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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你吃的、用的未必就是最好的，
那顶多算是最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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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照，我儿子真喜欢吃这些东西？”龙腾看着面前的水爆肚、香椿炒鸡蛋、皮皮虾、麻蛤，一脸质疑地问杨光照。
“我骗你噶嘛（TJ话：干什么）？”杨光照反问。
“哎，看来这孩子的生活过得不太……”
“你嘛意思？！你那意思你龙家有钱，我们杨家不行？还是你觉得我杨光照委屈了我外甥？”杨光照生气的质问。
“不是，兄弟，你别生气，我就是……”
“你舅（就）是谁我不管！他舅舅是我！亲娘舅，亲的！只要他张口，要嘛我都给他！还他妈‘生活’，你懂嘛叫生活？哦，你以为就得吃龙虾才叫享受生活？我外甥没你那么庸俗！这些东西你看不上、吃不下是吧？吃不下你走人！什么玩意儿啊，皮皮虾怎么了？皮皮虾是人类的朋友！我和我外甥都是‘爱皮皮虾人士’，皮皮虾跟龙虾那也是表兄弟呢。”杨光照边说着，边把一只皮皮虾送进了嘴里。
“你看，兄弟，我这儿一句话没说完，你就骂了半天，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会吃不下呢？”说着龙腾吃了一口水爆肚，停顿了几秒，说“你还别说，这东西有点儿意思。这小子还吃这些，可以……可以……”
“那是，我外甥，这叫品位！”杨光照一脸自豪地拿起一只麻蛤，说，“你是有钱，可你以为你是津门首富家的少爷羔子，天天吃的、用的就是最好的？你那顶多算是最贵的。庸俗，不懂得享受生活。我还别不告诉你，我爸爸就我跟我姐姐两个。别看我姐这么多年在国外不管家里和公司的事儿，我们老爷子过世之后，一半的家产，我都给我姐了。她将来给谁？那肯定是她儿子啊！她儿子是谁？那是我外甥！我就一个女儿，没儿子，我一直拿他当我亲儿子看。所以将来我有的，有一半儿也是他的。哼，就你吃的、用的，你以为我外甥吃不起、用不起啊？你懂的嘛啊？没品位！我现在给他他是不要，人家小伙子有志气，告诉我趁着年轻得自己挣。怎么样？我外甥，人中龙凤！”
听着杨光照这一番数落自己的话，龙腾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特别高兴，笑着说到：“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了。这小子，行，遗传基因嘛，哈哈……哈哈哈……”
“呸！就你这么个抛妻弃子的东西，要是遗传你那孩子就没法儿要了！还‘哈哈’，笑的跟蛤蟆似的。”
“是是是，都是我不对。我这不想办法补救嘛，要不你看哪天安排我们爷俩见见面？”说着，龙腾给杨光照添满了酒。
“嘛玩意儿？见面？你呀，死了这条心。这快三十年了，你没管过儿子，现在想捡现成的？”杨光照自顾自的边喝边说。
“我也不是完全不管，我不是每年……”
“提钱……跟我提钱是吧？”
“不是不是，那什么，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一杯。”说着龙腾干了一杯二锅头。
“这你妈说错话了倒能喝酒了，我也来一个。”说着，杨光照也干了一杯，“你呀，你那俩窟窿眼儿（指眼睛）里就只有钱。这养儿子不是雇佣人，光给钱就行了？你知道这孩子从小到大，他受了多少委屈吗？”说到这，杨光照的眼睛有些红润。
“委屈？你刚才不是说他要什么你都给他吗？”
“要嘛给嘛就没委屈了？孩子懂事儿，也没找我要过嘛。我给他都不要，你每年给的那点儿钱他更不要了。他需要嘛我知道，但是我没有，我给不了，你也给不了。你看人家那家庭，甭管多穷，一家三口，粗茶淡饭。你跟我姐一起陪孩子吃过一顿饭吗？”见龙腾羞愧的低着头，杨光照又接着说到，“你当年一甩手走人了，咱不说别的，你知道就为了户口的事儿，我们费了多大劲吗？是，我们家有钱、有人、有关系。可是这事儿把我爸气得半死，老爷子明确提出，孩子户籍上不能跟我们家有任何关系。这还是一直瞒着，我姐始终没说出孩子他爹是你。要不然，老爷子能跟一把火把你们龙家烧了！我姐没结婚有了孩子，我爸爸能不考虑我们杨家的名声吗？传出去我姐以后还嫁人吗？”
“你姐嫁人了？”
“废话！当年谁知道她以后就不嫁人了？”
“那是……那是……”龙腾听了，庆幸的笑着。
“后来这孩子长大了点儿，我爸也是老了，孩子跟老爷子关系不错。可是对外，始终没有公开他的身份。从小没爹、没身份，你给那点儿钱就能弥补了？我们杨家也不缺你那点儿钱！我外甥有志气，根本不要你那钱。不过你放心，我们可没贪污你的。”
“光照，你这话说的，我可没那意思。”
“你最好没那意思。这么多年，钱都给他存着呢。88年到92年，你每年给五万。93年到2000年，你每年给十二万。01年到09年，每年是30万……2010年之后……”
“兄弟，兄弟，别说了。”说着，龙腾举起酒杯，跟杨光照干了一杯，“这点儿钱够什么，我欠孩子的、欠你姐的太多了。我他妈就不是人！”
“诶，对喽！你承认就好。你虽然不是人，但是你也可以像皮皮虾一样做人类的朋友嘛。不过我也没想到啊，你也快五十岁的人了，龙家的独子，居然至今没结婚，而且我姐送你的那块儿表还留着。好，就冲你承认你‘不是人’，咱俩再干一个。”说着，杨光照举起酒杯，又跟龙腾干了一杯。
“唉！徐甲傥容心忏悔，愿身成骨骨成灰！”
“别别，可别吟诗。你啊，从年轻时就不会好好说话，我姐当年就是被你吟诗给骗了。这吃着饭呢，你提什么骨灰啊。”
“那……那……他现在做……做什么工作？”龙腾明显喝的有点多了，口齿已经有点不清楚了。
“这小子，开了个小饭馆儿。赚的虽然不多，但是日子过得挺潇洒。”
“开饭馆儿啊？好！好！哎，真是家学渊源啊！”龙腾有些得意的说着。龙家的生意涉足面很广，但是支柱产业，还是旗下的餐饮业。
“呸！别嘛事儿都往自己脸上贴金，还‘家学渊源’？你们这些厨子还有什么‘渊源’不‘渊源’的。这小子，也是不听话，让他来公司帮我，他就是不肯来。”
“嘿……嘿嘿……他那饭馆儿具体是卖什么的？”
“涮羊肉。这小子，我当初让他来我公司，他不愿意。他跟我说‘姓杨的，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卖涮羊肉去。’。哈哈！这小子，跟我小时儿一样。家里让干什么，偏不干什么。不过我是没想到啊，他还真卖涮羊肉去了。”
“在哪啊？”
“就在大直沽……嗯？你套我话是吧？”
“不是……不是……”
“我跟你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死了这条心，甭想……唉，其实我也是为了他好，你说你们老爷子对我们家这态度，这事儿他要是知道了，他能容得下这孩子？”
龙腾觉得杨光照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他听了他父亲龙谦和陆耀庭的对话，父亲想有个孙子，而且也说对很多过去的恩怨都看开了。可现在要是真的跟父亲说当年的事，父亲到底会是什么反应谁都不知道。这不单是自己瞒着父亲在外面有个私生子的事，关键这个孩子是和仇家的女儿生的。龙腾觉得这事还是不要太着急，先试探一下父亲的态度再说。
“那我儿子叫什么名字你总得告诉我吧？”龙腾问。
杨光照此时酒醒了三分，他确实担心龙谦容不下自己外甥。刚才一时大意，差点把外甥开的饭馆地址都说出来了。虽然只是说了“大直沽”，而大直沽地方也不算小，但是那里能有多少家涮羊肉呢？如果再让龙腾知道自己外甥的名字，以龙家的人脉，要想查，肯定能查到，他觉得自己得留个心眼了。
“哦……叫……叫杨二牛。”
“什么？杨二牛？这他妈谁给起的名字……”
……
陆耀庭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龙谦拥有了别人几辈子都未必能得到的财富和地位，而在这风烛残年，天伦之乐居然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本来还打算邀请龙谦来自己家的，可是一来自己今年的生日临时从J县回到市里，家里没什么准备，怕失了礼数。二来又怕自己家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更加刺激龙谦。所以就没开口相请。
陆耀庭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起码是儿孙满堂。而当他走进家门，却发现自己突然又多了一个外孙和一个外孙女。
全家人向陆耀庭说明了一下这两个是陆玲玲的孩子，而陆玲玲已经回香港了。然后就都安静、谨慎的看着陆耀庭，似乎是在习惯性的等着他发脾气。
陆耀庭却坐了下来，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小家伙——自己的外孙子和外孙女——他们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他确实想发脾气，但那是想对自己的女儿陆玲玲发脾气，可陆玲玲却不在这里。他对孙辈一向是和蔼的，看到眼前的这两个小家伙，穿的衣服明显质量很差。他心疼孩子，更心疼女儿。他明白，女儿肯定是把最好的都留给孩子，现在两个孩子穿成这样，陆玲玲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
“老张。”陆耀庭把管家老张喊了过来。
“在，老爷。”
“马上派人去外面，买几套稍微像样点儿的衣服回来。”陆耀庭吩咐完管家老张，又对长媳徐琳说，“给两个孩子洗个澡吧。”
“好的，爸。我这就去。”徐琳又对两个小家伙说，“蛋蛋。球球。来，我们去洗澡喽。”
“蛋蛋？球球？这是谁给起的名字？”陆耀庭冲着蛋蛋和球球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陆志雄走过来想打圆场，说到：“爸，小孩子嘛。您看他们那小脸儿，再配上这样的名字，多可爱啊。”
陆耀庭白了陆志雄一眼，板着脸对他说：“我也挺后悔，你小时候没给你起名叫陆志蛋……”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