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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陌上雨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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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沉沉,卷一帘阶上雨,君披一袭铁甲,荒凉大漠里,领兵归来。
  案几上,沉积了多久的灰尘,这一壶酒,要温多久,才能把君灌醉。
  枝上残叶湿细雨,她采花涉林泉,亲自为他摘盔卸甲,犹记挽发留指香。
  马蹄欢快,她贴着他的后背,任迎面清风吹散了自己的长发。皇城路上,笃笃蹄声,宁舍弃皇居,半掩柴门,纤指微弹,琴声泠泠。
  青山外,霞光漫天,这二人青梅竹马,情意甚浓。
  可问情公主却身不由己,二人被皇帝拆散,只因秦家欲促成皇族与自己家族的亲事,恳请皇帝应许大公子秦英与问情公主的联姻。
  毫无疑问,结果是无情的,结局是无奈的。
  问情逃出了皇室,从此再也没有回去。
  背叛了皇族的二人,一位是皇帝的唯一女儿问情,一位却是镇守边疆数十年的大将。
  二人一起逃过无数次皇室的追捕,度过了不知多久艰难而又绝望的时光,本应该生死相守,一世相伴,最终却仍是分道扬镳,事与愿违,人事皆非。
  “我本以为,你我只是暂时别离,却不曾想,你居然爱上了别人,我一直都不曾变心过,日日期望你我重逢,仍可像曾经那样亲不可间。”
  问情摇头凄惨一笑,“谁能想到,你做了逍遥快活的酒仙,而我成了一代魔教的教主,经不起岁月侵蚀的人早已逝去,过往的一切都已改变,就连你的心,都不再属于我。”
  “即使是杀了你的妻子,我也丝毫不能消减心中的怨恨,许梁,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红衣女子说罢挥袖离开,消失不见。
  林玄看着表情复杂的许老头,本想开句玩笑,却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叹了口气道:“本是神仙情侣,奈何反目成仇,许老头,你就不给人家一个交代?”
  许梁看了林玄一眼,摇头道:“我亏欠的人何止她一个,我想给她一个交代,也想让她放下,不管是情,还是怨,可惜,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难道你已经放下了?”
  许剑突然问道。
  众人看去,只见他面带阴冷之色,好像是因为这个事,导致许剑尤为愤恨,一只手握于剑柄之上,却是关节发白,似乎恨不得要把剑柄握碎。
  “难怪你从不肯说,到底是谁杀了母亲,原来如此。”
  许剑摇头而笑,笑容悲戚。
  “早便有所听闻,关于酒仙与女魔头的往事,就是因为那些往昔情谊,你才下不了复仇的决心吧,弑妻之仇,你竟说放下就放下了。”
  许剑继续说道:“可惜,我和你不一样,我和那女魔头可从未有过交情,这个仇,我必须报!”
  许梁闭上双眼,心情复杂,却是长呼了一口气,一只手搭在许剑的肩膀之上,却慢吞吞地说出了几个字,“你要去……便去罢,我确实不该一直逃避这个问题,唉……作孽啊!”
  林玄说道:“我虽不便参与此事,但毕竟身为朋友,自然要讲点儿义气,我也同去。”
  谁知许梁摆手道:“你留在此地,估计孔霜狸稍后就会来此,何况这是我们父子二人与别人的恩怨,你与此毫无干系,参与进来实在说不过去。”
  “我二人解决了此事便会赶回,你们准备一下也赶紧出发吧,行程不能再有耽搁,否则有违本愿,又可能凭生事故。”
  “这……”
  林玄沉吟道。
  “也好,唉,能放下恩怨最好,快去快回。”
  “走了小子。”
  许梁这老头竟然笑着说道,随即与许剑不见了踪迹。
  林玄对身旁的曹宁道:“曹大人,你且在此收拾一番,待我回来便出发。”
  曹宁问道:“林大人,你这是也要走啊?”
  “嗨!我得去把小狐狸要回来,把那丫头留在她自己家里,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虽然觉得这句话哪里有点别扭,但林玄仍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谁知道哪天,那个孔武痕又把自己女儿许配给了习家的人,那绝对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嗯……话说,也只有跟着自己这种,人品非常好的,我才能放心吧。
  凉山之上,许梁仍旧是一副乱糟糟的形象,许剑一袭白衣长衫,左手按在腰间佩剑上,面带凝重之色。
  而在这二人对面则是魔神贺镇虚以及掌教问情,贺镇虚白发长须,看上去只像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并无丝毫威压。
  四人所处之地正是山顶的一块平地,此地用石板铺的平整,而又十分广阔,平地最南边是一座巨大的阁楼,阁楼两旁各有两座面朝西东的小楼。
  平台最西侧是漫山清野,树木茂盛,看不见其中幽径,而平台东侧却是无比险峻的悬崖,若是没有自保之力而不幸掉下这万丈悬崖,怕是九死无生。
  “风轻云淡,初秋之叶也已开始渐渐泛黄,四季轮回,阴晴难测,命,难违呀……”
  “听闻眼前这位便是曾叱咤风云的酒仙,在下魔神贺镇虚,今日有幸与阁下相见。”
  许梁对贺镇虚一拱手,随即叹道:“问情……你我今日便做个了结吧,我……不会回头的。”
  红衣女子眼神渐渐充满失望的色彩,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一个不会回头,那我也告诉你,我,也永远,不回头!”
  她最后几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可见她的恨意有多浓重。
  许剑大声叫道:“女魔头,你这些年来一直为非作歹,作恶多端,实在是死不足惜,我今日定要斩你首级,祭我母亲,祭奠那些枉死之人!”
  “哈哈哈……就凭你,我告诉你,我当初杀了你母亲,却没有杀你,就是为了,让你这些年,沉浸在仇恨之中,让你也好好感受感受,这日日夜夜被仇恨所折磨的滋味,啊哈哈哈……”
  “可怜的小家伙,一直到现在,你才知道你的仇人到底是谁?可是,即便如此,你又怎会是我的对手?休要说斩下我的头颅,即便是你自己的头颅,怕是都难保得住吧。”
  许剑双目赤红,怒道:“休要再猖狂,你且看,我如何用这把长剑把你的头整个切下!”
  他右手拔出长剑,白衣被山顶的风鼓动着。
  许梁苦笑,轻声道:“我却不想如此。”
  “难得与酒仙一战,还请酒仙不吝赐教。”
  魔神贺镇虚说道。
  “只笔写千秋!”
  贺镇虚大喝一声,手中的浮尘竟过上了一层黑色雾气,他以苍穹为纸,灵力为墨,寥寥几笔勾勒,便出现了一枚巨大的墨色符文。
  许梁面不改色,只是静静的看着,说道:“几十年前便已退出了江湖,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做这大陆第一强者的资格了。”
  曾几何时,他独孤求败于武林,一把天火锤,敲碎了不知多少挑战之人的骄傲,他轻易不伤人,又嗜酒如命,虽被世人美称为酒仙,酒仙这个名号响亮一时,却也消逝得很快。
  几十年来,没有再听闻过酒仙的事迹,新生一代,对他自然也就知之甚少。
  这墨色符文一出,整座山的灵气竟开始暴动起来,无数灵力漩涡凭空而生,一道道空间裂痕不停地闪现在这片空广穹宇里。
  “所谓千秋,不过是无数个岁月里,那些数不尽的苦难,若不是长久的折磨,又有谁能感受出这时间的威力,千秋万载,人生在苦难之中,却又要苦中寻欢,何以解脱?”
  许梁双眼微眯,轻笑道:“我修的是武者中的炼体,我向来只知世间一切皆为外物,外物皆可利用,我拿灵力来炼体,拿法则来炼体,靠着折磨与苦难加强自身,我信力为王道,而与你们这些玩弄法则的魔道不同。你或许不知何为,以力,破巧!”
  只见这邋遢老头伸手一招,他的手中竟出现了一柄足有手臂长的方形巨锤,锤柄之上是一道又一道黑金色的魔纹,而在锤身上,则是捆绑着两条粗黑的铁链,整把锤子都刻满了各种各样的符文,显得威力无比。
  “天火锤,锤形兵器中排行第二的神器,所谓天火,不过就是紫雷。”
  许梁身形瞬间消失,冲天而起,竟一锤敲在空中,一霎那间,万里天穹遍布紫色雷电,天上仅存的几缕残云也被蒸发殆尽。
  不知有多少只偶然经过的飞鸟遭了此殃,连惨叫声都没有机会发出,瞬间飞灰湮灭。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遍布空间裂痕的天空竟片片碎裂开来,而那些如同飓风一般的灵力漩涡也随之崩散。
  这苍穹竟如那脆弱的玻璃一般,碎的一发不可收拾,不过碎了的天空之后仍是天空,或者说,空间碎裂的部分总是在非常短的一瞬间便已经自动恢复完整。
  “酒仙果真如传闻中的一般,仅凭一身蛮力便可纵横江湖,实在令人敬畏不已!”
  贺镇虚惊叹道。
  “哈哈哈,不过是高抬某人罢了,那些活了千万年的老怪物们若是出面,我可不敢再妄称自己是大陆第一强者了。”
  “唉,即便如此,你也是近百年来最强的酒仙啊!”
  许梁叹道:“老了终究还是老了,世人都以为修炼到了仙灵级便能长生不死,实则,没人知道到底达到什么境界才能真的不死。”
  “你魔神贺镇虚经历过无数场战斗,从未有过败绩,就连我也做不到呐,要我说,这大陆第一是你才对!”
  “哈哈哈……”贺镇虚爽朗笑道,“我不过是侥幸未曾败过,这天下之大,不显山不漏水的人太多了,我又怎敢称自己就真的是无人可敌。”
  “酒仙,你可要接好我的下一招,你信以力破巧,可我也信,四两拨千斤。”
  “人生在世,终究枯骨!”
  贺镇虚提起浮尘向空中只是一划,只见天地震颤,整片苍穹回荡着轰鸣之声,本是晴空万里的白天,却忽然斗转星移,被黑夜笼罩。
  魔神的须发猛然飘动起来,如同一条条狰狞可怕的毒蛇扭动着。
  他双瞳红光激射而出,却见整座梁山上所有碧叶翠柳皆是迅速枯萎凋零,陡然已是满山黄叶,一眼望去,道不尽的苍凉之感。
  “时间法则!”
  许梁眉间显出几分郑重之色,他只觉得自己置身其中,竟不由自主迅速衰老了起来。
  这时间法则的威力实在过于强大,魔道修炼者,大多只会操纵一些水火风雷等常见的东西,而能操纵时间者却是寥寥无几。
  而这能将整座凉山给笼罩的时间系技能,也不是一般的技能,贺镇虚的这一招,可以称是当之无愧的法则神威。
  “若你再不做反抗,你便会被我耗尽寿命,散尽一身修为。”
  贺镇虚此时模样,倒真像是魔神一般。
  “多谢提醒!”
  谁知许梁竟是笑道。
  “你别忘了,炼体这个职业,可是生存能力最强的职业,我不仅仅只是力大无穷,我还可以……涅槃……重生!”
  贺镇虚面露惊讶之色,而许梁竟陡然不见苍老之态,浑身被金光包裹,竟如太阳一般耀眼。
  许梁瞬间消失在原地,再一眨眼时间,却是出现在了贺镇虚的身后,只一锤,犹如携带了万钧之力。
  只听轰的一声,魔神贺镇虚犹如破空的炮弹一般射入地下。
  而空中,却是留下了一道华丽的血线。
  而许梁只觉得身周的空间稍微恍惚一下,凉山的时间便又回到了常规,天空重新明亮了起来,然而满山的枯叶却再证实刚才的一切并非是幻觉。
  “论单打独斗,你魔道之人终究不占便宜呐!”
  许梁从空中落到平台之上,却陡觉头晕目眩,看来,刚才那一招,终究还是强行损耗了他不少的寿命。
  那山脚下的地面上突然炸裂开来,只见一名浑身衣物凌乱,狼狈不堪的老者激射而出。
  “酒仙果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无敌,在下……认输了!”
  从来未尝败绩的魔神贺镇虚缓步走来,却是认了输。
  “承让了。”
  许梁老头拱手笑道。
  却见红衣问情上前冷笑道:“许梁,你此次来,莫非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杀了我为你的爱妻复仇么?我们之间的恩怨确实应该有个了解了,不过,你别以为,你的修为高我一筹,便是必赢之局。”
  却见许梁还是摇头苦笑,他悲声说道:“我实在不想伤害你呀,问情,而且要说我能否放得下那些子恩怨,我这半边身子进了棺材的人,还能有什么放不下的。”
  “可你现在,却变得心性如此黑暗,就因我们二人之事,你便始终怀恨在心,现如今,竟以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将一身怨气撒到无辜之人的身上,而这滥杀成性的你,造成了多少的罪过啊,唉,我,也难逃其责,即使再不忍心,我又怎能不来作个了断,免得你我再生更多的罪孽啊!”
  问情大笑起来,双眼陡然变得十分凌厉,她恶狠狠地说道:“那你倒不如,和我一起去下地狱啊!”
  只见她一身红衣迎风飘起,面纱也被一阵风给带去。
  在面纱之下,一半是绝美的容颜,而另一半竟是没有一丝血肉的白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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