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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准备的第一波攻势,在未接近敌人甚至是未看清敌人面目前,就耻辱的失败了,而被寄于厚望的冲阵大将霸都鲁,几乎什么都没有作,就被安西军射毙战马,异常狼狈的被手下拖回。
耻于自家军队无功而返,惊于对面安西军防守强度的猰颜雄狮,愤怒而烦躁,只能用大吼大叫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进攻!再进攻!再调五个,不,八个精锐千人队来,不要害怕敌人的弓弩,他们上弦装箭,都是需要时间的,只要士兵们英勇无畏,速度够快,完全可以让安西军射不出两三轮弩箭,就冲进对方弩阵中,随意屠杀那些只会使用弩这种邪恶卑劣武器,不敢近战,有堕于勇士之名,胆小怯懦的汉人弩兵们。”
猰颜雄狮说得起劲,反正他作为主帅,是不用冲锋陷阵在第一线,不用面对死亡的恐惧,是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最后等奥迪尔将一支铁弩箭递到弗拉基米尔面前时,这头猰颜雄狮才停止喋喋不休之语。
“这是安西军先登死士们所用大型弩射出的弩箭,那种可怕的大弩可以将战马直接射毙,而且先登死士也不是只会用弩射击的怯弱之兵,他们的近战能力异常强悍,在野云坡,我与阿兰王子所率的四千精锐骑兵,不是被先登死士用弩具射败的,而是在肉搏战中被击败的,说来不可思议,但的确是这样。”
奥迪尔的语气异常沉重,最后他看向面色有些难看的阿兰,示意他为自己上述所说的话作证。
心比天高,无比骄傲的阿兰虽然不想提起让自己无比难堪的野云坡惨败,但最后还是在猰颜众将各色目光注视下,强忍着羞愤说道:“的确,先登死士的确是一支少见的精锐之军,而且他们对怎么对付骑兵,尤为擅长,如果当时在野云坡,我拥有三千厄色勒奴兵或是乌思重步兵相助,肯定不会打得如此艰难,最后收获一场惨败。”
弗拉基米尔完全没有听阿兰后面完全是为自己野云坡之败的推脱狡辩之言,只听了前半部分,就忧愁道:“如之奈何?”
胸有成竹的奥迪尔建议道:“让骑兵下马作战,这样原本只能容纳三十余名骑兵并行作战的浮桥,起码可以容纳五十名步兵并肩作战,增强我们的正面作战人数,至于如何控制安西军的强弓硬弩,我们可以在附近砍伐大树,直接制作足够厚实的橹盾来抵挡,现在浓雾还未散尽,正好让我们有时间去做准备,等大雾散尽后,能够观看到对面安西军的布置,将士们也能更加从容的作战。”
猰颜雄狮最后同意奥迪尔稳扎稳打的战法,在经历一次惨痛失败后,他也知道急切不得,所以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急躁之情,耐心等待大雾散去,还有奥迪尔制定的准备工作的完成。
在奥迪尔的监督下,很快就组织随军工匠,砍伐附近的白杨木,组成一面面大型盾牌,这些盾牌有十寸厚的白杨木板和六存厚的熟牛皮组成,这一面面厚度超过半米的盾牌,异常沉重,哪怕几十名士兵合力也是无法抬起移动分毫的,所以工匠们又是为这些大盾牌设计了带轮子的底座,让士兵可以躲在盾后,安全的慢慢推动这些盾牌,这样的改造后,这些超厚实的盾牌,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盾牌了,而是应该被叫做盾车。
那一辆辆有史无前例盾面厚度的盾车造出来后,猰颜雄狮信心大增,狠狠夸赞几句督办建造出盾车的奥迪尔几句后,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挑选步战强力的武士,编组成一队,分发最好的兵器,最精良的甲胄,开始对东岸的安西军发动第二波进攻。
此时,大雾随着气温升高,已经全部消失,两支军队隔着不过百米宽的白杨河,都能清楚看清对方的虚实,猰颜军看到安西军最前方那持弩士兵林立的弩阵,安西军也是看到猰颜人正缓慢推动着的盾车。
皇甫昂出发前新任命的副将韩文鸯,看着那些盾面厚实的盾车,不无担忧道:“大都护,这些猰颜人新鼓捣出来的东西,明显是用来防御我们强弩攻击的,那厚实的盾面,恐怕连十石大黄具弩都无法射穿吧!我们已经完成既定目标,夺取东岸猰颜人的大营和渡口,已经完全断绝猰颜人的退路和粮道,完全可以将浮桥烧毁,将猰颜人唯一可以反击的通道毁掉,静静看着猰颜人因为后路被断而崩溃,因为断粮而分崩离析。”
皇甫昂看着只比自己小两岁的英俊小将,轻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文鸯,我冒险率军渡河奇袭,不是为了击败这一支猰颜军队,而是要全歼他们,只有全歼他们,让猰颜人实力大损,才能暂时让猰颜这一只贪得无厌的野狼,暂时放下对安西的觊觎之心,我们才能取得一个平稳的外部环境,争取到好不容易的修身养息的时间,来让安西的将士和人民们稍稍可以吸上几口没有被战火气息污浊过的的新鲜空气。”
皇甫昂穿越过来已经大半年,在他记忆中差不多一直都是在打仗,从最先打米尼公国,再后是处月人,然后再渡过一个短暂繁忙的冬天后,又是开始了一场与猰颜人的血腥大决战。
这大半年里,皇甫昂每天的睡眠都不足六个小时,每时每刻都是在思索着破敌之策和如何增强安西的实力,是真正做了位夙夜忧叹,鞠躬尽瘁的尽职领袖。
但到现在,即便是像皇甫昂这样的极端民族主义者和战争贩子,也是在心中升起一丝对战争的厌恶之情,更不要说是普通安西士兵和平民了,厌战情绪肯定已经是非常高了,即便这些战争不是安西发起的,即便安西一直都是在保家卫国,但毕竟谁都不会愿意过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的。
所以皇甫昂要尽快结束战争,而消灭这五万猰颜精锐,就是能否逼迫猰颜罢战的关键。
皇甫昂望着已经将盾车推上浮桥的猰颜人,阴恻恻地说道:“这浮桥就是一个鱼饵,是给猰颜人的一个希望,只要这浮桥还存在,猰颜军的统帅心中就还存反败为胜的侥幸心理,他会一直派人与我们在这狭窄的浮桥渡口之地反复厮杀的,这样猰颜人就不会存有逃跑之心,虽然说我们将他们的后路和粮道是断绝了,但真正断绝的只有粮道,后路还有很多条,他们是骑兵,如果真想跑的话,我们是拦不住也追不及的。”
“就像现在这样,保留着浮桥,保留给猰颜人一个可以反败为胜的希望,让他们自动放弃自己拿手的弓马骑战技术,不得不下马步战,在这狭窄之地与我们安西最精锐的步兵步战,让他们作可笑的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傻事。”
“文鸯,记住,要想赢得战争的铁律有很多条,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现在我为你展示的,这一条叫避其锋芒,击其软肋,避其锋芒我们已经做到了,现在我们要开始击其软肋了。”
皇甫昂得意的大笑一声后,马上招呼传令兵,让其通知艮吾力士尽快赶来,并且命令白马义从与飞骑全体下马,拿步弓在先登死士两翼列成两个步弓手大阵。
呼哈!呼哈!
此时,在猰颜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数百大力士的齐声号子声,五十多辆盾车缓慢如龟爬般向前移动,在他们身后,整整六千名精选出来,特意穿戴着鳞甲和链甲两层甲的猰颜步战好手,正如团聚成一群的黑蚂蚁一般,跟在盾车组成的盾墙后面,缓缓涌动着。
虽然组成的那厚实如城门的盾墙,极为骇人,但不甘示弱的先登死士,还是不死心的射出一轮弩箭,这些疾射而出弩箭依然像先前那样锐利迅猛,化作丝丝黑线,发出尖锐的破风声,铺天盖地向猰颜军罩去。
咚!咚!
无往不利的弩箭们,这一次遇到命中的克星,再也无法逞威,所有弩箭全部被厚实的盾墙给挡住,有所不同的是,臂张弩射出的弩箭扎得最浅,只有一寸左右,威力稍强的蹶张弩射出的弩箭也是好不到那里,扎入深度也是只有两三寸而已,而最厉害的十石大黄具弩射出的铁制铁弩箭,这一次也是首次让人失望,它射出的铁弩箭,扎入盾面十寸左右,根本无法杀伤到盾后的猰颜蛮子。
看到自家盾车,能够有效抵挡住安西军可怕的弩箭雨,猰颜蛮子顿时士气大振,欢呼过后,整个队伍的速度都好像是开始加快。
不甘心的先登死士,如何能够看到敌人如此得意,纷纷将手中弩具上扬一定角度,打算用抛射的方式,将弩箭越过盾墙,杀伤后排的猰颜蛮子。
但可惜弩平时作为平射的远程武器,装备的都是箭头细长锐利,但重量极轻的弩箭,不似那些为步弓抛射而搭配的破甲重箭那样,拥有一个沉重的箭头,抛射向天空后,利于下坠之力依然可以穿透敌人甲胄,对敌人造成杀伤。
先登死士抛射的弩箭轻飘无力,即便下坠射中后排的猰颜蛮子,也是大多被金属盔甲直接弹飞,或是有几支幸运的从甲胄甲片的缝隙间扎入,对后排猰颜蛮子造成一些微不足道的皮肉伤。
先登死士的弩箭抛射对猰颜蛮子如隔靴搔痒一般,许多猰颜蛮子在嗤笑先登死士愚蠢的弩箭抛射后,摘下身背的弓,向先登死士开始抛射破甲重箭。
这些猰颜蛮子自发的,完全没有组织的还击,射出的箭矢虽然凌乱,但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给先登死士们造成一百多人的伤亡,无奈下统领公孙破立即下令,先登死士们放下弩具,持起长铩和大盾,防御对方抛射的箭支,并且准备迎接残酷血腥的近战。
先登死士的弩阵开始偃旗息鼓,但其两翼由白马义从与飞骑组成的步弓大阵,却是在此时开始发力,这些人箭术高超,并且在被安排的位置,拥有良好的射界,他们可以射击没有盾墙防护的猰颜蛮子两侧。
白马义从与飞骑,不停拉弓搭箭,射出密如飞蝗的箭矢,精准的穿透那些穿着两层甲胄的猰颜蛮子的面门,咽喉和大腿,扑通扑通的不绝落水声中,处于浮桥两边的猰颜蛮子,纷纷中箭,或死或伤,哀嚎惨呼后,纷纷如像下饺子一样,全部倒入白杨河中,很快浮桥两边清澈的河水就变成殷红血色,浓烈的血腥味开始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