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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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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门打开,入眼一片柔和的淡蓝光芒,小小房间墙壁和顶光滑如镜,淡蓝光芒就是从里面浸润出来,让这个无窗的空间笼罩在蓝色光芒下。
  小房无一物,只有面前一扇和墙连成一体的门。
  没有把手没有锁。
  如果没有三维立体图的成像,井之源根本看不出来门在哪里。
  他走到门边,寻思着怎么打开,门无声缩了上去。
  提着女服务员刚刚迈过去,门又关上。
  他没有动,震惊地望着眼前一切,大脑处在当机中。
  眼前竖着一个又一个高大的圆柱体,圆柱体充满浅绿色液体,里面悬浮着赤~裸人体,有婴儿大小的、有孩子大小的,也有成年人,年龄不一,各年龄段都有。
  他们的肚脐都连着一根管子,如同还在妈妈体内的婴儿。
  正面的圆柱里是个成年男人。
  井之源走过去,上面电子屏顶部显示着一串数字:23:102:12:23:08。最后的数字在走动,速度一秒加一。下方显示着心率、血压、脑电波等各项身体数据,最后一排是标号:S001。
  他看了会,当顶部最后数字从08走到59后,再跳动时重新变为了00,而前面23这个数字则加了1,变成了24。
  他很快明白,这是时间。
  现在23:102:12:24:12应该是23年102天12小时24分12秒。
  难道……
  井之源走到旁边一个,这个里面是名女姟,标号是S045。电子屏顶部显示着12:30:11:07:22。
  12年30天11小时07分22秒。
  再看另一个少年,标号S041。
  15:67:22:45:12——15年67天22小时45分12秒。
  每一个时间和表面看上去的年龄相当。
  井之源默然,时间是年龄,是这些人的年龄,很可能是培育的年龄。
  一个圆柱体显示的时间是74天,里面的东西初步有了婴儿的形态。
  按显示的,如果放在母体中,就应该是怀孕74天,也就是说上显示的时间是从培育开始计算的。
  然而当他走过这一圈圆柱体,前面的推论被推翻。
  标号Y002,11:95:19:56:43——11年95天19小时56分43秒。
  圆柱体里面的却是一个成年女人,看上去至少有30岁。
  标号Y011,8:207:20:29:32——8年207天20小时29分32秒。
  圆柱体里面的男人至少在20岁以上。
  标号Y113,3:333:05:30:30——3年333天05小时30分30秒。
  圆柱体里面的男性看上去15岁左右。
  越看,井之源越感到压抑。
  隐隐想到了某个可能,却不愿相信,甚至觉得有阵阵寒意产生。
  他闭上双眼,整个一百零二层除了出电梯时的小房间,就是这么一个陈放一百多个圆柱体的大厅。
  大厅中间有个占据三分之一大厅面积的工作台,多个光屏围成两圈,每个光屏不断闪动着数据流,而在最里面,坐着一个废寝忘食工作的中年男人。
  男人没有察觉到井之源的进入,埋头处理着数据,偶尔抬头看一下光屏,查看数据走向,眼神闪烁着莫明的光彩。
  不是何成功又会是谁?
  除了何成功,整个一百零二层再没有别人。
  没有喜悦,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井之源对着女服务员补了一拳,朝何成功走去,一直走到何成功正面不足五米的地方,何成功才在偶然的一次抬头中发现了他。
  “你是谁?”何成功眉头皱成一团,“谁让你进来的?”
  井之源怔了怔,“你不认识我?”
  何成功站起身,“我该认识你吗?”
  井之源大是诧异,“没见过我的照片?”
  何成功上下打量,半晌冷声道:“不管你是谁,擅自进入禁区是死罪。”他伸手按向身旁的红色按钮,在离一公分的时候却再也按不下去,他的手腕被一只手给捏住,他甚至没有看到对方是怎么过来的。
  何成功被推坐在靠椅上,井之源站在他的身前,十分不解。
  “我就是井之源,你花尽心思想抓的人,现在我就在你的面前,你竟然说不认识我?是我的记忆出问题了,还是你的记忆出问题了?”
  说到记忆问题,井之源不由心想:该不会我的记忆又出问题了?不,不会。
  何成功又惊又怒,大声道:“我什么时候要抓你?你叫什么?井之源,该死的,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我为什么要抓你,抓你有什么好处,天啦,你小子有病是不是?来人啊,快来人啊,把这个神经病抓走。”
  何成功气愤填膺,手舞足蹈,几次要跳起来试图按警铃都被井之源给按了回去。
  井之源看不出对方作伪的表情,愕视着何成功半晌说不出话来。
  事情的发展不该这样啊,哪里出了问题?
  何成功愤怒之极,大声道:“我醉心研究,二十多年没有离开过这里,什么时候要抓你了?你说。”
  “二十多年没有离开过这里?”井之源吃惊不小,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他看到不远处透明玻璃隔起来的厕所和餐室,正巧一份早餐从地面管道上来,仿佛在验证何成功的话。
  这让井之源思维有些混乱,特殊的人生经历让他再度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下意识拿出手机,看到手机里的月亮图标不由点了上去。
  但是这里既然能隔绝他的三维立体图成像,也意味着这里没有任何信号。
  电话没能拨出去。
  他死盯着何成功,目光阴冷如刀,喝道:“你撒谎。”
  何成功怒火更甚,骂道:“你神经病。”
  借助特殊的双瞳,捕捉着何成功每一点细微的变化,井之源看不出任何撒谎的迹象,他的心有些惶惑,甚至恐慌。
  “二十多年没有下去,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是不是?”
  “废话!”
  不对,何必时死后,何成功在媒体露过两次面,不然自己哪来的照片?井之源在手机中找到了那张照片,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脸上是惯有的严谨表情,或者说是没有表情。
  再看眼前的何成功,不看乱糟糟的头发,分明是同一个人。
  “你怎么管理自己的公司?”
  “我的公司?我没有公司,我只是一个研究员。”
  井之源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话来。
  堂堂振荣集团的董事长,竟然不承认是自己的公司?
  偏偏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看不出丝毫虚假。
  两人互相瞪着,过了很长时间,井之源才继续询问。
  “振荣集团不是你的?”
  “谁说是我的?该死的,你是个蠢货,一定是找错人了。”
  井之源愕然,“你叫什么?”
  何成功怒道:“听清楚,我叫何成功,是振荣集团的研究员,你要找谁?”
  “我找的就是何成功。”
  何成功愣住,半晌才道:“你有病吧。”
  井之源不语,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就像当初从振荣集团逃出去回到青河时一样,那种震惊、茫然、无措重新回到了身上。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振荣集团是何成功的。”
  何成功怒道:“放屁,是何必时的。”
  井之源面无表情,心里是惊涛骇浪。
  “何必时是你爹?”
  “废话,懒得理你。”
  “你是他大儿子。”
  “废话。”
  “振荣集团是何必时的,也就是你的。”
  “你傻吧,我说过了,我是研究员,喜欢的是研究,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和我无关,振荣集团是谁的关我什么事。”
  “何必时早就死了。”
  “啊?死了?”
  “二儿子何天鹏也死了,三儿子何天兴也死了,何必时的三个儿子只剩下你一个。”
  “老二、老三也死了?”何成功睁大了眼睛,眼中茫然。
  井之源继续说道:“都死了,死了大半年了,你不知道?”
  何成功茫然道:“我不知道,没人和我说过。”他怔了怔,突然要去按另一个绿色按钮,井之源抓住他。
  何成功拼命挣扎,大喊道:“让我把小晴叫上来,我要问她。”
  井之源想了想,拎住何成功的脖子,就像拎猫一样,找到女服务员,那女服务员还昏倒在地。
  何成功又惊又怒:“你把她怎么了?小晴,小晴……”
  井之源之前怕这女人中途醒过来逃走,下手有些狠,当下将这个叫小晴的女人也拎起,回到中间,走进餐室,才将两人丢在一起。
  何成功抱住女人不停地喊着名字。
  过了十几分钟,女人才幽幽醒来,她一回过神就跳起,看到井之源就在眼前,身子一晃便是连续侧踢,动作又快又利索,显然是经过严格苦练了的。
  井之源用左手一一拨开。
  女人发了狠,近身拳打脚踢,状如凶狠之极的男人,哪还有半点柔美。
  何成功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傻愣地看着。
  井之源仅用了一只左手挡下了女人所有攻击,论速度,女人不慢,甚至很快,论力量,女人也不弱,比一般的男人要强上太多,但是她面对的是井之源,在井之源的瞳仁里,女人的速度太慢,力量太差,用一只左手都是有多的。
  十五分钟后,女人第四次坐在地上,娇喘连连,井之源除了格挡一拳没出,她是累倒的。
  何成功拉着她,劝道:“小晴,别打了,我看你累死了也打不中的。”目光里尽是柔情。
  女人倔强的爬起来,哪怕眼前的男人强大到令人绝望,仍然想要再上。
  井之源瞟了眼何成功,说道:“再来我杀了他。”
  女人一下子紧张万分,不敢再上。
  井之源拍拍手,“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下,我需要梳理一下头绪,请大家配合一下。”
  何成功怒道:“神经病,莫名其妙。”
  井之源道:“你再骂一句,我杀了你的小晴。”
  何成功顿时噤若寒蝉。
  井之源再次拍拍手,“继续刚才的谈话。何成功,你父亲和你兄弟都死了,现在你是唯一的继承人,振荣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从刚才的谈话里,你竟然不知道?”
  说这话时,眼角余光一直盯在这个叫小晴的女人身上。
  果然,女人脸色变幻不定,井之源很确定女人知道其中缘由,如释重负,应该不是自己有问题,而是这个何成功有问题。
  何成功扳过女人的肩,盯着问道:“小晴,他说的都是真的?我爸爸我兄弟都死了?”
  女人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成功急了,“你说啊,你告诉我啊!”
  女人抿嘴,很艰难地点头。
  何成功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我要出去。”
  井之源嘲笑道:“二十多年对外不闻不问,我不觉得你还有亲情的存在。”
  何成功跳起来挥舞双手怒吼:“他们是我的父亲和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不许你侮蔑我的感情。”
  “你对他们有感情?开玩笑,二十多年是多么漫长的时间,这期间你见过他们一面没有?他们又来见你一面没有?二十多年不见面,你思念过他们没有?在你的印象中,他们到底长得是什么样?二十多年,他们怕是变化得你都不认识了吧,有可能你已经忘了他们,而他们也忘了你。”
  连续几句问话切中要害,问得何成功哑口无言,“我……我……”他说不出话来,脸色越来越苍白,因为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二十多年来,似乎没有思念过父母,没有想念过兄弟,而记忆中,竟然完全找不到他们的面容,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叫何必时,自己的两个弟弟叫何天鹏、何天兴。
  然后呢?
  没有,和亲人相关的记忆什么都没有。
  越是努力思考,他的脸色越是苍白无血,眼神痴痴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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