的结果。宋一凡等人听到事情顺利解决,都非常高兴。张帆让大家分批告诉同学们就地解散,而没有再搞什么演讲之类的东西。既然已经答应了学校低调处理,张帆自然不会再不知好歹的让学校难堪。
等张帆遣散了在广场上的同学,他收拾起自己的大字稿和条幅,准备打道回府。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张帆回头一看,正是刚刚参会的那位中年人,据说是一名“教育部的领导”。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张帆将东西交给宋一凡等人,示意他们先走。然后转头又问道:“不知道领导您怎么称呼?”
“我叫王辰。”王辰说着伸手和张帆握了握,笑道:“小伙子,有两下子嘛。我还头一次见到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做出这种手笔的事呢!”
“哪里哪里!”张帆谦虚了两句,心里却在想王辰来此的目的。毫无疑问,他肯定是看到了燕京晚报上的文章,才赶来学校的。可刚刚王辰只是安静的坐在那没发表意见,因此张帆也摸不透王辰到底什么意思。
“张帆,我虚长你几岁,就充个长辈说几句。”王辰这时收起笑容,严肃的道:“你小子虽然手段不少,可你这招以后还是少用为妙!你自己看看,你这篇文章一搞,整个京城震动,学校需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消弭这场风波?你是一时痛快了,可你多少得为学校考虑一下吧?”
张帆闻言苦笑一声,无奈的道:“王哥,您既然见到了我搞出如此大的风波,那您想过没有,当时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在燕京一没有人脉二没有地位,我除了这种下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王辰沉默了一下,仔细一琢磨张帆说的,也并非强词夺理。他摇了摇头道:“算了,不管怎么说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以后还希望你低调一点,好好学习吧!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打这个电话。”说着递给张帆一张名片。
张帆双手接过,王辰不再多说,摆了摆手,朝着停车场走去。
一直目送着王辰走过楼角,消失在视野之外,张帆这才长出一口气,离开了办公楼。这几天的时间虽然很短,但从接到校令,到找到辛鹏,再到发表文章,一直到今天问题彻底解决,最近这段时间着实把张帆累坏了。
现在精神冷不丁的一放松,张帆竟然有一种微微虚脱之感。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自行车棚,靠着柱子缓了好一会,这才骑上车,前往燕大的临时办公室。
等到了办公室,大家早已在办公室里等着张帆了。经过这么一闹,也没人再有心思开发游戏了。就连宋一凡这位武痴,都眼巴巴的看着窗外,等着张帆回来。
张帆一进屋,大家顿时聚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起细节。刚刚在广场上张帆虽然简单的说了几句,但当时急着疏散聚集在广场上的同学,再加上张帆那时本身也比较混乱,因此没说几句就打发大家回去了。
张帆把事情的始末缘由简单的说了一遍,只略过最后王辰的那段不提。然后他来到陈心玥身边轻轻握住陈心玥的手道:“心玥,这次可真的谢谢你了!要没有你提供的教室,这段时间我真不知道怎么才能熬过去!”
陈心玥见整个工作室的人都面露微笑的看着自己和张帆,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伸出另一只手掐了一下张帆,娇声道:“你干嘛!这么多人看着呢!”
“哈哈!”张帆今天也是围绕已久的阴霾一扫而空,非常高兴。他听到陈心玥这么说,反而变本加厉,探头过去在陈心玥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大声道:“怎么?你就是我女朋友,还管别人怎么说不成?”
“好!”“好样的!张帆!”“老板你真是纯爷们!”宋一凡,俞亮等人见了,纷纷鼓掌起哄。张帆哈哈大笑,高声喊了一句:“兄弟们,收拾铺盖,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