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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相见何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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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圣殿内部建筑错落有致,整体为对称布局,唯有一座独立的尖塔位于殿外左侧,无物与之呼应,却反而构造出了独具匠心的不对称美。
  习紫风临走时几乎将殿内的高手全部带走,不过也留了几位修为深厚的长老代为掌管事务。
  “严加看管圣女,今日殿内空虚,你们要给我多留点儿神。”习紫风冷冷道。
  其中一名长胡子长老开口问道:“教主,圣女在殿内一直表现顺从,我猜她应该早就没了要从这儿逃走的念想,这般大张旗鼓,没有必要吧。”
  习紫风摇了摇头,又冷哼一声,说道:“这丫头乖戾得很,你们莫要对她放松了警惕。上次失败后,她始终不愿再接受真神的洗礼,这便足以说明,她还没有放弃逃走的想法,若因一时疏忽而生发变故,我们必将悔之莫及。”
  “还有,此事让她知道又有何妨,反正她一向与我合不来,估计……会当是我在针对她。”
  “二位长老将她看牢,我与其他人也好放心赶路,今日我不在此,还请二位莫要掉以轻心,这里的事务交予你们,就别辜负我的信任。”
  “教主,请放心。”
  拱手行礼之后,习紫风带领近二十位高手飞离圣殿。
  而那留下的两位长老则互相看了一眼。
  其中一人长白胡子,显得十分苍老,而另一位则只是须发花白,较之年轻一些。
  那长白胡子微微摇头,叹道:“没想到是我们二人留下来做这无聊差事,圣女至今都没有什么实力,想要从这戒备森严的圣殿内逃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另一人却是笑道:“只要她一离开房间,我们就能感知到,根本没必要守住她的门,就算她跑出去了,想要从这儿离开还得过几道关卡,除非她有仙灵级的实力,方可打破上空的禁制离开。所以,我们根本不必担心。”
  长胡子老者捋了捋胡须,点头笑道:“昨天与你对弈,侥幸让你赢了我一局,不过你的手法倒是诡异,我若不是经验老道,怕是总掉入你的陷阱。”
  “那是多亏纪长老承让,我才赢了一局,否则怎么会是你的对手,不过人生如棋,尝试新的路径虽充满挑战,却要有趣儿得多了。”
  那名纪长老闻言笑了笑,眼神中显露一丝欣赏之色,他称赞道:“看来我只是在经验上略胜于你,棋道天才向来都是你们这种头脑灵光点子多,落子不按定法不走套路之人!”
  “哈哈,纪长老当年可是皇帝身边的国手啊,若称自己是天下第二,那没人敢称第一呀!我那些不过是不入流的小技俩,登不了大雅之堂,纪长老还是别谬赞啦!”
  殿内还站着十几名灰袍教徒,只是普通祭司,地位明显比身着白色长袍的长老要低上一级。
  看着两位长老商业互吹,还不知疲惫,他们不禁心生无奈,教主把这两位留在圣殿就是个错误,这不,挥了挥手把任务十分随意地推给了自己等人,而他们两个倒好,居然迫不及待地端出棋盘,专心“钻研”棋道去了。
  ……
  这二位白袍老者坐在凉亭里,石桌上摆着一张棋盘,黑白双方阵式皆是精妙难言,一两根翠竹竟都从亭子边上探过来了头,活像是在旁观战的人,只是盯着棋盘,一言不发如在深思,一动不动终不知疲乏。
  棋盘上竹阴清澈,两位老人皆是沉默不语,仿佛听不见身边恼人的啁啾鸟叫,听得见的,只是那时不时清脆无比的落子声。
  黑子断白,而白子立马跟进,竟是声东击西,猝不及防。
  再观这二人表情,国手凝眉沉思如新手,而新手却轻松惬意如国手。
  “纪长老,可看清楚了?”
  那名短胡须的老者出声问道,眼神中略显得意。
  “败了败了!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
  长胡子的纪长老抬起眉头,满是褶皱,眼神苍老浑浊,却是叹了口气说道:“这才短短数月时间,我这国手都成了你的手下败将了,你还说自己不是棋道天才?老夫就没见过你这么妖孽的!”
  “宁失一子,不失一先呀!”
  “是你棋局布的妙!”
  二人正在笑谈,突见几名铁甲兵士急匆匆跑了过来,脚步凌乱,慌张至极。
  “大人不好了大人!圣女不见了!”
  二人的表情瞬间凝固,吃惊地问道:“你们可仔细搜了圣女的房间?”
  “我们连墙缝都找了,可是,可,可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这不可能!我明明感知到她没有离开,难不成是隐身了?”
  “纪长老,事不宜迟,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长胡子老者点了点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闪身消失,下一刻却已经出现在了艾妃的房间中,而这时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居然是一只猫!为什么会与圣女的气息一般无二?”
  “很显然,有人做了手脚,或者还有个更可笑的说法,圣女变成了一只黑不溜秋的灵猫。”
  纪长老愠怒道:“不管如何,先别废话,抓住再说。”
  然而这只灵猫速度极快,才一愣神的功夫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两人顿时急得跳脚,像无头苍蝇一般瞎转了两圈,却没发现那只猫的影子,甚至连它的气息也已感知不到。
  “所有圣殿的人,都给我打起一万分的精神,注意自己身边有无圣女行踪,若发现,立刻以信号示意!”
  圣殿各处的光明教教徒以及兵士脑海中皆是响起此话,明明没有一点声音,却震得人头痛欲裂,可见那两位长老有多愤怒!
  “铁甲护卫全部集结,负责把守各个关卡,莫让任何人通过,分散于其他地方的教徒,全部给我动身搜罗自己的附近,地毯式搜索,每一寸都不要放过,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抓回来!”
  然而……
  他们只不过是在白费功夫,因为他们不敢相信圣女早已逃到了光明圣殿之外,可偏偏她真的已经逃掉了!
  嫣然城的某条街道之上,只见一男一女身着布衣,脚步淡定却又隐隐显露些匆忙。
  男子相貌粗犷,大黑胡子不修边幅,而那名女子则是满脸雀斑,看着平淡至极,只是气质上有些难言的异样。
  “罗彬,你这面具挺厉害,感觉像是换了个人。”
  那粗犷男子咧嘴笑道:“那是,这可是逃跑必备的神器,要不然,我怎么还能如此潇洒自在地跟你呆在一起呢?”
  “贫嘴。”
  “三大家族的人翻遍了嫣然城也没找到我,就是靠的这个!”
  罗彬一脸得意地指了指脸上的面具,扫视了一眼左边的街道,拉着艾妃的手拐进了一条小巷中。
  “这是一条近路,我们得赶快了,尽量在一日之内逃出嫣然城。”
  艾妃却是脚步一缓,微微蹙眉道:“你先带我去见林玄!”
  罗彬眉头一挑,反而叫道:“我就是想把你拐走,你能怎么办?嗯?嗯?嗯?”
  看着他一脸贱相,艾妃一把甩开他的手怒道:“你!你……,若是见不到他,我现在便返回圣殿!”
  罗彬改成挑着一个眉头,偏了偏头,啧了一声叹道:“唉,好吧好吧好吧,我刚才就逗你一下,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别这么想不开呀?”
  艾妃也没再说话,脸上蒙着一层冰霜,显然是在生他的气。
  “之前我就见过他,只不过我没告诉他我的身份,那家伙居然连我都认不得了,我不就是换了张脸吗?挺让人寒心呀,唉……”
  见她还不说话,罗彬干脆转身便走,丢了一句,“跟着我,我带你去见他。”
  艾妃怒气稍减,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两只脚忙跟上去。
  走过了几个街市,罗彬止下脚步,刚想说,“到了……”
  却突然看见云雾客栈前面拥抱着的二人,女的齐肩短发身材娇好,而男的,赫然就是林玄那小子!
  “……我……去!”
  “到了吗?”
  艾妃从他身后赶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像挨了一道晴天霹雳,整个身子猛地一颤。
  云雾客栈门侧,一株山桃花茂枝繁,正值青春,只见那满树桃花如粉面,树下粉面若桃花,一男一女紧紧相拥,其中浓情蜜意甚是嫉恨人心。
  他……不会……不会爱上别人!
  可是……这张脸,她又怎会看错,剑眉星目,丰肌秀骨,应是玉琢其容,令她芳心萌动,然而眼中映出的,却是其他女子的容颜。
  好巧不巧,嫱菲与林玄抱在一起,竟被好不容易逃出来只为见他一面的艾妃撞个正着。
  她在光明教里隐忍了三年,身份变了,气质变了甚至性情也变了,可她,她的心,却从没变过!
  说好要守护我,你做到了吗?你……去做了吗?
  她怒火中烧,似乎是尝到了背叛的滋味,可是她的目光,依然看着那拥抱的二人,越看越怒,满腔愤恨仍在不停发酵。
  ……
  当年她抱着千疮百孔的林玄,以为他已经死去,被带到光明圣殿之后,感觉人生已无牵挂,便答应了接受光明教的洗礼,却没到,因为生命源石与她身体的融合,使得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圣洁气息,而这气息纯净到无人能比。
  如此的顺理成章,她被奉为了光明教的圣女,成为了众人心中毫无疑问的光明女神,她还将顺理成章地接受真神的洗礼,从此便可拥有光明神的意志,成为光明神万年难遇一次的唯一继承者,并以真神的名义接任光明教教主之位。
  然而……
  最不该让她听闻林玄依然活着的消息。
  习家分支的一个跳梁小丑死在了一名身负巨剑的少年手中,这名少年的身份,正是林玄。
  不过那件事因为阿达尔的干预,习家只能忍下这口气,没敢去找林玄的麻烦。
  在习紫风身边的艾妃刚好听到有人通报这个消息,林玄……他还活着!
  光明教从未像当时那般,无比隆重地举行了一场十分特别的仪式——真神降世。
  十分宽广的圆形祭台之上,艾妃跪在正中央的法阵中,显得虔诚无比。
  祭台围了一圈白衣教徒,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一道道白光汇聚法阵上空,化作一道更加粗壮的光束,从空而降,将艾妃笼罩其中。
  “要成!”
  习紫风无比激动地说道,在她看来,为光明神找到继承者,必是大功一件,光明神降世定会与她赏赐,而这正是她的机缘,若把握好,实力便能更上一层。
  然而……光束散去,艾妃睁开双眼,浑身颤抖着,一滴滴汗珠从脸颊滑落,她的神情莫名悲伤而又惊恐,沉默着,沉默着,猛然抬起头来,长发凌乱飘散,只听得她闷声说道:“我……不要,不要忘记……”
  是的,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真神洗礼,这只是包裹了一层华丽衣裳的恶魔手段,灵魂夺体!!!
  仪式成功,光明神将占据她的身体,并逐渐吞噬掉她的灵魂,而这也意味着,她会忘记过去的一切,忘记那呵护她成长的爷爷文慈,忘记爱她和她爱的林玄,这些,她,怎舍得?
  仪式失败之后,光明教中的人对她的态度急转如下,将她禁足在一个小小的庭院,并安插眼线时刻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对外,光明教没有走漏一点儿风声,艾妃依然是人们心中唯一的光明圣女,依然接受着世人的敬仰。
  习紫风洞察了她的心思,却也毫无对策,真神降世,怕是难以实现了!
  她日思夜想,想尽办法想要从圣殿逃走,她无数次被人强行抓了回去,私底下被习紫风用尽了酷刑,在习紫风的眼中,这副躯壳才是她需要的东西,而里面的那个灵魂必须向她屈服!
  只有艾妃诚心接纳,光明神的灵魂才能降临在她的身上,而她这特殊的体质正符合光明神灵魂夺体的要求。
  ……
  “我决不屈服!”
  浑身是伤的艾妃盯着眼前那恶狠狠的紫衣夫人,一脸坚决。
  “啪!”
  鞭子狠狠地抽过,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血印。
  “哼,反正你这体质,过会儿便能痊愈,可这鞭子,却是打你的灵魂,你不屈服,我便打到你灵魂溃散!”
  又是一声清脆无比的鞭响,回荡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暗室之中。
  ……
  嫱菲哭泣道:“我忘不了你,林玄……”
  风扬起林玄的长发,任由嫱菲的眼泪沾湿了肩膀。
  “请不要让我离开你了好吗?我……真的喜欢你,喜欢到无可复加。”
  “嫱菲……我说过,我没有办法……”
  林玄微微摇头,将她从怀抱里推开,语气有着一丝愧疚,沉默了一下,叹口气道:“若是你早点儿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们或许就在一起了,可是,我的心里,连一个空余的位置都拿不出来,你原谅我吧,我们……真的不可能。”
  嫱菲泪如泉涌,却缓缓上前抓住了他的双臂,迅速仰起头,吻住了他的双唇。
  远处,艾妃静默无言,转身离去……
  不知为什么,坚守多年的信念,竟然可以一瞬间崩坏,她,连一滴眼泪,都欠奉!
  嫱菲搂着他的脖子却是开心的笑了,如同得到了恩惠一般心满意足。
  “林玄,不管怎么样,只要在你身边,我便会觉得很开心……是啊,只要在一起就很快乐,还要再奢求什么呢?”
  一人喜,一人忧,一个放弃,一个争取,结局该是哪般,谁能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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