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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院那段时间虽说陈曦并没有特别不适，即使是混乱的时间他也适应得过来，但总有哪里感觉不太对。当他经过空间通道回来以后，才明白那种不对的感觉是什么。
飘。
这是一种好似悬在半空的，梦一般的漂浮感，仿佛学院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而他陈曦当时也不过只是梦境的一部分而已。当他回到基地，这种感觉才消失，有些闹哄哄的人声，远处机器传来的细微轰鸣声，还有早上着急上班的脚步声，楼道里匆忙的讲话声，都带给他一种极其真实的来自于人间的气息。
他很开心，看到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他都乐意讲两句。还有，最重要的是饭菜，舌头知道人间烟火之味，学院的饭菜虽然也好吃，但如同他对学院的感觉一样，有些飘，有些不真实，虽然好吃，但人并不会有过分的食欲，在学院的时候没有肉吃，陈曦虽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当他回到基地时，他迫切地想要吃一些香的，辣的，一些多油多料的东西，最好是肉。牛肉、鸭肉、鸡肉、猪肉、羊肉，炒、炸、焖、炖，陈曦想吃所有跟肉有关的饭菜，但他又容易满足，单单只是酸萝卜炒牛肉就可以让他保持半天的好心情。
管他什么驱灵实习任务呢，回来之后一连三天陈曦都没有去碰过他的徽章，实习任务他也没细看，若是那件事情没有发生，或许驱灵实习会被他继续拖延下去。
那是回到基地后的第四天，陈曦那天忽然很想吃烧烤，还是那种放了很多孜然和辣椒的烧烤。所以一下班他就离开基地坐公交去了当初购买日常用品的那片繁华的街区，也顺利找到了一家烧烤店。但陈曦吃多了，回程时为了消食，他选择步行走回基地。那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走到桥头的时候，热闹的声音就已经显得很遥远了，黑黢黢的河水偶尔反射出一些粼粼的灯光，桥上只有少数行人在冷风中静默地走着，橘黄色的灯光照着桥面，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详。
陈曦就这么沿着右侧的人行道慢悠悠往前走着，快行至桥中央时，他忽然有种不适感，仿佛哪里正有人在盯着他看，他下意识抬头，却看到对面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风吹动那女子的长发纷飞，她背光而立，陈曦根本看不清她的脸，但毫无疑问，那女子正看向陈曦这边。
她不冷吗？
这是陈曦的第一反应，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方才还有行人的桥上一瞬间仿佛被清空了，只剩下了他与那女子。曾经在逸云大桥的经历忽然提醒了他，陈曦悄悄抬了抬脚，又轻轻甩了甩手，发现自己仍然可以动。而且，周围的景物与方才并无任何区别，没有进入空间夹缝时的那种朦胧感。
看来只是个神经不太正常的人而已，跟灵没什么关系。陈曦打定主意要快些离开，但那人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陈曦赶紧转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同时迈开了脚步。
“陈曦！”
那人忽然叫住了他，而且声音听起来非常熟悉，陈曦回头一看，那人刚好走到路中央，陈曦看清了她的脸。
“张雪然？”陈曦有些吃惊，“怎么是你？我还以为……”
“还以为是哪个神经病，对吗？”
张雪然走到陈曦面前莞尔一笑，带着一些调皮，跟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她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光，陈曦印象中的湖水不见了。
“你不冷吗？！穿成这样......”
“不冷，不信你摸摸我的手，很暖和的。”
张雪然这么说着就自动靠了过来，一边伸出了手。
陈曦犹豫着，心想这张雪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奇怪，平时的她是不可能有这种举动的。但就在他沉默的时候，一双柔软而温暖的小手握住了他的的双手，陈曦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时间只觉得心脏怦怦乱跳，仿佛有一股血流猛地冲上了大脑，脸上涨红一片。
接着他完全是不受控制地反握住了张雪然的双手，也不说话，只怔怔地望着张雪然那闪动的双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雪然忽然把手抽了出来，陈曦这才反应过来。
“怎样，没骗你吧，我的手很热的。”张雪然笑着说道。
陈曦赶紧把头转过去，然后点了点头。
“但是你穿的也太少了......这是冬天，你穿夏天的长裙，很容易感冒的。”陈曦说道，心里还是止不住地乱跳，他看着幽冷的河水深吸了一口气。
张雪然并没有直接回答陈曦，她慢慢走到桥边，双手扶着栏杆，眺望着远处漆黑的夜空。夜风迎面吹来，发丝清扬，她闭着眼睛似乎并不在意风有多冷。陈曦看得有些呆了，仿佛那衣着清凉的女子并不是他所认识的张雪然，虽然样貌相同，但气质截然相反。她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东西，陈曦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心中却情不自禁地想和她亲近起来。
“可以陪我一会儿吗？”张雪然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陈曦，她眼中的星光闪烁，陈曦只觉得心底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
“当然可以。”
陈曦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陈曦才觉得自己是有些傻了，不由得又转过头去看河水，不知为何，张雪然眼中的星光让他感觉有些胆怯。
“你一定很奇怪，今天我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因为一直以来我在别人眼中都是一个非常安静，老实，普通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成绩，可能根本就不会有谁会注意我。但其实，我内心不是这样的，或者说，今天你看到的，才是真实的我。”
张雪然往陈曦这边靠了靠，她看着陈曦，陈曦看着河水，她头发很长，有调皮的发丝被风吹起轻轻拂过陈曦的耳畔，那感觉似乎带着电，陈曦感到紧张，仿佛有些透不过气，又有些咽干口燥，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你觉得我今天好看吗？”张雪然忽然在他耳边说道，软糯的声音和着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暧昧不清的气氛从耳畔直冲心底，陈曦直觉眼前的情况已经失控，他竭力想要控制住，甚至想要远离这危险的环境，但他好像被另一个人控制住了一般，只是下意识伸出手抓了抓耳朵。
“还行吧......就是看着太冷了......”他支支吾吾地回道。
“我觉得很好看。”张雪然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每年生日，我都会换上我最喜欢的裙子，往年我只能穿给自己看，当然，我也不会给别人看到。但只有今年，我不想一个人。所以，你看到了，看到了一个在冬天穿长裙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