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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慎言中的确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而且要命的是这应该是属于乌鸦嘴的范畴。徐飞自己也只是随口一说，为自己的失忆找一个解释，可真的没有想过这座废弃的城市里竟然真的有这种敌人。
对他来说，能够引发末世的列文.伊万诺夫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狠角色。
虽然徐飞不认识这个伊万诺夫，但就从这座城市的荒芜来看，伊万诺夫的所作所为甚至已经不能用人类的范畴去衡量。一个依靠着病毒几乎摧毁了整个人类文明的恶魔，真的是人类所能对抗的吗？
徐飞觉得或许只有完全不受病毒影响的机器人可以与伊万诺夫这样的敌人对抗了，这可能也是为什么机器人科技在短时间内被拔高到了这种程度的原因。人类自身无力解决病毒的难题，所以就只能驱使着这些钢筋铁骨的家伙来解决。
本质上来说，人类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这也使得伊万诺夫成功地登上了神坛，只不过那神位并不是善神，而是魔神罢了。
这样的对手，拿头打啊！？徐飞的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他虽然也想为自己所谓的救世主理论身行力践，但是......敌人的等级未免也太高了些。
与已萌生退意的徐飞不同，M88对于伊万诺夫的出现则表现得相当兴奋。
“如果能在这里抓到列文.伊万诺夫，那么达尔文病毒的难题就能迎刃而解！到那时候我们也不需要再当保姆了，我会有全新的生活！”她摩拳擦掌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战场那样激昂。
“你对照顾人类感到不满吗？”A95面无表情地问。
“哼！做同一件事情做了整整四年，换人类早就撂挑子不干了。”M88白了A95一眼，“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古董机，才会任劳任怨地伺候人类直到停机。”
这两人看起来倒还真不像是同伴。旁观着两人的徐飞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幸好A95是个机器人性子，否则眼下这情况不要说争吵了，打起来都算是正常的。
不过，换个思路想想，机器人性子倒也的确最适合搭配M88这张“甜蜜”小嘴。如果换一个性格鲜明的，恐怕没两天就该和M88拼个你死我活了。
可能也正因为是这样，A95才被赋予了管理M88的权限......
“所以你别老是拿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来烦我。真是的，明明都是第五代，为什么你的言行举止跟以前那种连逻辑系统都没有的老古董一样。”M88似乎也不想再继续与自己难得的同伴争论，便主动自己结束了话题。
虽然这种结束的方式有点挑衅的味道，不过以A95的机器人性子倒也不会追究，两人就这样把这次短暂的争论揭过，开始当着徐飞的面讨论起了对付伊万诺夫的作战计划。
“有了这个康复者的存在，我们其实可以选择分头前进。”M88认真地分析道，“原本我们因为无人机被击坠而判断敌人包围避难所，但是从康复者口述的情况来看，敌人未必就是全心全力针对避难所的。”
“你想让康复者做诱饵？”A95打断了她的话。
“没错，康复者正是诱饵。”M88毫不避讳地承认下来，“如果运作得当，诱饵可以吸引走大部分的敌人，而0816号避难所的危险就能迎刃而解。所以我和康复者同行，在吸引敌人的同时保护他的安全。然后你抓住机会，清除掉避难所附近的敌人，为避难所解围。”
“我问个问题。”眼看自己成为诱饵已经快成为板上钉钉的决定，徐飞觉得自己不能继续沉默了。
他打断了这场临时的作战会议，引得两个女孩同时投来了目光。
A95正要说话，却被面前的M88抢了先。
“你这就害怕了？”她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来，“你对我挥拳的时候，看上去可没有现在这样懦弱。还是说因为你发现了自己的命原来很有意义，所以不敢再拼命了？”
徐飞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M88，我们没有权力讨论生命的意义。”察觉到了状态不对的A95连忙开口，斥责起了同伴，“而且，如果康复者死亡，将会是巨大的损失。”
面对同伴的指责，M88只是哼了一声，说：“所以你们就只会考虑坏事，嗯？先不说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康复者，我可是在最初就说了，我和康复者同行，由我来保护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你的保护就万无一失了？”徐飞皱起了眉。
“不然我是什么意思呢？”M88冲他轻蔑地挑起了嘴角，“怎么，你觉得我不行？”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徐飞也冷下脸，“你如果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取用所谓的诱饵战术？直接正面打上去消灭敌人不好吗？我不是很想讨论这种伤人的事，但你非要这样那我也没有义务照顾你的脸面了。”
“那么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还是A95站出来打了圆场，“避难所仍在对外发送着求救信号，所以一定还会有其它避难所的智能人形机器赶来增援。我们要做的不一定是为0816号避难所解围，而是为它争取时间。”
“诱饵战术的确可以使用，但是不能让康复者身陷险境。”她紧接着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所以应该在最开始采取相对主动的方式，引起敌人的注意。然后，依靠城市复杂的建筑群进行潜伏，尽可能地吸引敌人投入更大的人力进行搜索。敌人在搜索的过程中势必因为复杂的地形而分散，到时我们逐个击破，争取时间，在数量上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后，再一举消灭敌人。”
不得不说，同样是使用诱饵，A95的说法听上去就要靠谱许多。比起M88那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盲目自信，作为诱饵的徐飞更愿意相信A95的布置。
当然，这其中或许还有一点故意给M88点脸色的意思。因为与这个女孩的相处，着实叫人感到不愉快。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赞同。”徐飞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做诱饵不是不行，我也愿意去冒险，毕竟这是为了救人。只是那种看了就让人觉得必死的险我是肯定拒绝的，提也不要提。”
“哼。”M88瞥了徐飞一眼，不悦地抱起双臂，“虽然这个计划有点保守，不过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也同意。我也挺想知道这位康复者的胆量到底有多少，是不是真的像那些所谓的天命之子一样让人心悦诚服。”
“好啊，那就试试吧。”徐飞回瞪了M88一眼，扭头便不再睬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直到行动开始也没有任何的缓和。M88举着05式冲锋枪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徐飞则被A95护在身边，三人姑且算是成了个不规则的三角形，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向着避难所的方向前进。
0816号避难所距离服装店大概有五个小时的脚程。难得的是，这五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好像怀上了心事，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默默地徘徊。
徐飞倒是真的有心事。
这一趟服装店之行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是结果姑且算是圆满。他不仅得到了自己需要的衣服，还多拿了几件作为替换。不仅如此，徐飞也为自己的来由找到了解释，他可以不是个游荡在都市荒野里的怪物，而是一个苦苦挣扎着求生的幸存者。
虽然这种解释有一半出于徐飞自己的猜测，但是在有人推翻它以前，这个解释就会作为事实存在着。
然而，也正因为害怕有人能够将这猜测推翻，所以徐飞才会感到忧心忡忡。他们此行的敌人既然可能是列文.伊万诺夫，那势必意味着敌人可能对达尔文病毒具有某种程度上的权威性。
徐飞不敢大意，他相信如果敌人真的是那个带来了末世的疯子，那么这场战斗就会成为检验他的一场考试。到那时，他所依赖的康复者解释有可能会成为真实，但同样也有可能会成为谎言被拆穿。
一想到‘自己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徐飞就感觉一阵头疼。仅剩的那二十多年的记忆让他很确定自己之前是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普通地长大，普通地工作，普通地受着刻板上司的气，普通地在家中依靠着网络为生活偷取一点短暂的喘息。
但这不代表着他不能接受这种一如既往的‘普通’被打破，相反，偶尔他也会根据自己看过的网络小说或是动漫幻想着自己哪一天能够摆脱这样有些委屈自己的生活。
徐飞并不拒绝改变，可他真的受不了那种两头相顾的犹豫。而这一段五个小时的道路正是在将这种犹豫不断地放大，让徐飞的内心饱受着煎熬。
就算自己真的是个M88口中的怪物，他也只会希望那将就是定局不可逆转，而不是让自己还能变回人类，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忽然，三人的小队一直被保持的沉默被打破了。
“奇怪，避难所周围的敌人呢？击落无人机的敌人哪里去了？”M88紧锁着眉头，一脸古怪地朝四周张望。
而队伍的正前方，有一道写着‘避难所入口前方一百米’的指示牌正笔直地站在凝固的水泥中央，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