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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打了4场，每场都有人进来看，然后又匆匆离开。有些人是觉得他打得太假了，大部分人是因为他长得不怎么好看——这年头的主播，要么是锥子脸，要么是小鲜肉，一个肌肉萎缩的人，看上去像早衰一样，谁会爱看呢？
但是双喜并不在意，他很享受自己在游戏里纵横驰骋的感觉。每次举枪瞄准，他都有一种肾上腺素剧增的兴奋，当对手倒下，他又像秋收时的农民一样，有着无限的快乐。因为他本来就是农民的儿子。
总会有人留下来，留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忽然，有个刷了个礼物。因为双喜远远地用狙击步枪干掉了一个开着车冲过来的人。那一枪，透过挡风玻璃，正中对手眉心。
这意识，这精准，这胆气，那人不由得感叹：如果自己手里的兵有这么高的素质……他想想，叹了口气，又给直播平台充了500块人民币，然后换成礼物一口气全打赏出去。
林叔也在直播间里，看到有人出手豪阔，不由得哇地惊呼了一声。
“双喜，有人打赏你了！”林叔发了个消息给双喜，双喜在电脑前的那个意识一下就看到了。
“多少？”他问。
“500！你能拿200多吧。”林叔说。
毕竟双喜不是网红，分成比例也不会很高。但是对一个初出道的游戏主播来说，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等双喜打完这一局，不出意外，他又吃鸡了。
“小伙子，你这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病吧？”打赏的客人问。
“是的。”双喜用鼠标点出字，“这是‘进行性肌营养不良’。”双喜微微笑着，但是谁都看得出，他的微笑很僵硬。倒不是他在勉强自己在笑，而是他的脸想要换一个表情都很费力。
“你这病，有得治吗？”那人问。
“没。”双喜回了一个字。他刚刚发送出去，忽然想起了赵晓云，她不是在做一个人造肌肉的计划吗？如果情况好，立了项，说不定还能有救。
“我想出钱给你，帮你治病，你帮我打游戏，好不好？”那人说，“就算治不好，起码能延长你的生命。”
“代练？”双喜试着问。可是代练能值多少钱？这病治起来可是个无底洞的。
“不是。”那人笑道，“你在我的平台里打游戏，不过不用再做直播了。你带着我的人，跟你一起打。”
“可是我这病，花起钱来，很厉害的。”双喜老老实实地说。他可不想让人觉得他存心要占别人便宜。
“有多厉害？”那人有了兴趣。
“这……”双喜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厉害，但是想想自己前段时间进医院，两个晚上就花了好几千块。
“你放心吧，我，有的是钱。”说完，那人又充了几百块钱，随手刷了出来。
一时之间，直播间里“大腿”的呼叫声此起彼伏，许多人纷纷表示，如果大腿需要挂件，可以联系自己。
“你是说，让我换个游戏，去你的游戏里打？”双喜倒是听说过那些游戏平台自己养起来的战队。据说为了提高游戏人气，一些大平台往往会找一些高手当做自己的御用战队。难道这个也是在搞御用战队？
“没错。”那人爽朗地笑了起来，“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来找你签约。”
双喜被突如其来的好运气砸晕了，正要答应，忽然想到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于是问道：“我们能换个环境谈一谈吗？”
那人略一思索，说道：“没问题，在哪里，你来选。”
双喜几年没出门了，自然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比较好，于是问了妮妮。
“从公平角度上说，你们两个人的中点是最好的选择。”妮妮说道。
“中点，他在哪里？”双喜问。
“从他登录的IP地址来看，他是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哈里斯堡。所以，你们之间的中间点是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妮妮说。
荷兰？阿姆斯特丹？？自己这身体能去趟河南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去荷兰？！
“能选在中国吗？”双喜问那人。
那人一愣，没想到双喜居然知道自己不在中国。是刚刚说话哪里露出了马脚？不对，一定是别的原因，自己可是个中国通。
“你在哪里？”那人问。
“我在中国大西北的石河市。”双喜老实地回答。
“OK，那就在石河市，我明天下午过来。”那人说，“电话你总要留一个给我吧，不然我到了石河市也找不到你。”
双喜把自己的电话报了过去，他的电话很少有人打，大多数情况下除了姐姐就是爸爸。
“姐，我是双喜，我想问一下，咱们这边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适合约会见面？”他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姐姐。
“什么见面？”聂婵娟问。
“我约了一个朋友，明天下午到咱们石河市来。”双喜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游戏打得好，被人看中了。而且万一是空欢喜一场，那么自己一个人失望就好了，不要连累得姐姐也失望。
“是那个姓林的？”聂婵娟倒是听说过林叔的事，但是她一直对那个家伙没什么认知。
“不是。是另一个朋友。”
“女的？”聂婵娟想到赵晓云对双喜的感情，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好像变得神秘起来。
“男的。”姐姐问得简单，他答得也简单。
“男的就没什么情调可讲究了。你们要是聊天，就到星巴克吧。如果只是随便吃吃饭招待一下，那么就街上的‘开封菜’吧。”姐姐想了想，双喜的朋友，应该不会嫌档次太低吧。
双喜虽然没有把约会的具体情况告诉姐姐，却告诉了爸爸。毕竟他自己是没有能力一个人去赴约的，怎么也得让爸爸把自己放到轮椅上。
“你有朋友要来，为什么不直接请到家里来？”双喜的爸爸想了想，问道。
“我不太想让他知道我住在哪里。”
“好。”双喜的爸爸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钱，又检查了一下电动轮椅，准备明天的行程。
什么准备好了，就等那个人过来了。细想一想，双喜还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