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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张告示通过天狼营江将士的手抵到了各个粮商的手中,上边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根据户部新近颁发的律令,现在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人,进士举人,只要从事经营活动就得纳税,以前享受的减免优惠政策一律作废。张有财是米脂县最大的粮商,也是米脂县的首富,他的府宅修的高大气派,尤其是院墙上的砖雕更是美轮美奂,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张牙舞爪比县衙的那一对儿都要气派。
刚才还喳喳呼呼要玩命的护院和家丁,已经被天狼营将士三下五除二放倒了一地。
李定国站在张府的大院子里,冷眼看着张有财,“张老爷,上边的官印你可看清楚了,要是假了我把我脖子上的这可人头送给你。”
仿造官印可是杀头的大罪,张有财一脸的苦相,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将领原本直接强抢就行,犯不上出此下策,“这……这……”
“哼!”李定国冷哼一声,他觉得自己耗费的时间有些多了,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新税收政策已经在大宁实行几年了,想必你也早有耳闻。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按照大宁的粮价赊卖给我们,我们给你打欠条。二,补缴相应的税款后,按照大宁的市价进行售卖。”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百总跑了过来,拱手抱拳,满脸怒容的说道:“将军,咱们天狼营将士原本是对百姓们秋毫无犯的,关大人也嘱托不许杀人。可城中的粮商们见我们不肯动武,仗着养有护院和家丁对上我们是有恃无恐,有几个将士被他们打得头破血流,我们遇到的抵抗是越来越强烈了!”
李定国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那百总一眼,指了指院子里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家丁,冷冰冰的说道:“关大人只是下令不让杀人,可曾下令不许打人?”
“属下明白!”那百总说罢便出了张家府邸,四处宣扬去了。
张有财干笑一声,恐怕今日城中的粮商们有的苦头吃了,即使再有钱也敌不过军队的钢刀。
想着自己在米脂县的生意已经被山西平遥的粮商夺去大半,尽管已经给延安府的知府使了银子,可晋商的扩展速度是丝毫不减。今日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此次皇帝的钦差关山月可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要是能攀上他的关系,害怕没有钱赚不成。
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连忙躬身说道:“将军稍安勿躁,小老儿已经验过大印,千真万确。我这就让下人去开仓放粮。”
李定国放下手中紧捏着的马鞭,不知道这张有财为何突然变脸。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有财的一家的粮食足七八万斤,占了米脂县粮食总数的一半,是米脂县粮商的风向标,他要是带头配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李定国讪笑一声,说道:“算你识相,本将这就给你打欠条,来啊,笔墨伺候。”
张有财满脸堆笑,拦住了提笔就要写的李定国,笑道:“将军且慢,小老儿识得大体,看着城外那食不果腹的百姓心中是惴惴不安,早就不想赚这昧良心的缺德钱。这粮食小老儿全都无偿捐给关大人了,也算是弥补一下往昔的罪孽。”
李定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道:“你没有糊涂吧?七八万斤粮食全都无偿捐献给关大人?”
张有财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正是,小老儿不但要捐献粮食,还要拿出五千两白银用于赈灾,只是不知能否有幸当面呈献给钦差大人?”
李定国觉得真是活见鬼了,这张有财开始的时候还在纵容家丁反抗征粮,转眼间却如此温顺配合,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配合总比反抗好。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有财,说道:“张老爷如此乐善好施,本将可以代为引荐。关大人就在县衙,你随我来便是。”
张有财急忙鞠躬作揖,朗声说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整个米脂县顷刻间鸡飞狗跳,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粮商们铁了心顽抗到底,米脂县可是他们的客场,即使是钦差大人的兵也不能惹了众怒,他们以为天狼营这群外地兵在他们的地盘除了被动挨打是不敢造次的。
天狼营将士包括关山月这个钦差大臣,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傻瓜,甚至全都脑子有问题。要不怎么解释他们自己都快断粮了,还收养那么多孤儿。
更可笑的是,听说他们一路走来,还给借宿的百姓们扫院子跳水,这着实让人怀疑他们究竟是不是一支军队,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
天狼营将士们得到李定国的命令后,开始了反抗。可那群粮商有恃无恐,躲在护院和家丁的身后,嘻嘻哈哈的说天狼营将士的反抗是傻子发火。
就像蚊子调戏大象一样,天狼营的将士们怒了。使出了战场上的杀招,三下五除二放到了那些家丁和护院后,对着那群养尊处优的粮商们挥动了手中的马鞭。
“妈的,真没想到咱们保护的是一群畜生!”
“别说话,绑起来抽他!”
“棍棒之下出孝子,打他个狗娘养的!”
…………
…………
大鞭子最能教育贱人了,尤其是天狼营那沾了水的大鞭子。
抱团有的时候是好事儿,可有的时候也是坏事儿。比如,他们商量着共同抵抗钦差。然后出了那为数几个良心未泯配合的,全都被五花大绑起来。
五花大绑的粮商们被驱赶到大街上,清脆的皮鞭声都盖不过他们哭爹喊娘的求饶声。
原本躲在家里以为官兵要抓人的百姓们,透过门缝一看是惩治那群平日涨价看心情,还动不动就不卖给他们粮食的粮商,顿时大着胆子开门走上街头看热闹。
自从有几个大着胆子的百姓上前抽了那粮商几个大嘴巴子之后,天狼营将士一“手滑”,场面便失去了“控制”。
接受百姓的怒火吧!
鞋帮子,大嘴巴子,烂白菜,臭鸡蛋……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变着花样的冲着那群五花大绑的粮商脸上招呼过去。
大街上的百姓越聚越多,这很快成了粮商们的寂寞,米脂县百姓的狂欢。
被打的肿成猪头粮商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劲儿,扯着嗓子躲在墙角处发出凄厉的呼救声:“官爷救命,官爷救命,官爷救命啊!”
负责押送的天狼营士兵可怜的看着那粮商,无奈的耸了耸肩,回敬道:“老爷,众怒难犯啊!”
连年大旱,粮食几近颗粒无收。米脂县的财富就像水一样流向了粮商的口袋,他们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百姓们早就恨之入骨。
官府出面,百姓们总算是找到了宣泄口,那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城中的富商们看的是胆战心惊进而“见贤思齐”,最终无师自通,连忙降价,以免这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米脂县所有东西的物价就这么荒唐的回到了合理的区间,那群粮商们真是作茧自缚,百姓们的怒火是照旧的烧着,烧的他们痛不欲生。
米脂县衙,关山月把张有财一通好夸,透过张有财有意无意的话语,他知道他之所以如此的配合自己的行动是有求于己。
他端起茶杯,假装要送客,说道:“张老爷,本官初到贵宝地,公务繁多,你要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要是没什么事儿,咱们改日再叙可好?”
为了见关山月这个钦差一面,他可是下了血本的,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一狠心,说道:“大人明察秋毫,小老儿确实有事情相求,不过这事情对你我二人皆有好处。大人可知这米脂,乃至延安府,陕西境内的粮价高涨的背后是有人从中作祟?”
“哦!?”关山月顿时来了精神,他原本以为粮价高涨乃是求大于供,“难道其中另有隐情?还请张老爷明示!”
张有财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抓住机会,痛心疾首的说道:“米脂县的粮价原本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波动,并未向现在这般离谱,因为开粮店的都是本地人,需要在米脂长期生活。可自打山西人来了以后,他们先是底价买进我们本地的粮食后捂着不卖,然后通过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打压逼迫本地粮店关门,小老儿现在是苦苦挣扎,奈何他们已经形成垄断局面,我实在是无力左右。不过,大人可以去打听打听,小老儿的有财粮店所售卖的粮食远比他们的要低的很。”
关山月啪的一下把手中的茶杯摔倒了地上,怒骂道:“又是山西粮商,囤积居奇投机倒把,这倒真是他们的手段。他们这是不把整个大明弄倒了不死心啊!”
张有财见钦差大人突然发这么大的火,知道事情有门,心里是既高兴又担心,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战战兢兢地的不敢言语。
关山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长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你先回去,待我审问过哪些粮商核实之后,本官一定替你主持公道,替全县的百姓主持公道!”
张有财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告辞,“小老儿告辞,大人请留步。明日傍晚时分小老儿在府上略备薄酒,还请大人赏脸到寒舍一叙,小人愿从中牵针引线,召集米脂富商替大人分忧解难,共商救灾之策。”
关山月看了一眼张有财,见他愿意立场鲜明的站在自己一边,心情有所好转,说道:“嗯,我到时回去,有劳张老爷奔波了。”
张有财连呼不敢,一直躬身倒退着出了县衙的后堂,才转身昂首挺胸的冲着张府走去。
送走张有财,关山月余怒未消,把张世弟招呼道跟前,吩咐道:“本官收下人手不够,还劳烦张大人捉刀代笔,将这心税制的文书抄写几十份儿,加盖上本官的大印,务必让米脂的衙役和驿站的驿卒在天命之前送到延安府境内所有的县衙。”
张世弟经过思考对去留问题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在心里早就把自己划归到关山月的麾下,恭敬的说道:“小人曾经在《大明日报》和塘报上看过新税制在大宁实施开展的文章,小人觉得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我这就去抄写,派衙役和驿卒快马加鞭送往延安府各县县衙。”
陈二狗看着告退而去的张世弟,摇了摇头,不满的说道:“这张县令倒是识得大体,可有的人就不行喽。大人您都来到陕西境内这么多天,那杨鹤和延安府的知府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来迎接都不迎接,您可是钦差大臣啊,代表的是当今圣上。他们这是根本就没把您和圣上放在眼里啊!”
关山月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说道:“圣上的权威用不着他们来肯定,他们不来本官还落得清闲呢!只是,怕就怕他们遇到了什么问题。咿,不会是民变愈演愈烈了吧?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他们从中作梗,灾民迁徙过程中倒是能省却许多的麻烦。走,随我出去看看粮食收集的怎么样了。”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按住三秒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