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黑暗中的人

　　“不知道！”黑袍女子很淡然，却说的很坚决。
　　“莫非公子怀疑我是奸细不成？”黑袍女子又道。
　　看着萧四海一步步走来，黑袍女子依旧在喝酒，见识过萧四海出剑的速度还能从容不迫喝酒的，世上本就没有几人。
　　十步，九步，八步……
　　萧四海越走越近，每一步落下身上的杀意就增加几分，到最后连叶知秋的心都沉了下去。
　　他到底杀了多杀人？一个人的杀气怎么会这么重？
　　“叶哥哥，这个人好可怕。”唐玲珑躲在叶知秋身后，探出小脑袋怯怯的说道。
　　她杀过的人也已不少，可面对萧四海却依旧让她胆寒。
　　虽然表面害怕，可这小丫头眼里却闪动着热切的光彩，似乎在说：杀了她，杀了这个坏女人。
　　最终，萧四海在那黑袍女子两步之外停下，身上的杀气也淡了很多。
　　“不是你，但直觉告诉我应该杀了你！”萧四海冷冷的说道，可他握剑的手终归还是松了些，他没有任何杀她的理由。
　　黑袍女子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你就不怕杀错了人？还是杀错了人你根本不在乎？”
　　萧四海如遭雷击，浑身不自觉的一整颤抖，手中握的剑又松了几分。
　　一名剑客，不应该如此的，连黑袍女子都没想到一句话竟然能让对方如此失态，这人现在在她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细响，如雪花落地，轻盈无声。
　　可这又怎能瞒得过叶知秋的耳朵呢，他耳力之聪，世上少有人及，抬头望去，一道黑影刚好从窗外闪过。
　　萧四海早已追了出去，转身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哼，怎么没杀死这坏女人……”唐玲珑小声嘀咕着，气鼓鼓地嘟起小嘴。
　　没有任何话语，叶知秋也飘身追了出去，他的轻功很飘逸，似一片落叶被风托着轻飘飘的送出去，几个闪身就跃出了十余丈远。
　　外面天已大亮，但路人依旧不多，这样的天气，没有什么比被窝更让人留恋。
　　穿过三四条街道，叶知秋找到了萧四海。
　　秋风萧索，由北而至，吹得萧四海那单薄的衣袂猎猎作响。
　　他站在冷风中，注视着眼前一人。
　　一个死人，男人。
　　叶知秋快步走了上去，仔细打量着地上的这人。
　　他一身黑色劲装，看上去干净利落，相貌倒很普通，属于那种放在人群里发现不了的存在，面色红润，显然刚死去不久。
　　叶知秋苦笑道：“什么也没问到就自杀了？”
　　萧四海点了点头，阴沉着脸，随后问道：“你知道他是自杀的？”
　　叶知秋笑道：“即便还是秋天，漠北的气温也比南方要低得多，一个人若是在屋外偷听了太久，脸色也不可能如此红润。”
　　“震断筋脉，气血翻涌，使得脸色有刹那间的潮红，他倒是像穿着一般做的干净利落。”叶知秋叹了口气，转身向客栈走去。
　　“你不找找他身上有没有线索？”萧四海又问。
　　叶知秋微微一笑，道：“一个有决心赴死的人，又怎么会在身上留下线索呢？”
　　此人轻功了得，做事又果决狠辣，的确不可能留下蛛丝马迹。
　　“你也是为了搜集线索而来？”萧四海问道，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你不该杀了云州刺史的，即便他该死，也不该由你来动手，你走吧，官兵马上就会追来了。”叶知秋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杀死朝廷命官，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公然和朝廷对抗，就算是个贪赃枉法的狗官，也只应由朝廷来处决。
　　“报应总是来的太迟了，我在用自己的办法解决事情。”
　　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也不需要朋友，他早已习惯了寂寞，习惯了一个人。
　　萧四海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城外走去，他永远都是这样，走的不急也不缓。
　　一人一剑，在秋风中显得萧索、落寞而又孤独，背影虽然单薄，却依然挺的笔直，没有任何人能将他压弯。
　　当第一缕阳光落下，他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能站在阳光里总是一种享受。
　　先前叶知秋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对一点微光如此痴迷，但此刻他已懂，一个孤独行走于黑暗中的人，对光明的渴望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在黑暗中还能绽放出这样的笑颜，世间任何美丽的东西都无法比拟，因为，他向往着光明。
　　萧四海没有在阳光中停留很久，很快又继续上路，他知道，黑暗来的会很快，也比光明存在的更久，他必须不停地往前走。
　　“小心那个女人。”
　　这是萧四海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叶知秋冲着萧四海的背影笑道，他忽然觉得，这人并非想象中那般冷酷无情，反倒有些可爱了。
　　笑着摇了摇头，叶知秋缓步向客栈走了回去，有女人和酒的地方，他总是舍不得离开的，尤其是那样一个神秘的女人。
　　初阳的光辉总是显得有些慵懒，也正如城里刚睡醒的人，洋洋散散，似是还没睡醒。
　　只不过今天的城门口却一扫往常的冷清，一群人围在城门口指指点点，极为热闹。
　　奔波了近半个月，此刻的李清怡只想先找个客栈好好洗个澡，把肚子填饱了再好好睡个觉。
　　走到城门口，发现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又忍不住凑了上去。
　　“大叔，这是怎么了？”李清怡拍了拍最外围一个中年大叔的肩膀问道
　　那大叔回过头，似乎生怕别人听到一般，东张西望了半天才小声说道：“小姑娘，你是外族人吧？这世道不太平啊，昨晚刺史大人被人暗杀了，现在官府发出了悬赏通缉令，要抓捕那个刺客呢。”
　　“你这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好。”那中年大叔提醒道。
　　“知道了，谢谢你大叔。”李清怡甜甜的笑道，随后一头扎进了人堆，看一眼杀人凶手的样子总是好的，后面的路上也好防着点。
　　穿过拥挤的人群，看着画像上熟悉的脸，李清怡愣住了。
　　恶贼萧四海刺杀云州刺史，意图谋反，现赏白银三千两捕此案犯。
　　这是通缉令上的内容，旁边还画着萧四海的画像。
　　“原来他叫萧四海……可他怎么变成意图谋反的要犯了？”李清怡小声呢喃道，小到任何人都听不清。
　　“昨晚才发生的事……那么说他还没走远！”
　　李清怡退出了人群，她并不相信悬赏榜上的内容，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不可能是这样人。
　　“找到他或许就可以知道答案了。”李清怡眼里重新散发出神采，舟车劳顿的疲惫也一扫而光，大步向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