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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即使你在她面前杀了我们，她也只会被惊醒，然后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个噩梦，梦里的事一概不记得。”小妮妮看着琳琳的爸爸说。其实她一点都不怕，因为即使是在他的梦里，双喜和她依然有足够的能力改天换地。
琳琳的爸爸苦笑一声：“哈，你们都这么说了，必然是不会怕的。”如果自己真的是在梦里，那么随便聊聊天，也不算泄密了。
“琳琳，你的爸爸没有不要你。”小妮妮跳到了琳琳的肩膀上，“他和小阿姨是战友，并不是情人关系。他们为了执行一个秘密任务才不得不离开你和妈妈的。”
琳琳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爸爸，爸爸沉默半晌，终于缓慢地点了点头。
“难怪你和小阿姨没有睡在一起。”琳琳开心地笑了。
琳琳的爸爸虽然杀心消散了，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这个小洋娃娃一样的人是谁，怎么她什么都知道？”
双喜赶紧说道：“她叫妮妮，是我的朋友，是从……”他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妮妮的来历。说她是从银行里跑出来的？还是说她是网络信息自发形成的？好像都不怎么好解释清楚。
琳琳这时插了一句：“她是从小人国来的。”
小妮妮无所谓地说道：“你就当我是小人国来的吧。”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不会轻易相信的，琳琳的爸爸反倒是释然了——这种不同寻常的事会出现，不是正说明自己真的在梦里吗？于是他打趣地说：“怎么小人国的人也会说中国话呀？”
琳琳哼了一声，说：“笨爸爸，你没听过那首歌吗？《全世界都在学中国话》！”
一时间，四个人都笑了。
琳琳的爸爸放下了心里的担忧，放松了精神，跟他们聊了起来。聊得最多的，还是在石河市里的生活。
“琳琳的妈妈一定见过你。”双喜肯定地说，“在一辆公交车上。我在她的梦里看到你了。你不想让她认出来，她也就没过来跟你说话。”
琳琳的爸爸点点头，他记得，那是一辆公交车上，他坐在后排的坐位上，看着琳琳的妈妈从前门上了车，他赶紧躲在了椅子后面。当时以为琳琳的妈妈没有发现自己，没想到相濡以沫的夫妻情分让她还是认出来了。
那一夜，他们聊了很久很久，直到琳琳和她的爸爸先后进入了无梦的睡眠。
“这就是你想让琳琳看到她爸爸的原因？”双喜问。
小妮妮嗯了一声，“我会让她记得自己梦到爸爸了，但是细节她一点都不会记得。”梦境里所有的内容，在妮妮看来无非是算法和数据罢了，想要修改涂抹什么，再简单不过了。
“回去吧。”双喜看了看睡熟了的琳琳爸爸，长舒了一口气。
“这就回去了？”妮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嗯？”双喜感觉到妮妮话里有话。
“你还有个地方要去的吧？”妮妮说道。
“哪里？”双喜确实有个地方想去，但是这时他下意识地选择了装傻。
“你去琳琳家之前去的那个地方。”妮妮却不管他装不装傻，一语道破了。
那是赵晓云家，双喜最想去的地方。
“我……”双喜欲言又止，“我还是不去了吧。”
“怎么？”妮妮双眉一挑。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见她，但是我又很想看着她。”双喜把心底藏着的话说了出来。
“你怕见她？”缩小版妮妮似乎能看穿双喜的内心，“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我不是，我没有。”双喜解释着，忽然住口不说了，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未必真的没做坏事。他在赵晓云潜意识的宝箱里放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难道是这个原因，她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也许真的是这样。
“我要去她家，立刻，马上。”双喜连车都顾不上开，直接变出了一架直升机，一拉线，发动机突突突地转了起来，他们飞向了赵晓云的家。
赵晓云已经睡了，不过她是趴在书桌上睡的。大约是因为台灯照在脸上的缘故，她的眼皮偶尔会眨动一下。她的身上，泛着微微的蓝光。
双喜碰了一下赵晓云的梦光球，进入到了她的梦里。
没有城堡，没有大海和海盗，只有一个狭窄的小房间，里面堆满了瓶瓶罐罐。一个扎起头发的女生在里面忙来忙去，用镊子小心地夹出一个玻璃杯里的一条细小的纤维。
“成功了！”那女生抬起头来，一脸笑意。正是赵晓云。
“双喜，你看，这就是人造肌肉纤维。”她对着身边的一张照片说，“你的病有救了。”
双喜看着赵晓云在梦里都在研究自己的病情，心里不禁感动。
赵晓云捧起照片，亲了一口，放进了房间角落的一个小盒子里，那盒子的外形像是一个宝箱，就是在城堡中公主的寢室里的那一只。然后，她开门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喊着：“张教授，李老师，我找到人造肌肉纤维化的方法了。”
双喜走过去打开小盒子，里面已经没有了别人的照片，只有他自己的。一张一张的，一叠一叠的，一摞一摞的，全都是他的照片。
“这女孩子对你心思很深啊。”小妮妮不知是讽刺还是在赞叹。
“是我不好。”双喜说，“我在她的盒子最里面，放上了我的照片。”那照片变成了一点思念，然后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慢慢的，赵晓云整个心思里全都是他的影子了。
说完，双喜把所有的照片都拿了出来。
“这样可不行。”小妮妮说，“你把她心里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她会心理失衡的。”
“心理失衡……会怎么样？”双喜有点紧张地问。
“会失落，会抑郁，会焦虑。轻则神经失常，重则自杀。”妮妮说道。
“可是……”双喜又不忍心把照片再塞回去，那会让赵晓云继续喜欢自己，但是这种喜欢是他作弊的结果，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
“你是不是想让她不这么喜欢你？”妮妮问。
“是啊。”双喜说，“要怎么做？”
“恢复她以前的样子不就好了？”妮妮说。
“恢复……怎么恢复？”双喜忽然记了起来，以前这小盒子里的照片很多很多，有她父母的，有同学的，还有隔壁班的小帅哥的。
“你记不那么清楚了是吗？”妮妮走过来，按住了那无数张双喜的照片，一个算法笼罩过去，照片上双喜的样子不见了，还原成了以前的那些照片。只不过，有些模糊了。
“这样就好了吗？”双喜问。
“我也想问你——这样就好了吗？”妮妮坏笑地看着双喜。
“走吧。”双喜不再纠结，拉住小妮妮，双脚一跳，离开了赵晓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