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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十个衣不蔽体的男人蹲坐在裂痕的混凝土墙下，对着老式手机型终端皲裂的屏幕，刷新网络社区的动态。
今天的塔利尔星，天气一如既往：坏到掉渣。
剧烈的紫外线辐射当头洒落，晒得人体皮开肉绽，空气中弥漫着黢黑的小块渣土，那是内燃引擎排放的凝固物。
“咳咳咳！”
玩手机的时候，罗生自然吸入污浊的空气，胸肺剧痛，咳出带血的痰。
连续三年，生活在这片污染的、充满辐射的土地上，他的呼吸系统已经严重受损。
塔利尔星是一个矿业星，隶属于M01星域黑水风险投机公司，行星处在茉莉恒星的引力轨道上，有矿业星“卡瓦隆”、星航中转枢纽“血领”相邻，这里是M01星域氪金矿与希塔粒子主要产区。
罗生是黑水风险投机公司采掘部最底层的挖矿奴隶。
常年采掘作业，塔利尔星内燃机械排放污染严重，大气圈臭氧漏洞，地表植被沙漠化，地底深埋的矿道也频繁受到变种野兽袭击。
恶劣的环境足以致人死地。
罗生所在的9号矿场，保留完整劳动能力的奴隶矿工只剩下六千多人，或许更少：繁重的作业使人过劳死亡，奴隶的数量每时每刻都在减少。
公司的警卫在棚户区外围搭建了高压电网，任何妄图逃脱的举动，都会遭到铁质刑具的毒打，丧命者的尸体会被肢解，被制成基因实验的标本，送往别处。
休息时躲在墙根处玩玩手机终端，是奴隶们唯一的娱乐活动。
矿场的管理者显然深谙人类心理学，他们允许奴隶们沉浸虚拟社区，被繁杂的信息麻痹情感，用一点点甜头作瘾，抵消思维的躁动，这是非常安全的管理方式。
没人会在乎一群奴隶的死活。
第五次世界大战，联合政府内战白热化。
滥用科技，恒星能量被过度剥离，最终导致银河系，也就是联合政府主体版图星团的恒星系统大规模死亡、坍缩。
以太阳为首，11颗宜居恒星系统提前死亡，造成脉冲星并联的恐怖灾难。
冲击波汹涌地在真空中扩散，以地球为中心，联合政府的星际版图崩塌殆尽，在340年内，化作溃散的宇宙尘埃。
人类文明衰败，体制破碎。
失去古老的领星地球之后，幸存下来的人类族群流浪在边缘星系，自然而然地产生分裂，分化出十数个庞大的势力团体，互相征伐、掠夺。
黑水风险投机公司，就是其中一个。
它具有完善的武装部队、科研机构，辖区有多个殖民星，内部是金字塔制的人员结构。
罗生只知道这些，手机终端连接网络社区，能查到的关于外界的信息只有这么多。
人不可能一生下就是奴隶，塔利尔星的矿工奴隶，多是黑水风险公司捕获的战争俘虏，全是男人。
女奴隶？她们的价值自然有专门压榨的地方。
罗生的身份却有例外，他是一个地球人。
20岁之前，他还是个老老实实上班的平民职工，或许耐着性子攒几十年积蓄，能贷款首付一套商品房，有个安家的地方。
窗外一道刺目的亮光，整个世界都变了……
还没等罗生弄明白亮光与身边黄茫茫的沙漠之间的关系，警卫的鞭子已落到头顶。
“啪！”罗生前额一凉，吱吱冒血，视线被染成血红。
“最近逃窜的奴隶越来越多了！”戴大檐军帽的黑脸大汉一挥手，听着像华夏语，却带着奇怪的卷舌口音：“捆起来，带回去！”
十几个肌肉爆炸的壮硕男人凶狠扑上来，让罗生体验了一把满身大汉的感觉。
罗生放下手机，眼神痛苦不堪。
来到塔利尔星快3年了，他始终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掉到这鬼地方的。
别人都是往前穿越，利用现代人的见识、科学造诣，在古代称王称霸，他这个往后穿越了一千多年的倒霉蛋，简直一脸懵比。
沦落为被人役使的奴隶，成天在地底下驾驶着破旧的采矿机械挖石头，生活变得浑浑噩噩不见天日。
您还是把我送回去吧……我觉得我在地球搬砖的日子还是挺幸福的。
一味的抱怨没有任何意义……
罗生迫切地想要自由、但残酷的现实可不管你付出多少情感执念。
黑水公司的警卫手段残暴，杀人不眨眼，三年来，因逃跑失败被杀的奴隶不下千人，成功的案例寥寥无几。
在冰冷的枪口面前，罗生拥有的唯一武器，就是耐心。
休息的时候，罗生时刻不忘熟悉语言、锻炼体能、观察周边环境，或是通过手机终端收集有用的信息，等待机会。
这段时间，他已经在和心腹伙伴暗中策划逃跑的事宜，时间就定在一周之后，新旧警卫的交接时段。
室外空气污浊，持枪的警卫们坐在战斗碉堡里喝酒吃肉、叼着雪茄吞云吐雾，呆坐的奴隶有机会小声交谈。
“喂，你们看到昨天的流星了吗？”一名年轻的奴隶小声说。
昨天傍晚，奴隶们从矿场收工回来休息时，有瞥见天际的异象。
熊熊燃烧的陨星划破灰蒙蒙的天穹，向下坠落，场面蔚为壮观，很多奴隶都有目睹。
“什么流星，那是降落的星航运输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奴隶开口纠正。
老奴隶叫海温，在来到塔利尔星挖矿之前，曾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机动战士，直到他膝盖中了一枪。
运输舰？！
罗生的耳朵一动。
作为一个采掘工程完备的矿业星，塔利尔星的矿石、晶簇产出会在星球内完成炼化，积累数量后，统一转运至轨道太空站，最终通过舰船搭载进入星际航行的加速环隧道，移送至军事要塞星、殖民商业星。
罗生知道，由于加速环隧道开启的时令性限制，这段时间，太空舰船轨道还处在休停状态。
这艘外来的运输舰，来塔利尔星是做什么的呢？
三天后…
罗生和奴隶们再次结束挖掘作业，回到休息区。
一阵大型拖车特有的、沉闷压抑的引擎噪音传来。
奴隶们纷纷停下步伐，瞩目看去。
充斥高压的铁丝网栅栏外，驶来一辆银黑色的大型拖车，金属履带碾过一路烟尘，嘎吱刹在闸门外。
几名警卫快步迎上去，脸上的表情，像被主人摸脑袋的癞皮狗。
这帮贱人！
罗生暗暗咬牙，这些警卫执勤时出手狠辣、根本不把奴隶当人看，他可没少吃过苦头。
拖车的合金车门弹开，一个身穿白色隔离服的人跳下车。
“嘿，来了个大人物。”拖车熄火后，有奴隶小声说。
穿白色隔离服的人揭开防护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女子面孔，留着及肩的金色短发，眼睛碧蓝，皮肤白皙光滑。
“是女人！”
奴隶们发出小声呼喊，眼里放光，嘴边分泌口水。
连续在地底挖几年石头，别说是人类女人，就连荒野里的变种母猪都显得眉清目秀。
“都愣在这干什么，快滚回去睡觉！”
后方的警卫见奴隶队伍停滞，粗长的合金甩棍在地上敲得梆梆作响：“再不动，一人十棍！”
奴隶们愤愤不平，极不情愿地蠕动步伐，眼睛还一刻不停地望向栅栏外的女人。
罗生很愿意相信，如果不是高压的铁网栅栏阻挡，他们一定会豁出性命冲上去，扒掉她的衣服，将其推倒。
真是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的身材娇小、曲线凹凸有致，正站在那和警卫们交谈。
离得太远，罗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见警卫们恭敬的神态，大体能猜出来，这个女人来头不小。
这样的大人物，来塔利尔星干什么？
罗生心怀疑惑，继续观察。
接待女人的警卫中，领头的是一个戴大檐军帽的黑脸壮汉。
奎恩，9号矿场臭名昭著的刽子手，也是把罗生抓到矿场的元凶。
3年来，罗生亲眼目睹的、死在他手下的奴隶至少一百人，多数是残忍的虐杀。
刚到塔利尔星时，罗生也因为挖矿太慢，被他狠狠抽过几棍，警卫装备的铁制甩棍遍布金属倒刺，那丑陋狰狞的伤疤至今还残留在罗生后背上。
此时此刻，这个双手血淋淋的变态，正板着一张脸孔，一副正直严肃的表情。
罗生眯起眼睛，瞩目奎恩那张阴沉的黑脸，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真想一拳把这混蛋的脑浆打出来！
“啪！”
后背徒然一冷，火辣辣地疼。
罗生闷吭一声，咬紧牙关。
“看什么看！”
染着一头红毛的年轻警卫把甩棍抗在肩头，瞪视罗生：“信不信老子捅死你！”
突然遭受重击，如果是3年前的罗生，或许会面露惊恐，颤抖着不知所措。
但是残酷的环境磨砺人心，3年的奴隶身份，罗生对痛苦的忍耐力随着严苛的迫害不断变强。
他认出了红毛警卫的身份。
西瓦隆，奎恩手下的头号打手，最喜欢用手里的合金甩棍捅人的直肠，或是揪出不顺眼的家伙，进行一些阉割相关的手术。
好几个与罗生相熟的奴隶，都遭受过他的毒手。
奴隶们私下里给管他叫“大肠男孩”。
这显然不是一个雅号，旨在侮辱西瓦隆扭曲的性癖。
“大肠男孩”的迫害目标，大多是长相阴柔、细皮嫩肉的小个子，这让罗生时常庆幸自己的长相。
他长了一张平凡粗糙的大众面孔，身材不高不胖、不矮不瘦，属于那种存在感稀薄的路人形象，这并不符合“大肠男孩”的“口味”。
罗生错开目光，不和西瓦隆眼神对视。
一旦眼神对上，很容易让对方察觉自己的敌意，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罗生哆嗦着点头，装成很害怕的样子，想要挤进人群。
“狗杂碎！给老子滚快点！”西瓦隆猛地上前一步，手掌揪死领子，一拳打在罗生的侧脸。
“咳咳！”罗生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半趴在地上，张口吐掉带血的后槽牙。
他心中爆发一股狠劲，但在死亡的威胁下，身体只能保持僵硬，像石头一样任由西瓦隆痛击。
“嗯？我说的话，你小子听不见吗？！”似乎察觉到罗生的敌意，西瓦隆的眼神徒然锐利，死死锁定罗生的后脑：“把脸转过来！”
奴隶们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过来，人群散开距离，冷漠的视线将罗生与西瓦隆包围。
罗生心头血气翻涌，今天的演技很不在状态，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呸！有点意思！”西瓦隆歪头吐了口痰，抬手抽出自己的配枪。
“啊啊啊！”身后方向，老机动战士海温突然出现，发出惨叫，把罗生挤到了一边，同时大声嚷嚷：“西瓦隆长官！我的心口又在痛了！一定是心脏病发作了，求求你快救救我！”
“老东西，滚开！”
西瓦隆抬起长筒皮鞋，对准海温一阵儿猛踹。
“呃啊！”海温被踢倒在地，口鼻喷血，溅得满地都是。
罗生目眦欲裂，胸膛烧着一团火。
“西瓦隆，奎恩老大在找你！“
远处突然传来吆喝，一名黑制服的警卫走近呼喊：“你在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
“哼！”西瓦隆狰狞的表情略有收敛，发出冷哼，转身离去前，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狠啄在罗生与海温的身上，明显是在记认两人的长相特征。
奴隶们见没有热闹可看，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远方那名金发女人的身上。
“海温，你……怎么样。”罗生坐起身，把海温从地上扶起。
“呵，小意思。”海温咧嘴发笑：“我年轻那会，10个人打我都没问题，大肠男孩这个小杂碎，迟早把他的肠子拽出来塞到他嘴里，让他尝尝屎是什么滋味！”
罗生僵硬地抬起嘴角，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又被海温救了。
“快看！那个女人的胸前？“海温忽然压低声音，提醒说。
嗯？
罗生随之转移视线，瞄向远处的女人。
隔着铁丝网，隐约能看到女人衣领上挂着一具方正的黑框眼镜，胸脯高耸，右胸悬着一枚闪烁蓝芒的事物。
是徽记？
罗生眼光闪烁，猜测落实。
这个女人能配戴徽记，或许是黑水公司的上层人员。
3年了，罗生第一次看到外来的公司高级人员，他内心沉寂的、对自由的渴望井喷而出，汹汹燃烧。
见过光明，就再难忍受黑暗。
罗生眉头紧皱，绞尽脑汁。
……
“丽塔研究员，您终于来了。”
奎恩脸上堆笑，黑水公司特制的黑制服熨烫笔挺，长筒靴干净整洁，俨然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他身后几个警卫也是满脸和善笑容。
昨天接到通知，奎恩等人已经等待许久。
“详细的情况你们的经理应该说过了，我就不解释了，四百个实验样本，两天内找齐。”
名为丽塔的女人点动手腕，激光投影的呈象小屏在手腕上方成形，记述着一连串数据条例。
她蓝色眼睛眨动，气质显出知性的冷漠：“我需要二十个人手，搭建初步检疫的无菌房，这上面是具体流程，所需的材料很快就会送来。”
“明白！一定配合您工作！”
奎恩轻浮点头，视线邪恶地下移，瞥视丽塔隔离服敞开的领口，那里有大片白皙滑腻的肌肤。
丽塔似有察觉，冰冷的眼睛锁定奎恩。
没由来地，奎恩浑身打了个哆嗦，闪电般收回目光。
被一个女人的眼神吓得浑身打摆子，奎恩的心里是愠怒的，但是他的身体却像铁块一样板结，不敢和丽塔较劲。
他隐隐有种预感，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绝不是善茬。
“你很聪明，捡回了一条命。”
丽塔点头，红唇微翘，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为了确保你们用心工作，我好心透露一下，公司这次研制出的，是一种新型的基因武器，专门用来对付洛基联盟的，其中的利害，希望你能明白。”
“对付洛基联盟…”奎恩倒吸一口冷气，身后的众警卫也是浑身一震。
洛基联盟，可是M02星域鼎鼎有名的霸主级势力，军事实力比黑水风险投机公司还要强劲数倍，塔利尔星消息闭塞，难道茉莉星系之外又燃起了战火？
奎恩下意识询问：“请问这种武器……”
“我再多嘴，你们的命就没有了。”
丽塔打断奎恩，微微摇头，伸手戴上黑框眼镜，透明镜片下的眼神变得淡漠而怜悯：“努力工作吧，我会向经理汇报功绩的，跟我来，带你们了解下无菌房的规格标准。”
奎恩慌不迭地跟上丽塔，同时对跟上来的西瓦隆厉声吩咐：“西瓦隆，赶紧抽调人手，协助丽塔研究员完成工作！“
……
随着行星自转，塔利尔星夜幕降临。
斑斓的星辉穿透狭窄的小窗，照进棚屋内。
十几名奴隶挤在一起，棚屋内燥热且充满异味，但是在繁重的劳役压迫下，根本没人在乎栖身环境的肮脏狼藉。
奴隶们睡得和死猪一样，呼噜声震天响。
罗生平躺在臭烘烘的干草堆上，缺失牙齿的牙槽还在淤血，他的左脸肿的老高，隐隐作痛，根本无法入睡。
罗生眼睛眨巴，无神地凝视高处透光的窗口。
夜空中有三颗巨大的星星高悬，三年来时刻提醒着罗生，这里不是地球，他生存的世界早已经毁灭殆尽，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
“喂，骡子，白天的时候，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了吗？”
刺斜里传来悄悄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凑上来。
是海温。
夜已深，这间棚屋里只有他们两个还保持清醒。
白天的时候有警卫在旁，不好说话，只有等到午夜过后，最后一班警卫岗哨撤离，奴隶们才能进行一些“危险”的交流。
“是个漂亮的女人。”
纷乱的思绪被打断，罗生侧倚着身，和海温相对而坐，回想说：“你也看到了吧，她的右胸好像有一个蓝色徽记，是六芒星式样……”
罗生手指比划图形，与海温核对观察到的细节。
海温曾是一个资深的机战雇佣兵，3年前，他受雇押送星航商船的时候，遭受黑水投机公司机动编队的袭击。
战斗中，他的机甲被击毁，一条腿被废，虽然侥幸活命，但是却再难驾驶机甲。
黑水公司抓住他，摘掉他的左肾和右肺叶充作基因研究，然后把他丢来塔利尔星挖矿石。
罗生和海温是同一批押送9号矿场的奴隶，俩人又同属一个棚屋，常年相处，虽然俩人年龄差距很大，但关系却很牢靠，相互以兄弟相称，海温甚至给罗生起了个叫“骡子”的外号，罗生策划的逃跑行动，也只找他一人商量。
“蓝色六芒星徽记……”
海温的手指抵住下颌，粗糙的指关节磨蹭胡茬：“那这个女人，应该是黑水公司中阶层的职员，我从没在黑水公司的战士身上见过蓝色徽记，他们的士官是红色，再往上的小首领是橙色，将军是紫色，再高层的人，不可能来我们这种偏僻的矿物星，这个女人……八成是个研究员。”
“研究员？”罗生眉头微皱。
既然是具有一定地位的科研人员，那她的武力应该不高，如果能成功挟持的话，能不能以她为人质逃脱呢？
在矿洞里憋了太久，罗生心中深埋怒火。
长久的困境，使他的心性剧烈转变，沉默中带着狠戾。
今天遭到大肠男孩的攻击时，他的怒意几乎无法遏制，已经忍到了极限。
事实上，罗生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警卫爆发正面冲突了。
1年前，他曾和海温设下精密的圈套，毫无破绽地将一个平时结怨的警卫勒死在矿井深处，再将嫌疑嫁祸给奴隶中的几个刺头。
这些年来，他对矿场周边的地形了如指掌，只要能摸清那个女人的住处，把握好行动时机，强行挟持她也不是不可能。
“沉住气！”
俩人之间太过熟悉，海温第一时间看出罗生的想法，思忖着提醒：“3年都等了，不急这两天。”
“嗯。”罗生点头，眼瞳的杀意略微收敛：“这女人一出现，奎恩就腆着脸迎上去，这样兴师动众，一定不会打个照面就走，先看看她要搞什么名堂。”
“怎么回事？！谁在说话！”棚屋的铁栅栏外倏然传来厉喝。
沉闷的脚步声踏来，一名高壮的警卫手持遍布倒刺的铁棍，视线搜寻。
罗生和海温七仰八叉躺在草堆里，发出熟睡的呼噜声。
……
第二天一早。
“嘭嘭嘭！”
厚重的合金棍疯狂敲击栅栏，迸射火星。
“都他妈给老子站起来！”奎恩黑脸阴沉地像炭球雕铸，猛地一挥手，暴击在一名熟睡奴隶的头顶。
咔嚓一声脆响，那名奴隶头顶飘红，爆出脑浆，当场毙命。
大批警卫如鱼群涌入，黑压压的，像蜂拥的海浪，像要把低矮的棚屋冲翻。
奴隶们表情惊恐，呆板地站起来，牲畜一样排成队列。
罗生隐藏在人群中，也被一名警卫提着领子揪出来。
是大肠男孩！
“嘿嘿嘿！你躲得掉吗？“西瓦隆面露残忍的笑容，手里的枪械死死抵住罗生的额头。
“滋！”
脖颈一凉，一股酸拗的劲头挤入肌肉。
罗生心头一惊，抬头瞥视，西瓦隆拔出针头，手里的注射器还向外冒着诡异的黑色液体。
“下一个！”
西瓦隆把用完的注射器丢进垃圾桶。
他叫嚷的口气，活像一个熟练的屠夫在宰杀猪猡。
西瓦隆这个混蛋，给我注射了什么?!
“嘿嘿。”西瓦隆似乎看穿了罗生所想，残忍冷笑：“是病毒！你死定了，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