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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枷跟随哈米德走进卧室后面的一个隐蔽小书房,房间没有窗户,四周砌的严严实实,屋内除了一些简单的装饰,只有一张大大的书桌。哈米德走到桌后,伸手打开其上的巨大的投息屏,核实身份后调出一些文件,对扬枷说:
“世界上没有秘密,只有被掩盖的事实,就在事物的表象之下。虽然和新宇宙辰宇阁的一些人脱不了干系,但‘胖玛丽’号事件其实跟人革联的关系更大,至于最后的火线是由何人点燃,并不重要,重要的它是没有脱离某些人的计划。”
扬枷一脸疑惑,对哈米德的讲述没有任何回应,哈米德看看他,又开口说道:
“应该说……是人革联的间谍完成了那次攻击”,随后哈米德指着那些资料,“这是这个事件的整个过程。”
这次,扬枷皱起眉头,“哦?我不相信,其实也不关注这些。我的脑子没那么复杂,想不了,也不愿去思考或是去理清,这些事情,我只知道扣动扳机的人。”
哈米德顿了顿,“戴夫•伯格斯特,‘血月’中拉扎罗的一个副手。他的弟弟伊恩•伯格斯特,星联‘莱特’号战舰的发射舱控制员,遵从人革联的指示,完成了对‘胖玛丽’号的攻击,视界公司在其中穿针引线。”
听完哈米德的讲述,扬枷不由得开始手脚冰凉,嘴唇有些苍白,但仍然默不作声。哈米德看看他,张口继续平静地说:
“这艘战舰会驶向海王星要塞,但不是去战斗,而是加入星联。不知这个事实,能不能让你静下心去思考你的选择。”哈米德在“事实”二字上加了重音。
听闻此言,扬枷立刻气血上涌,“你!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要?……你有什么证据!”
“我不是说过了?这些机密资料是整个事件的过程,你可以在这个房间里随意查看。”
扬枷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牵扯上莱娅只让现状更加混乱。哈米德说完便踱步要离开房间,走到门口时,扬枷终于咬牙低声开口:“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就这么确信我会依然选择你的‘英雄’号?”
“你我都明白,其实你比任何人都要在意这些,而且,我认为你有辨别真相与否的能力。”哈米德说完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扬枷愣愣的站了很久,才抬头展开那些屏幕上文件。
哈米德走出书房,看到莱娅站在卧室门口欲言又止。
“那屋子做了屏蔽设置,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如果他最终没有选择和我们一起,我会把他囚禁在那里面直到我们飞临木星。”哈米德拿起桌上的杯子,轻声对女儿说道。
“爸爸……”
“不要再说了”,哈米德打断莱娅,回头看向卧室的门,心中说道:莱娅,我是比你希望他选择加入的,有他,去往外星系的路会更安全些。
房间内,扬枷一口气看完所有资料,浑身翻涌的血液逐渐沉淀下来。关掉投息屏,扬枷一动不动的在桌前站了很久,某一刻后,扬枷毅然决然的转身匆匆走出书房,刚出门便见到哈米德坐在卧室里的单人椅上。
“考虑的怎么样,你的选择?”哈米德沉声问道。
那些材料,不论从逻辑上还是与已知事实的吻合程度上,都无懈可击,扬枷费尽心思也没有找到任何纰漏。但扬枷始终不想将自己的决定说出口,因为扬枷讨厌现在的感觉,像是不得不选择去相信,尤其是跟那件事情关联的任何说辞。最后,扬枷给了他一个含糊的答案:
“我现在只有莱娅。”
哈米德听到扬枷的回答后轻轻点点头,给了扬枷一个你可以离开的眼神,“那好吧,你现在可以回去准备了,这应该是趟单程的旅途。”
扬枷闻言转身便走,不过走到门口处脚步停了下来,忍不住问他:“你不怕我把那些透露给学校?”
“你不是那种人。”哈米德立刻答道。
“告密么?”
“不。虽然这么说有些自负,但我知道你不会乞求他人去动摇自己的决定或是选择,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你在其中是找不到答案的,因为你现在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人,而且,你也不是享受在混乱中生存的那类人。”哈米德喝了口茶,自信的说道,只不过他的语气让扬枷突然产生一股由心底而生的厌恶。
这些自大的话与哈米德儒雅沉稳的外貌的确有些冲淡,扬枷吸了口气,不置可否的哼了声。这时莱娅走了进来,扬枷眼神复杂的看看她说:“我先回去了。”
扬枷说完便匆匆走向玄关,莱娅则跑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腕,掺和上刚才的事,扬枷与她的亲密中生出一丝缝隙。
“你知道多长时间了?”扬枷没有甩开她,只轻声问道。
“我也是回来后才知道的……”莱娅有些怯生生的回答扬枷,“妈妈已经到了水星,爸爸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没有想过提前告诉我?”
“我……我心里很矛盾,我想和你在一起,但又不想你登上‘英雄’号,我更不想你去前线!这场冲突不会持续很久的,只要你在后方!我们总会再相聚的!”莱娅激动的说道。
“你以为从地球去新宇宙这一路上是过家家吗?”扬枷虽语气冰冷的说道,但仍掩盖不住担忧。
“我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你,所以一直瞒着你,如果你一定要参与,选择‘英雄’号……其实!我心里还是侥幸的希望你选择不相信那些,我希望留在这里……”莱娅的声音有些呜咽。
看着莱娅委屈的样子,扬枷心里突然软下来,抬手摸摸她的头,一声叹息后转身走向房门。
走出哈米德住处,扬枷冷眼瞥了瞥门口那两个持枪的警卫。如果拒绝相信哈米德所呈上的那些东西,拒绝加入“英雄”号,估计自己走不出这扇门吧,扬枷心中冷笑。
出了公寓坐上车,扬枷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连自己的女儿也利用!那个混蛋!用莱娅要挟我!”
理智上,扬枷觉得,如果最初便看到哈米德的那些文件,自己可能会毫无芥蒂的选择相信。但这些理性的分析并不能缓解扬枷此时的愤怒,扬枷心里也知晓,现在的满怀的拒绝感,是由于自己思想的惯性。
但是,自己曾经认为绝不会动摇的决心,自己的付出与坚持,那些信念的的雏形竟如此快速的崩塌大半,快到无法让人适从,目标似乎在一息间从星联转到自己所在这方,如此狼狈,这种无法摆脱的随波逐流感是扬枷愤怒的主要原因。
“把我当成什么?随意揉捏吗!”扬枷又一拳砸下,摊开颤抖的手掌,手上的剧痛让内心舒服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