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认识自我

　　你们是军人，你们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对，我们是军人，我们的职责是开疆拓土，狗贼，我宣布，这里被联合军光荣的占领了——去他妈的联合军。
　　诶！那里有光亮！
　　哪呢？哪呢！
　　卧槽，还真的有！那里是出口，兄弟们！
　　跑！连滚带爬！从别人身上踩过去！把别人拉回来！我是第一！
　　近了！光，我来……了？
　　我看清楚了光亮的细节。
　　那是一个泛着光的人形。那是肖芷笙。
　　我赶忙往回爬，但我的那些狐朋狗友却使劲把我往前推。他们还使劲往我身体里钻。
　　最后，只剩下我自己。
　　回首望去，热闹的人群消失不见。他们都躲进了我的身体。他们都是我。这群杂种。
　　我精神分裂了。
　　平复呼吸。
　　整理一下衣角。
　　“你好呀，小仙女。”我张开双臂去拥抱她。
　　我抱了个空。
　　我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去了。
　　他妈的。
　　他妈的！
　　我盯着肖芷笙，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臂，却再次穿透她的身体。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我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无数刻着各类表情的头颅冒出来，无数阴阳怪气的声音冒出来。他们都是我，被各种情绪控制下的我！
　　“你甚至没睡过她就为她抛弃一切哈哈哈哈哈，可笑！”一个头颅几乎啃在我的脸上。
　　“走开。”我抬手拍走它，“等会儿。”我又把它拎回来，“睡与不睡，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我为她付出，是我个人的选择。”
　　那个头颅继续大笑着被熊熊烈火吞噬，最终化为齑粉。
　　“你得到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得到！”又一个头颅飘上来。
　　它的用我的脸，摆出一副资本家的恶心面孔。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也可以令人作呕到这种程度。
　　“我得到了什么？从物质上讲，我的确什么都没有得到。但从精神上讲，我得到了许多。那毕竟是另一个我。”
　　它继续说：“她还夺走了你在宇宙里的唯一性。”
　　“不不不。从她苏醒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改变着。她身上有我的影子，但她绝对不是另一个我。”
　　它也燃烧起来。
　　“她让你的爸妈陷入险境！”
　　“你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
　　“你忘记你爹怎么教你的吗？”
　　你……
　　你……
　　你……
　　无数头颅一拥而上，周围一时间群魔乱舞。
　　我可以感觉到他们的质问，他们的愤怒，他们的咆哮……我跪下了，我屈服……
　　不，不能屈服。你还有肖芷笙。
　　我闭上眼。我似乎看见，远方，浑身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肖芷笙向我走来，向我微笑。
　　可是这微笑的弧度……
　　狗贼！你不是肖芷笙！我……我睁开眼，从群魔乱舞的缝隙里，看向肖芷笙的地方。
　　异人小萝莉银铃般的笑声环绕耳畔。
　　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愤怒。无法解脱的绝望！
　　忽然，肖芷笙坐下了。她先坐下后，那张被坐着的床才出现。她从旁边捏起了什么，因为被她接触，那张湿毛巾显形。
　　接着，她用湿毛巾擦拭着床上躺着的家伙的面颊。
　　床上躺着的家伙显出身形。
　　那是我。
　　“不，那不是你，你回不去！哈哈哈……”群魔们狂笑着说。
　　我缓缓站起来，尽管我的身体有千斤重，尽管四周的杂碎们想压断我的脊梁骨。
　　他们已经融合，变成了另一个我。
　　我和他都知道，决断的时候到了。
　　“我的行为……那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对另一个同样孤独的灵魂的爱抚和帮助。这无关取舍。我对你感到难过，因为你只拥有控制欲，只有愤怒，只有贪婪。而我却拥有许多你不能理解的东西。”
　　他想说什么，但他群魔乱舞的本质让他一瞬间说出了许多邪恶丑陋的东西。而且，那些东西极富诱惑。
　　我看了一眼擦拭我身体的肖芷笙，我忽然意识到，我也许永远不能消灭他。我怎么可能杀死另一个我自己呢？就算杀死了他，我又怎么活呢？我和他就是硬币的两面，滑轮的两端，缺失一方都会导致另一方的……不对，反而我自己是可被牺牲的。因为……因为……即便是群魔乱舞，也必然会出现达成共识。而一旦达成共识，我就诞生了。
　　我……我到底是什么？我是谁？为何他可以永远存在，而我却可以被杀死？为何我是可以被替代的？
　　我……我不知道，我不明白……
　　他向我伸出了手。
　　他也明白了。
　　他比我更聪明狡诈。
　　但这一次，他承认，我战胜了他，我说服了他。他也是有大智慧的。
　　也许我可以通过无线次战胜他从而削弱他，但却永远不能杀死他。
　　但他可以杀死我。尽管我还会不断产生，就像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又一茬。
　　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也是永生的。
　　我握住了他的手。
　　合二为一。
　　我睁开眼，尽管还是黑暗一片，但这黑暗在我眼里已经不再那么可怕了。
　　认识自我，居然如此简单。
　　——发际线——
　　在黑皮鞋萝莉的提醒下，我会到艾乐瑞克一探究竟。
　　走之前我交代璐西化继续建设。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我隐形进入肖宏博的房间。
　　他处于一种神奇的昏迷状态。
　　这难道就是管理者口中的“失去与肉体的联系”？
　　可是，我回到这里也没有用啊！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怎样才能影响法则？以人类的技术怎样影响法则？
　　这傻子，说他绝对一点都不知道法则攻击的事情又说不过去。因为我在日常生活中肯定有想过法则的问题，那么他也一定接收到了。那他还选择和我建立灵能连接的原因就很诡异了。
　　这家伙不会真的对我有根深蒂固的想法吧？我毛骨悚然地想。
　　肖妈妈应该才离开。肖宏博的床边还摆着一盆热水。我拧干毛巾，盯着呼吸均匀的肖宏博，“我们放过彼此好不好？你弄的我烦死了！你个蠢猪，害得我千里迢迢赶回来，什么用都没有。哎，反正你也听不见。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我擦拭着他的脸庞，心里十分不好过。我对这家伙的感情复杂到极点。
　　我喜欢他吗？说不上喜欢，但也绝对不讨厌他。他为我付出那么多，如果我还讨厌他，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但他有时候做的事情真的很让人头疼。最气人的就是捏我耳朵。我知道他想攻略我，但扪心自问，把我自己交给他……我……
　　诶？有了！
　　我捏起床头柜上的硬币，抛上天，再拍在手心里。缓缓打开。是牡丹花那一面。
　　既然这样……我下定了决心。
　　此时，四周陷入黑暗。
　　黑皮鞋萝莉出现，她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我有办法救他。前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