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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么？”江晓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柔声细语问道。
“你一定会来……”周雨曦平复着呼吸：
“我很欣慰……也没有遗憾了。”
“说什么傻话呢……”江晓明脸上仍是和煦的笑意，不经意间见到周雨曦脖颈处出现的红色疹子――而且越来越明显了，他却视若无睹，柔声道：
“我还是来得太晚了。其实刚一进教室时我就觉察到了异常，但因为我当时迟到了，也就没有细想，在讲课的时候，我也不只一次的有过心悸的感觉，可那时候我太得意忘形了！所以……都是我不好。”
“你讲课了？”
“对，是德业课，讲得很精彩。所有人都惊呆了！幸好你没有去，不然一不小心爱上我，会很麻烦的！”见周雨曦轻轻笑了笑，江晓明也显得很高兴：
“大家还叫我江老师，不过我并不太喜欢这个称呼，江老师，仓老师……听上去显得我像是久经欢场的老手一样……对了，我还顺便找出了凶手，也就是伤害你的那个人，你想知道是谁吗？”
“不想。”
“为什么？”
“不重要了……晓明，我怕……”周雨曦不停喘着气：
“……我时间不多了……其实……之前，我就想了很多……好不甘心，以往……我不止一次想到过……现在的情景，可是……这才刚活出点意思……先前……我拼命降低心跳频率，减弱呼吸……让血流的慢点……只想再见见你……没想到……还真的……见到了……总算是……没有遗憾了……好了，我头好晕……想睡会儿……你别吵我……”
见她呼吸越来越急促，江晓明连忙制止了周雨曦的话：
“你先别说话，也别睡觉，慢慢来，保持呼吸频率，呼，吸，呼，吸……对，继续保持。
你听我说，院长正在赶来的途中，她能救你。你流了很多血，大脑缺氧，现在头晕是很正常的，要是能输点血就好了……但你现在还不能睡，因为……睡着了就很难醒过来，到时候变成睡美人，或者变傻了，一天到晚傻笑、流口水的，就不好看了！”
说着说着，江晓明微笑着俯下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周雨曦的俏脸，轻声道：
“你不想听案子，我就说点别的。
我以前听人说过，这世间应该有这样的一种爱情：绝对的宽容、绝对的真挚、绝对的无怨、和绝对的美丽。
原本我是这样想的：假如我能享有这样的爱，那么，就让我的诗来作它的证明。假如在世间实在无法找到这样的爱，那么，就让它永远地存在我的诗里，我的心中。
现在，我真的开始相信了，因为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爱情。”
“真的吗？”周雨曦眼神中带着一丝向往。
江晓明轻轻点了点头：
“是真的。而且是即将会发生的，就在你我之间！像是初次见到你时就有的感觉，冥冥中似乎早就注定好了的一样！
遇见你是一次美丽的邂逅，邂逅一首浪漫诗，犹如在春之暮野，邂逅一个人，眼波流转，微笑蔓延，怦然心动。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眼波流转中无限蔓延，一切，无言。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真的是人？该不会是出现幻觉的吧？呵呵……不过说真的，你是我见过的，世上最美丽的女子，真真切切美到心灵的那种。”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一个年轻、英俊且优秀的男子这样对自己深情款款的、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的表白，周雨曦当然也不例外，她苍白的脸上竟是有了一丝血色：
“真的吗？”
“当然！要知道很多时候，停留是刹那，转身即天涯。我很庆幸，那时候自己停留了，而不是转身，这大概就是缘分、因果吧――有多少秋叶零落，就有多少繁花满枝。
离开以后我又很害怕，我怕，有些故事来不及真正开始，就被写成了昨天；有些人还没有好好相爱，就成了过客。”
周雨曦露出一丝神往：
“晓明，你说的话……怎么这么好听……哪怕是在骗我……我也想一直听下去……”
江晓明微微笑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不会骗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那是三月一个洒满月光，不，一个小雨淅淅的夜晚；空气中飘着散沫花香甜的气息；我和小哈站在泥泞的路上，而你打着一把粉红色的雨伞。
你清丽无双的身姿迷醉了我的双眼，你粉色的雨伞像一种镌刻，震撼了我的心。这是一个给予与保留，忽隐忽现的游戏，有些微笑，有些娇羞，还有些甜蜜的无谓的挣扎。
从一开始的相见，然后相识、相知，到现在的相恋，你我之间，没有视线之外的神秘，没有可能之外的强求，没有魅力背后的阴影，没有黑暗深处的探索。
你我之间的爱，单纯得像一支歌。
我们没有偏离出语言的轨道，陷入永恒的沉默；我们没有举起手，向希望之外的空虚奢求。我们给予的与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我们不曾把欢乐彻底碾碎，从中酿出苦酒。
你我之间的爱，单纯得像一支歌。”
“什么歌？”
“呃……《小苹果》。我唱给你听。”说着，江晓明竟真的唱了起来，唱的很慢，将原本有些欢快的一首歌唱出了一种哀伤和深情无限韵味来：
“从不觉得你讨厌
你的一切都喜欢
有你的每天都新鲜
有你阳光更灿烂
有你黑夜不黑暗
你是白云我是蓝天
春天和你漫步在盛开的花丛间
夏天夜晚陪你一起看星星眨眼
秋天黄昏与你徜徉在金色麦田
冬天雪花飞舞有你更加温暖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
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
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听着江晓明缓慢而又低沉的歌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周雨曦只觉那声音仿佛能穿透自己虚弱而又毫无防备的身体，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内心填得满满当当的，化作一股莫名的暖流，以泪水的方式，从自己眼角悄然滑落。
“好烂的歌词……比你以前的那首差远了……”周雨曦嘴角微微上扬，模糊而又湿润的眼眶中也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我喜欢……”
“喜欢什么，歌还是我？”
“……都喜欢。”
江晓明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腿，笑道：
“我就喜欢你的坦白，就像你喜欢我喜欢你一样。”
周雨曦先是一愣，继而翻了个白眼：
“我们不一样……你这个坏人，明明喜欢的是兔子……”
江晓明哑然失笑了：
“都是一个意思。就好像你喜欢听我说话，在你的认知上，我的话就是我个人的某种标签，他和我不分彼此；同样的道理，兔子也是你在我认知上的标签，她也代表了你，而且更加直接，因为她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有道理……”周雨曦脸色红润了不少，语气也更加平缓：
“既然喜欢，那你想不想再摸一次，趁热？”
听周雨曦难得的自污一回，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默，江晓明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反而一下子让泪水模糊住了双眼：
“傻瓜！你头脑发晕，糊涂了？你又把一个人想简单了！”
“谁？”周雨曦还是很配合。
“我！”江晓明想起往事，看着身边越来越虚弱的女子，终于流下泪来：
“我真不是你想的这种人。再说，你流了这么多血，她们也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这会破坏她们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的。以后，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你好了，我想玩多久都可以！”
周雨曦奋力抬起还在颤抖着的右手，轻轻抚在江晓明的脸上，微微移动着手指，缓缓为他地拭去脸上残留的泪水，还露出一抹令人心疼的微笑：
“你才是傻瓜……”
这句话似乎带着某种魔力，江晓明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人，仿佛真的傻了一般！
“晓明，谢谢你……如果真有来生……我想当你的妈妈……这样才能……在你最早的时候遇到你……好好报答你……”周雨曦说得断断续续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右手也无力地滑落……
江晓明一把接住她的手，手心处传来一阵冰凉，这股凉意顺着他的手一路向上，似乎将他整个身体都冻住了，一时间僵在了当场……
他只觉得脑中传来一阵眩晕，胸口处也好像被什么堵住了，难受死了，需要宣泄，想要大声呼喊，一仰头，却是发出一种无声的哀嚎！
冷静！冷静！一定有办法的！不对！整件事情都太诡异了！早在昨天，就不对劲了！为什么自己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有这突然而来的雷雨天！难道是在示警？自己在讲课的时候，几次都提到了雨曦，为什么每次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自己却是每一次都忽略了！竟然还在课堂上瞎显摆那么久！我操尼玛！这一点都不科学！
还有，五个小时前雨曦被人割腕‘自杀’，一般来说，她绝对无法坚持五个小时的！地上的血迹也还没有凝固！桌上的水还是温热的！她脖颈处刚刚才开始出现红疹，而中了红娘虫草毒性的人，10分钟就会出现无力甚至休克的症状，一个小时内就会出现红疹！
也就是说，从一个人腕动脉被割断所能坚持的时间、桌上热水冷却速度、地上血迹凝固现象和红娘虫草毒发时间上来看，到现在为止，雨曦受伤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但按照萧兮兮的话，这一切应该都是五个小时前发生的！
是谁？谁让这一切延迟了四个小时？他又有什么目的？如果他想挽救雨曦，为什么不直接出手？如果他想杀死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又有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点？
突然，江晓明想到了什么，心中狂吼一声：
先行者，我知道你能感觉到的！这些都是你干的吧！很好，既然你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就有始有终！只要你能保住周雨曦，我以后就什么都听你的！拜托了！
想到这里，他将脖子上的吊坠取下，飞快地给周雨曦戴上。
脑中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感传来，江晓明强自忍住，陷入了一种很不真实的状态当中……
恍惚间，江晓明仿佛听到门外响起了杜丽丝和花想容的声音，不久就听见有人砸门，然后是一声巨响，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江晓明却是再也坚持不住，仰头倒在了一片血泊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