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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官张淳约摸二十来岁的样子，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龙行虎步，尽管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胸前还挂着一朵大红花，却也难以掩盖他身上的凛然气势。
燕然看了看他，又转过头看了看红尘，觉得单从气度上来说，两人倒是挺像的，只不过红尘更内敛一些。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手气质么？
张淳自门口一路进来，手就没有停歇过，不断向沿途问候之人还礼，短短一段路，走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能走完。
待到燕然这桌时，张白羽自然首当其冲，站起来口称恭喜，燕然和红尘见状也跟着道贺，倒是无梦老道士似乎不为所动，还趴在桌子上睡觉，而白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悄然离开了。
张淳照旧笑着回礼，脸上丝毫不见异色。当然，他也没在这里久待，正如燕然所猜测的那样，在座的几个，都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张淳并不认得他们，也没听过他们的名姓，双方无有任何交情。
像这样的人，大堂中可还有不少。
“师姐，你觉得这张淳如何？”张淳走后，燕然低声道。
“什么如何，相貌还是人品？依我看，两样都是上上之选，当是良配，你若有意，等此事结束，我可以帮你撮合一下。”红尘故作不解。
燕然满头黑线，红尘这家伙，总在关键时候讲冷笑话，“当然是说武功啊。”
“武功啊，洪轩不是说过了吗，只差一步就能进入宗师境的人物，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红尘道。
“洪轩，两位和泌阳洪家三公子还有交情？”尽管燕然和红尘声音压得很低，但同一桌的都是武林高手，对他们来说，只要愿意，听清其中内容就不是什么难事。
“交情没有，就是来时恰好遇到，我二人向他问路，他便顺手载了我们一程。”红尘也不忌讳，将事情如实说明。
张白羽摸了摸光滑肥腻的下巴，道：“洪三公子也来了么，他可是年轻一辈中有数的高手，向来与张淳其名，不过我听说两人关系不太好，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来，不过貌似没在这浣花厅中啊。”
浣花厅，就是燕然他们所处这大堂的名字，今日的婚礼，也会在此举行。
燕然环视一圈，还真没发现洪轩的踪迹。
他暗道：“洪轩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还是个接近先天的高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空虚公子模板么。”
也更因此，心中多了一分警惕：将来行走江湖，绝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不管对方是何模样、身份。
过不多时，白瞳又回来了。
张白羽道:“白姑娘，方才你到何处去了，正好错过新郎官，岂不可惜么。”
白瞳冷声道：“新郎官就在那里，有何可惜之处，那是别人的新郎官，又不是贫道的。”
张白羽本想借机和她搭话，攀攀交情，没想到却被劈头盖脸一顿好说，一时噎的说不出话来。
燕然觉得白瞳情绪有些不对，心道：“那新郎自然不可能是你的，你个坤道，若不还俗，怎么婚嫁。”
只是细想来，这一桌上好像就他自己一个人，还算“正常”，因而也就没望深处想。
红尘见气氛有些尴尬，拿起一块糕点，转移话题道：“这点心看着焦黄乌黑，却清香奇异，甚是好吃，我在海外呆久了，倒是第一次吃，不知道此乃何物?”
张白羽转过头，朝她手上看去，笑道：“此物名叫黄粑，乃是云州小吃，乡野之人常以之充作干粮，味道虽好，品相却难登大雅之堂，不想竟上了子午谷的喜宴。”
红尘道：“我倒觉得挺好，何况此物既然已经摆到此处，那将来未必不会风靡天下。”
张白羽一愣，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还是红尘姑娘眼光长远，我确实想差了。”
燕然本来也没咋看桌上的食物，听到红尘这样说，便也夹起一块，一入口，便有清香甘甜缠绕于唇齿之间。
“甜而不腻，糯而不粘，确为佳品。”白瞳也称赞道。
就连一直低头沉思的无梦老道，似乎也被众人的话惊动，睁开眼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盘中黄粑就少了一块。
场中气氛似乎一下子就活跃过来。
……
时间流逝，夕阳西沉，一抹红霞在天边出现，天色渐渐昏暗，这天的重头戏终于即将到来。
整个子午谷中的大红灯笼都被点燃，在昏暗的暮色中发出耀眼的红光，与天上的夕霞相互映照。
美酒佳肴，流水一般不断上桌，然后又撤下，江湖客们的情绪被这种喜庆的气氛推向高潮，人群发出阵阵欢呼，整个子午谷都被沸腾的喧闹声笼罩着。
浣花厅内，一根一根的巨大红烛被身着霓裳的女娥们点燃，璀璨华灯，烛影摇红。
新人们便在这样的迷离幻梦一般的红光中，在众多江湖侠客注视下入场。
新娘何秀并未如普通人家待嫁之女那般以红盖头掩面，江湖儿女，早已名传天下，世人皆知，自不必羞羞作态，怕被人知晓面目。
她头戴金钗凤冠，身披大红长裙，纤腰束素，身姿婀娜，面如明月，眼似星辰，神光照人。
何秀的身量与张淳几乎一般高，两人面带笑意，并肩而入，接受众多来宾的道贺。
燕然也参加过许多婚礼，其中不乏一些官宦富豪子弟的，可感受都不如这次强烈。
这倒并非是因为此处的热闹场面，或是排场气派，说实话，子午谷这场婚礼在他看来，low的有够可以的，心道古代土财主结婚大概便是这般，就图一个热闹喜庆。
真正让他心头震动的，还是新郎新娘的气度。
两人均是俊彦英才，这种气度，不是依靠权势，财富这般外物堆积起来的，而是指其脸上那种神采，其眼中的慑人光芒。
简单来说，就是高手的气质。
当一个高手单独站在面前时，燕然也只觉得气势不凡而已，可当两个这样的高手，联袂携手，以一对新人的身份出现在场上，接受众人的祝福时，燕然顿时就被震憾了。
或者说，心向往之！
所谓天作之和，郎才女貌，人间一切可以形容夫妻般配的词，用在他们的身上，都毫不为过，甚至词不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