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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你在吗？”夜深人静时，双喜并没有睡着，他看着手上的黑线，悄悄呼叫了一下网络智能NI。
“你还不回来吗？”妮妮反问。
“我……暂时回不来了。”双喜说，“我老爸今天没把显示器给我戴上，我没办法进入‘梦光球’了。”
“我看见了，这倒是个问题。你自己拿不到，为什么不叫醒你的爸爸，让他帮你戴上？”妮妮问。
“他累了，让他休息一下吧。”双喜叹了口气，“我家出事了。”
“是棉花田的事吗？”妮妮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检索了理解这件事有多大，“不过这不重要，我可以让你再次回到‘梦光球’里。不过你得先睡着。”
不用戴那个显示器了？双喜费力地扭头看了一眼扔在桌上的头戴式显示器。好吧，那就睡吧。他闭上眼放空心思，但是，还是睡不着。
家里的棉田没了，老爸受的打击肯定不小。现在什么都没过来跟自己说，一定是因为自己什么事也做不了，说了也无济于事。
“妮妮。”双喜低声叫着，“我睡不着。”
“我看见了。”妮妮说，“你在烦恼是吗？”
“算是吧。”双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烦恼，或者只是在担心。“我家棉花全被烧了，我怕我老爸心里想不开，会生病的。”一个人如果心里总是放不下一件事，确实很容易郁结成疾的。
“为什么？”妮妮问，“他是一个有自由行动能力的成年人，你为什么会怕他生病？”
双喜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也许是因为他生病了就没人能照顾我了。”
“我可以。”妮妮说。“你需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提供。”
“好吧。”双喜想着，大约妮妮说的是在数字的虚拟世界里吧。“我试试能不能睡着。”双喜毕竟是年轻人，不会像大人一样感到生活压力，或者有时会有，但是一下子就过去了。他的生活不需要他背负什么，他只要活着就好了。
于是，他在放空心灵以后，很快就睡着了，然后看到了自己又站在梦光球里。
“这是……”他惊讶地看着身边的一切，为什么不需要显示器也可以了？
“你以前的思维和数据的同调率是靠那个设备实现的，现在是靠你手腕上的那个小程序实现的。”妮妮说的，就是那条黑线。
双喜站在自己身体的旁边，仔细地看着那条黑线，上面的花纹竟然是排列得很精细的一些细微组件，每一个组件都小到用肉眼看不出来，但是排列得多了，就成了黑色的线了。
那条黑线忽然化作一条大蛇，卷住了双喜的手腕，把他向电脑拉了过去。只见眼前又是一片漆黑，过了片刻，再亮起来时，他又到了巨大墙壁的后面。
双喜苦笑着对巨墙说：“妮妮，能不能换一个不这么粗暴的方式邀请我过来？”
巨墙上白光一闪，妮妮的形像具现出来，站在了他的身边，对他一伸手。
“我要吃的东西。”
双喜想了想，变出来一只烤馕，上面点撒了不少芝麻，这是他小时候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之一，妮妮也许会喜欢。果然，妮妮刚一拿到，就被它散发的数据流吸引了。
“这就是‘气味’吗？你们人类还真是很奇妙的个体啊。”妮妮感叹着，把烤馕放在了鼻子前，用力嗅着。一股稀薄但是特征极强的数据流被她吸收了，激发了她的数据处理系统。“‘闻’上去很‘美味’啊。”
“你尝尝看。”双喜说。
妮妮小小地咬了一口，确实很美味，“我很喜欢，再给我做一个。”她一边吸收着烤馕的数据流，一边对双喜说。
双喜又变出来一个烤馕，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和上次的并不完全一样。也许因为他并不是像电脑一样直接“复制”出来的。这次的馕有点皮，像是受潮了的感觉，于是他又变出来一大碗羊肉汤，把馕掰碎了，泡了进去。
“这又是什么吃法？”妮妮很奇怪，接过双喜变出来的筷子，小小地尝了一口。馕饼吸收了羊汤的咸香，硬脆的口感变成了绵软的感觉，每咬一口，都有羊肉味道的汤汁流出来，在嘴里炸开。那种复杂的数据流产生了许多种变化，让妮妮吃了一口又一口，几乎停不下来。
“我还要吃。还要，还要。”妮妮把一大碗汤都倒进了嘴里，意犹未尽的她把大碗都咬下来一大块，嚼吧嚼吧吃了。
“筷子别吃！”双喜大喊道，“一会儿吃面条还用得着它。”
“面条？”妮妮眼睛一亮，又是一种没吃过的东西。
双喜看着眼前这个饕餮一般的小姑娘，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手一翻，变出来一碗五香牛杂面。“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妮妮接过面碗，看着上面大块的牛肉，用筷子轻轻拔弄了一下：“为什么和之前吃的东西结构完全不同？”
“这个是肉，大块的肉。”双喜说。
“真神奇，这个的结构更紧密，有点像……”妮妮抬起眼，看向双喜，“有点像你的样子。你也是‘肉’吗？”
那可不也是肉嘛，人谁不是肉做的？双喜看着妮妮的目光，有点害怕，“你能不能别像看食物似的那么看着我？我可是厨师。”
“厨师？！”妮妮一怔，她检索了一下数据库，“你不是食物，你是制作食物的人。”
双喜赶紧点头。
“可是，你看上去还是很好吃啊。”妮妮不解地问。
“我们不吃人。”双喜解释道，“所以，人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吃的东西。”
“你骗人！”妮妮说，“你们吃人，而且发明了很多吃法。你们有‘易子而食’的历史。”
易子而食的事，双喜也听说过，在历史上少有的灾荒年代发生的事情。
“那是在没有食物时才会发生的事。”双喜感叹着，“‘人相食’、‘易子而食’，都是有过的。”
“所以你要是弄不出食物了，我就要吃了你。”妮妮说。
“别！”双喜吓了一大跳，“你还是先吃牛肉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