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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家有女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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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元五百二十一年,六月一日,初夏。
  烛国曲马城内的一个普通府邸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厨房里不断传出锅勺的碰撞声,下人们不断往正堂传着菜肴,乳娘喂完奶水也被安排坐在偏上座的位置,下人们各自手头的活儿做完之后,都被招呼着坐上了桌席。
  今天老爷夫人要置办家宴。
  下人们一点也不意外,老爷和夫人昨天晚上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府上,连盏茶都不得空,就赶紧打发了他们纷纷都去府外找乳娘,还吩咐要体态丰盈的才行,有些眼尖的下人更是一下子就发现了摇篮里藏的两个婴孩,传来传去,府邸上下都知道家里添了少爷和小姐,这倒省了很多事。
  所以此刻大家都拣些好听且吉利的话来应景。
  乳娘对这种场面也算得上司空见惯了,率先庆贺道:“恭喜老爷夫人喜得贵子,我看那男婴颇具英气,和老爷倒是神似,女婴眉眼生得娇秀,多是随了夫人你了”
  “是啊是啊,少爷小姐都生得好看极了,夫人老爷真是好福气呢”丫鬟阿碧连连附和道,她给少爷小姐盖过小棉被,见到过那可人的摸样,这番话说倒是显得真诚。
  ......
  这夫妇二人坐在正座上笑得合不拢嘴,给每个人包了个红包。下人们手里捏着红包,嘴上自然更加卖力起来,这七嘴八舌的很快就凑到了正经问题上。
  老爷倏然间轻“咦”一声,他听了半天“这孩子”、“这婴儿”、“少爷小姐”之类的称呼,这才恍惚注意到自己的儿女竟还未取个姓名。于是转头向夫人询问道:
  “夫人啊,我们的孩子还差个好名字啊”
  奶娘和其他下人们皆敛了敛神色,收了收声音,齐刷刷望着老爷夫人,好奇了起来。
  “咳!这......,要不,儿子就叫‘沐成龙’,寓意望子成龙,女儿嘛,姑娘家的,不如取名为‘沐幼娘’,夫人你看如何?”老爷紧接着又说道,他本就是一个商人,肚子挤不出半丁点墨水,想一个颇具才情的名字也是折煞他了。
  “沐成龙...沐成龙,不妥吧,有点俗了,沐幼娘...嗯......听起来,没...有娘,不行,这个更不妥”夫人喃喃重复道,脸色越来越嫌弃。
  这对夫妇,一个叫沐平川,一个叫钱小霞,他们皆对自己的名字有着自知之明,时常还会埋怨是不是因为摊了个俗气的名字才使得他们始终摆脱不了世俗劳碌的命,所以在给儿女取名上,誓要慎之又慎。
  下人们望着老爷夫人在取名上产生了争执,都自觉当作没听见,埋头扒拉着各自碗里的饭菜。
  到底还是喂过奶的乳娘更上心些,微笑着建议道:
  “夫人老爷何不去安常寺,请念方丈帮忙祈个吉利名字,据说那方丈是个得道高僧,很多大户人家喜添新丁都会去那里祈福呐!”
  烛国普遍信仰佛教,所以能得到大师的赐福,对谁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哎,这倒是个主意,明天我和你们老爷亲自走一趟!”钱夫人好似得了法门,顿时喜笑颜开,沐老爷也释怀了许多。
  家宴上又恢复了喧闹的喜庆氛围。
  次日清晨,朝阳红的像个橘果,阳光温润不刺眼,乳娘刚给两个小家伙喂完奶,老爷夫人就携带着俩婴孩径直奔向了长安寺。
  ......
  寺院里,念方丈背着阳光,轻抚了着男婴的额头,呼一声佛号后,沉思良久,沐空蹬着无邪的大眼睛呆呆望着眼前的高僧,看起来......的确像万丈金光从这厮身后发了出来。
  “阿弥陀佛,此子双眼灵气逼人,身怀因果,不如取名为沐空,望能目空一切,无业障缠身......”念方丈倏然睁眼,淡然说道。
  这夫妇二人,乍一听便以为高僧是寓意犬子佛缘深厚,与佛有因果,于是忙不迭称善:“大师所言极是,甚好甚好!”
  方丈古怪一笑,再不多言,又兀自抚着女婴的额头,也不闭目沉思,片刻便道:“可取为‘鱼儿’寓意福缘深厚!”
  “沐鱼......”钱夫人念叨着,越重复越觉得蹊跷,觉得诡异,但出于礼数,还是拜谢了方丈。
  等到一家人离开了寺院,寺院不远处一直在扫着落叶的老年僧人突然开口道:“方丈,你破戒了,出家人不可妄言。”
  “阿弥陀佛,并非妄言,只是那孩子...灵智早开,实在稀奇!,我忍不住观了观其因果罢了”念方丈轻声解释,仍对那男婴难以释怀。
  “那也是破了,天机不可泄露,方丈出言了”扫地老僧终于停下手中的活,朝他看了过去。
  “青竹师弟,戒律固然守得,可出家人讲究以慈悲为怀,况且那二人皆是诚善之人”念方丈叹然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哉善哉。”
  “生死无常,因果轮回”老僧执拗道。
  念方丈深知师弟的性情,于是不再言语。与自己的心禅不同,青竹修的罗汉禅,虽刚猛霸道,却始终再难有寸进,于是上任方丈让他打扫庭院,这一扫便到了现在。
  ......
  ......
  “照那大师所说,沐空这名字寓意不错,只是沐鱼儿,总感觉哪里不得劲!”钱夫人纠结了一路子,她早已将二子视为己出,自然半点也来不得马虎!
  “木鱼?就是和尚天天敲打的那块木头......”沐老爷难得聪慧一次,像解开了千古谜题似的,激动地说道。
  钱夫人一眼瞪了回去,对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她抱起女婴,一脸怜惜地说道:“你这么惹人怜爱,怎么能当块任人敲打木疙瘩呢”
  “怜爱...夫人啊,何不取名为沐怜儿”沐老爷抚掌称快,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才情也没那么不堪。。
  于是沐府里很快便传开了,少爷叫沐空,小姐叫沐怜儿!
  ......
  一年复一年,岁岁桃花开。
  哥...哥,木马...要骑......,于是木马上晃悠着俩娃娃,沉重着发出吱扭吱扭声......
  嘘......,怜儿,你乖乖在屋里,我出去买酥糖和糖葫芦给你吃......
  哥哥,别熬夜了,先生布置的作业,我多抄了一份呢......
  沐平川:“空儿,怜儿,你们都十岁了,是个小大人了,还腻在一起睡,羞不羞!”
  不...不羞......,女孩红着小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绣花小鞋。男孩反倒一脸坦荡,铿锵有力说道,我要保护妹妹!
  于是夫人欣慰一笑:“他们还是个孩子啊”
  ......
  对于沐空来说,每过一年,他对这个世界就多了解一分,更加契和一分。
  原来这个世界是统一纪年,这里有佛道之分,人妖之别,只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碰到过妖物,对此沐空唏嘘不已。
  然而寻常人更多的是商贾仕途,或通过殿试拜入朝堂,或做些买卖赚钱养家,沐家就属于后者。
  ......
  “我和你父亲去海外走一趟货,你乖乖呆在家,要记得照顾妹妹,不要欺负他,有什么需要的和下人们说一声就行”钱夫人柔声提醒道,岁月并未眷顾过她,几缕银丝甚是扎眼地反着光。
  “放心吧,娘,又不是第一次了”少年刚年满十三,稚气未消,却是稳重异常,经常帮助父母查账要账,管理府内大小事务,得到府内下人们的一致认可。
  沐平川听夫人时常一脸骄傲地说起自己的儿子如何,对此他深表怀疑,毕竟...自己十几岁还在尿尿和泥巴玩呢!所以他简单设了次考验,例如,让他安排送货,然而这小子,从时间、人手、路线,货车等,无一不安排的井井有条......
  打那起沐平川就再也不把他当成孩子看待了,放手!随他去!
  站在府门口,目送了父母离开,沐空一溜烟轻车熟路地回到了房间。
  果不其然,一女孩正坐在床上焦急地等着他,这女子虽也刚年满十三岁,却和他大相径庭,她粉嫩玉琢般的小脸毫无稚气,秀发垂腰,柳叶眉,大眼萌,浅蓝色且狭长的眼睛上天然般追饰着媚红色的凤梢,眉眼之间流露出楚楚可人的神韵,秀鼻薄唇,青涩的胸脯,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女孩正是沐怜儿。
  “哥哥,你快过来嘛,我等你好久~”女孩轻柔地说道。
  “为兄这就来”沐空咽了口唾沫,迎了上去。
  沐怜儿轻快地一扬棉被,二人尽数被罩了进去,顿时一片漆黑。
  “哥哥,快点讲吧,这次我不怕了......”沐怜儿小声嘀咕道。
  女孩的发丝有些散在了他的脖子上,香香的,有些附在了他的鼻尖上,痒痒的。沐空暗自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么么哒。
  这才低沉着声音缓缓讲起了故事:“在远方岛国里有一口井,里面藏着一个女鬼...贞子......”
  “什么是女鬼”女孩小声问道。
  “就是人死后的怨气变成的怪物”男孩一本正经的胡诌着。
  ......
  “后来发现连续有几个人奇怪的死去,死时的样子都是睁大眼睛,神态极端恐惧......”。
  女孩时而惊呼出声,时而捂住小嘴满脸惊恐,渐渐地,她缩成一团,钻进在了沐空的怀里。
  “怜儿别怕,哥哥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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