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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阴森而潮湿的地牢,手脚断裂的顾屏峰竟然慢慢站了起来,而他那残破扭曲的肢体一点点复位、修复,好似时光倒流,原本衰落的气机一瞬间回到顶峰,然而此时他脖颈上的乌沉沉的枷锁却陡然亮起冷冷的白光,这是一个信号,让顾屏峰体内的那些虫豸活跃起来,快速吞噬顾屏峰的一切内气、血气,乃至神气,这是生物科技对修炼者的压制,面面俱到,带着精密的冷酷,一直把修士的精气神吞噬到只够苟延残喘为止,一点不多,也一点不少。
“足够了……”顾屏峰低沉的笑着,在体内精气神被完全吞噬前凝聚出一丝半点的法力,掐着点,捏几个法印,一道特殊的气机便穿了出去。
这气机一路穿过泥土岩石,进入地下,到一处地洞,那里沉睡着一头永恒饥渴的巨兽,此时它那消化一切的肚腹里有一块肉团坚强存在,并且在感应到气机后开始剧烈蠕动,好像暴露在阳光下的蛆虫,在胃液里浮沉,撞上胃壁,依附起来,随后肉块细胞与胃壁细胞开始合并,这恶毒的肉块在腐化正常的细胞,让它们不受拘束的分裂,速度极快,这个过程让巨兽的神经产生了剧烈的不适感,它被惊醒,开始躁动的嘶吼。
“呜——”低沉的鸣叫从地下传来,整个城市都醒了。
那街道上缓缓前行的护送队伍悚然一惊,急忙加速往官府行进。
下一秒,枝头的鸟雀惊飞,一轮明月高悬,让人极度不安,繁星次第消失,只有无穷无尽的月光,却在泼洒黑暗,整个砀陽在无声无息的惊变中被一个黢黑的罩子拢住,外界看不到里面,里面也见不着外部。
居民们在睡梦中醒来,想探听那一声兽吼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化不开的黑暗中。他们别说看路了,连床沿都看不见,有功夫差,心境差的,当场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砀陽城,恐惧如潮,黑暗里,人声鼎沸,而一轮明月下,群鸟飞翱。
护送队伍,站在队首的一人低喊“戒备!”
一对三十人令行禁止,身上的盔甲一连串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如叶缘爆碎露珠,冷泠泠,带着优美而残酷的韵律,这是夫咖战甲,军用战斗Ⅵ型,以群聚坚守为主发点,人越多,防御力度越大。
没有人知道,黑暗里何时会刺来致命的刀,而恐慌的居民们慢慢安静下来,一切好似又回到方才。
然而地下再一次传来低沉的兽鸣,这一次表现的越发痛苦。
护送队伍的首领浑身紧绷,接下来是雷霆打击,还是什么诡秘手段?
“呼——”轻轻的风吹过长街。
可首领发出凄厉的吼声,“盾!!!”
下一刻,全部的战甲发出一声整齐的撞击声,那是能量盾牌贴在地上的声音,巨大的护盾展开,把那装有尸骸的悬浮车包围的密不透风。
“咚——”
这一夜,人们说,自己听到了天神击鼓的声音。
第二天,砀陽中央大道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砖块泥土乃至一部分周围的建筑如同奶油,被一个巨大的勺子挖走,留下一个平滑的凹陷。
官府不久便封锁了街道,说是要维修,人们也就不再关注这里,而那些周围的居民都被迁移走,砀陽城中央大街,以官府建筑群为中心的四条大马路,而今只有三条能通行无阻了。
事发的凌晨,砀陽城外三千里处一个幽静里山谷。
顾屏峰和另两位修士站在一副棺材前,脸色难看。
“消息有误。”一位中年修士冷冷的说道,他就是昨晚负责把全城封禁的那位,为了达到这个效果,他可是把大半身家积攒的宝贝拿出来布阵了,别的还好说,虽然贵但不算稀缺,就是阵法核心主材那六两的幽神拜月锈青法纹金砂可真是要人老命,极度稀缺,别说有价无市,而是其余人根本只在传说故事里听过的神话材料,也就是他运气足,发现的一处小型仙人遗迹里面有一斤半的幽神拜月锈青法纹金砂,连带还有昨晚那阵法的图纸,不然这种顶级的,一般以粒、颗为计数单位的神材,他那有机会摸到一点边呐!
现在可好,大价钱砸出去了,可那仙人遗骸也没到手啊!
人财两空,人生的大起大落来的太快,这位张姓中年修士不由得眼前发黑,能让凡人心疼的有很多,让修士心疼的很少,可一旦让修士也心疼,那就是真心疼啊!
另一位周姓修士面无表情,可站在他肩膀上的黑鸟就嘎嘎大叫起来,显得十分气愤。他在三人组里负责侦察、联系以及后勤。那布阵的修士说情报有误意思就是他的错,人没生气,他的鸟倒是气急败坏。
顾屏峰脸上也不轻松,别说他承担了最大的风险,关键他是那个组织计划的人。首先是昨天白天攻打砀陽,是他一个人的行动,不过却声势浩大,原因就在他操纵了神道傀儡,以人类魂魄和新鲜血肉制成,越高级就越麻烦,对工艺以及材质的要求也很高,昨天那些被巨兽一口吞的傀儡可是顶级货色,不但每个用了炼神宗师的血肉,还需要他本人的魂魄残片才能灵活操控,可现在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要说心疼,他比布阵的更心疼,自己的魂魄那可是本源,这次大出血对自己今后的修行都有极大影响。
现在他暂时不想听那些个废话,他只想知道那具他妈狗日的仙人残骸在他妈到底哪里!!
……
刘平推着一辆独轮车走在土路上,离砀陽有段很长的距离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小心翼翼的把独轮车上方方正正的大箱子搬下来,打开来,里面放的是一些棉被,几幅鱼干,他把这些倒掉,留下一个空空的箱子。
这箱子就是木制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过做工很不错,正面甚至还有一面镂花铜板,上面篆刻着一些小字,看着很有格调。
箱子四壁都是薄薄的,放不下什么暗格,可刘平在铜板上摸索几下,箱子底面马上升了起来,直到底面变成顶面,再掀开,又是一片天地,而且空间不小,一具四肢残破的发着莹润光泽的人形尸体在底部静静躺着。
“宇空符箓真好用。”刘平叹一口气,昨晚那吹过长街的风,是他的气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