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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丧子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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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基地停机场时,天空又阴沉下来,雨点开始稀稀拉拉地落在地上。此时,机场内异常繁忙,各式各样的飞机起起落落,耳边不断传来轰轰震响的飞机发动机声。
  当王建一行人刚走下飞机,便立刻吸引了周围地勤人员以及巡逻士兵的注意。走在最前面的是张磊,紧跟着是那两名士兵,以及他们用担架抬着的,孔俊的尸体。王建走在最后面,身上的迷彩装甲、脸上、头上到处沾满了泥土和杂草,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到血迹。
  张磊很快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赶紧回身把盖在孔俊身上的帆布整理了一番。然后,催促着王建他们赶紧离开机场。
  一到机场出口,便看到一辆军用面包车,已经在哪里等候了。他们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上了那辆军车。接着,军车便开始沿着主干道向基地驶去。
  一路上,蒙蒙细雨不断轻扣着车窗,而车窗外各式军车川流不止,直升机、无人机不断从他们的头顶盘旋经过;王建甚至在基地右侧远处一片空地上,看到正有十几辆99式坦克在哪里集结;而基地内外,巡逻和戍卫的部队明显增加了许多,一股紧张的气氛已经弥漫开来。
  突然,从驾驶前排传来一个声音,“担架上的.......是孔俊吗?”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王建一听,便认出是林飞。不过,从上车到现在,他竟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前排驾驶员是林飞。他赶忙抬头向前看去,发现林飞正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着后面被帆布包裹着的尸体。林飞的双眼充满了血丝,眼神中明显带恐慌与不安。
  王建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时,却听到张磊说:“林博,现在还不方便透露!回头再和你说吧!”
  林飞一听,先是愣一下,但很快又摆出一副若无其事样子,通过后视镜,和张磊对视了一眼,“那就是了,对吗?”
  林飞地追问,让张磊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了片刻,才语带恳求地说:“林博,别再问了!好吗?”
  林飞顿时明白了什么,长叹了一声,“哎~!”很快,便看到他,眼里已饱含热泪了!
  王建看到林飞流泪,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下,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突然想到,孔俊终究是为救自己而死的。便只能缓缓低下头,继续保持沉默!而这时,他心里想起林飞、孔俊、周杨,还有自己,是同一天进104所的,之后,还一起偷跑去游玩北山岛,而现在,却只剩下他和他林飞两人了。心里顿时一阵儿酸楚,但当发觉眼泪要夺眶而出时,却立刻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机警地斜眼向周围偷瞄了瞄,生怕被其他人察觉到。
  林风开着面包车,一直行驶到实验室所在的营房门前,才停了下来。而此时,雨点慢慢的密集起来。张磊一下车,便急忙吩咐那两名士兵,尽快把孔俊的尸体抬到邻近一处空置营房里。
  但不想,那两名士兵抬着孔俊的尸体还没走多远,就被早已在营房外等候的凌工拦了下来。凌工一拦下他们,便不顾一切地奔向担架,然后,一下掀开了裹在尸体上的帆布,孔俊的面部瞬间暴露在了外面,而雨点跟着便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散落在孔俊的脸上。此时,孔俊的脸已经明显发胀了,样子都有点难以辨认了。
  凌工看到后,脸瞬间变成了惨白色。接着,他浑身开始不停地颤抖,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没过一会儿,便一下瘫倒在地上。
  见此情形,王建等人赶紧跑上前去搀扶。可是,当王建无意中触摸到了凌工的手时,瞬间便感觉自己的心如同被人紧紧掐住一般,一阵阵得紧缩,痛苦地甚至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差点就要跟着也瘫倒在地上。
  待王建缓过神来,发现张磊和林风已经把凌工搀扶着坐在了地上。凌工斜靠在张磊的身上,眼睛闭合,且泣不成声。
  这时,周围开始有人聚拢过来。紧接着,便看到孔科长不知从哪里一下冲了出来,一上来就用颤抖地双手使劲擦拭孔俊脸上的雨水,“俊儿?......俊儿啊?!……?”
  很快,就听到她撕心裂肺地哭喊,“俊儿啊!醒醒啊!你别睡啊!是妈妈啊!你看看妈妈!........”但喊着,喊着,孔科长突然开始用双手近乎歇斯底地、不停地猛扇孔俊耳光,“俊儿!你给醒过来啊!醒过来啊!.......俊儿啊!你给我醒醒!......别睡啊!醒醒啊!.......”
  众人赶紧上前,劝住孔科长。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王建瞬间被震撼到了。他心里立刻有一个疑问?难道孔俊就是孙科长和凌工的儿子?而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离开!但仅仅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腿肚子里像灌了铅似得,怎么也无法移动。他心里突然无比的羞愧,死了那么多人,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先逃回来了!他到现在都无法理解,孔俊到底哪来的勇气帮自己挡住光刀,还有唐怡、生哥、周杨等等,他们都死了!那他该怎么办,他该如何去面对他们的父母,他们的亲人.......
  就在这时,孔科长突然指着凌工大声哭诉道:“我叫你不要让他来这里工作!你不听!我叫你不要让他参加军演!你也不听......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说着说着,孔科长竟一下冲到凌工面前,开始对着凌工头和脸不停地乱扇乱打,“不是你亲生儿子,你就想他死,是不是?是不是?……你当年是不是就想电死他!现在,他死了,你的尊严终于找回来了,是吧!?......你这个畜生啊!.......你要离婚就离婚,为什么要害我儿子啊?……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而凌工始终闭着眼,一言不发,任由孔科长打骂!
  众人人赶忙上前去拉开了孔科长,但孔科长依旧不依不饶地要挣脱,继续去打凌工。
  这一刻,王建再也绷不住了,他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凌工!孔科长!对不起!对不起啊!孔俊.......他.......他是为了救我死的!你们打我吧!打我吧!我就是个胆小鬼!我就是个懦夫!我谁都没救出来,只顾自己逃回来了!呜呜~!......不但孔俊、周杨、生哥、唐怡,还有很多人,他们都死了!其实,那些机甲人是为我而来的!真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其实,我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你们打死我吧!呜呜~呜呜~......”
  聚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当听到王建说死了很多人后,有的人即刻也跟着哭了起来,开始不断向张磊和王建他们追问其他参演人员的情况。张磊等人有命令在身,自然不敢透露任何消息,而王建情绪失控,一直在哭,也问不出什么。所以许多人开始向导调中心走去,准备去那里了解情况!
  此刻的张磊十分懊悔把孔俊的尸体带到这里。他现在,一心只想要赶紧把孔俊的尸体抬走。所幸的是,在众人的劝说和安慰下,凌工和孔科长先后被人搀回了营房,以至于他能和另外两名士兵,顺利地把尸体抬进了空置的营房。当把尸体安放好后,张磊便又回来找王建。王建此时的情绪也稳定许多。但看着他装甲上的泥垢和血迹,张磊又担心太过于惹眼,生怕再出些事端,便立刻找来水,给王建清洗。待清洗完后,张磊让那两名士兵看守孔俊的尸体,而自己则开着面包车带着王建,直奔基地的“军演导调指挥中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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