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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铭?楚铭?”钱达也轻声唤醒了半梦半醒的嫌犯。
数日的逃亡生涯加上逃脱追捕的紧张让嫌犯疲惫不堪,仅仅小坐一会便进入梦乡。嫌犯在沙发上坐正了身姿,捏了捏眼里的睛明穴。刚刚回忆的梦境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开口问道:“达也?我在哪?”
钱达也倒了杯水递给嫌犯:“在我家啊,你眼睛一闭就在沙发上睡着了,都睡了半小时了。你要真累了就去床上睡吧,别感冒了。”
嫌犯心里微微感动,接过水说道:“谢了兄弟,现在也只有你愿意帮我。”
钱达也侧过脸看着墙壁说:“当然也不全因为你…”
嫌犯漠然不语,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嫌犯捏了捏拳头道:“放心吧,我会宰了那个畜生的,这次他没那么好运了。”
钱达也瘫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缓缓说道:“其实我现在已经没那么想报仇了。”
嫌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并不回话。
钱达也坐起身认真的看着嫌犯:“楚铭,你真的要继续做下去吗?”
嫌犯笑了笑:“难道我还有退路吗?”
钱达也摇摇头:“你不可能躲一辈子的。”
嫌犯笑道:“躲一辈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逍遥法外,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认。”他突然收敛起了笑容,眉宇间满是杀气:“只是,临死前一定要把何曼那个人渣拉来垫背!”
钱达也眼眶一红:“楚铭,我已经没有妹妹了,我不想你再…”
“别说了!“嫌犯站起身,神情激动道:“我自己受的苦我能忍,我从八岁开始,身上就已经背着人命了!我烂命一条早该去死!但宫也呢?宫也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可恶!”
钱达也深深叹了一口气:“那我又做错了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惨死。现在最好的兄弟还要去报仇,我又无能为力。楚铭我真的想帮你,我不想再看着你死啊!”
嫌犯拍了拍钱达也的肩膀:“我明白,但我已经没法回头了,我杀了三个人,现在即便是自首也难逃死刑。那个何曼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这个人渣不知害了多少人,死不足惜,杀了他也是替天行道。你知道吗,现在老天也在帮我,他搞来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替身来帮我顶罪。老天也站在我这边你敢信?哈哈哈,现在警察正忙着抓那个替死鬼呢!我终于有机会继续报仇了,何曼呀何曼,你死到临头啦!哈哈哈!”
钱达也惊恐地看着眼前大笑着的嫌犯楚铭,只觉得他因为复仇心切已经开始胡乱呓语。刚想安抚一下好友的情绪,只听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三下不紧不慢的敲门声让屋内的二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嫌犯率先冷静下来,对着钱达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不要乱动。钱达也点点头,咽了一口唾沫,二人盯着玄关屏住了呼吸。
“咚咚咚”门外的不速之客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频率。
嫌犯心乱如麻:“警察吗?不可能,我刚报的警,现在他们应该在和那个穿越过来的替死鬼周旋,怎么会有功夫调查达也?难道一直监视着达也发现了我们的联系?不可能,我为了保险起见,根本没有使用手机或者电脑等一切可以被追踪的设备联系达也。最多也只是偷偷在论坛上发只有我们二人看得懂的暗号帖,从没有私下的交谈。可恶,到底是谁?”
“咚咚咚”这幽幽的敲门声听起来好似催命的丧钟一般。钱达也手心攥着一把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钱达也先生吗,你好,我是一名记者,麻烦你开一下门。”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嫌犯警觉地走到了窗前,撩开一节百叶窗的缝隙向窗外看去,楼下的小区一片祥和并没有警察出没的迹象,这让他稍稍送了一口气。但他还是不敢大意,示意钱达也继续装作家中无人。
外面的男子继续说道:“钱先生我知道你在家,刚刚还听到里面的谈笑声呢。”
钱达也额上的汗水顺着脸庞滑落下来,既然屋外的不速之客认定家里有人,那可就不好再装下去了。他看了一眼嫌犯,嫌犯咬着牙也不知如何是好。
陌生男子自嘲地笑了笑说:“哎,我还真是不受欢迎,到哪都被人拒之门外呢。钱先生您放心,我真是一名记者,一年前我们曾见过。麻烦您开下门好吗,有些事情想来求证一下。”
嫌犯贴近钱达也低声耳语:“你就说今天家里有客人,不方便见,快些打发他走吧。”
钱达也点了点,对着外面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真有些事,不方便开门,我们改天再说吧。”
“哦?这件事比你已故的妹妹还重要吗?”门外男子的话仿佛点燃了导火索一般,钱达也不自禁的叫道:“你说什么?!”
“您还是开门我们详聊吧。”男子继续催促着。
“我并不想和你聊我妹妹,你请回吧。”钱达也咬着牙说道。
屋外男子陷入了沉默,几秒后轻声说道:“我想和你还有屋内的楚铭先生好好聊聊。”
嫌犯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惊出了一身汗。钱达也被这一句话弄得猝不及防,一时间哑口无言。
“嗯…钱先生如果您再不信任我的话,我就只能报警处理了。这不是威胁,只是想告诉你快些开门。”男子用低沉的嗓音命令道。
嫌犯听罢只得硬着头皮和钱达也从命,心里盘算着:“只要他不是警察,一切都好说。”
钱达也深吸一口气后开了门,看着屋外的男子惊呼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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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竹心静静坐着沉思了许久,窗外夜幕渐渐拉开,屋内变得昏暗。她并没有起身开灯,蜷缩在黑暗的角落,盯着地板上窗户的影子,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两个对她有所了解的陌生穿越男子;一个好像知晓一切却不知有何图谋的记者;还有那个觊觎她房产,面目可憎的姐姐。这些人看似互不相干,却都与十三年前的悲剧有所关联。
“所以爸妈的死并不是当年所说的意外,而是人为事故。当初大伯他们隐瞒了真相,所有人都在骗我…”陆竹心并没有感激周围人善意的欺瞒,十几年来的孤单生活让她渐渐封闭内心,残破的童年让她刻意回避了那段记忆。但今天的遭遇逼着她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我是个可怜人么?”陆竹心自问道。随即轻笑着摇了摇头。早在十年前她就不再顾影自怜,生活是最严酷的老师,教会了她可以独自担当的一切。
陆竹心站在窗前,望着屋外的夜空心中默念道:“爸,妈,对不起,我没有成为你们想要的那种女儿。但你们当年那么爱我,现在也一定会体谅吧。我一个人活到今天,所做的一切只为了生存。我一度找不到目标,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我很想去陪你们。但既然现在老天告诉了我当年的真相,我就一定要追查到底。为了自己十三年的心结,也为了你们灵魂能够安息。”
陆竹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刘海拨到耳后,露出烧伤的左眼。“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陆竹心目光坚定,转身离开窗台,走出了房门。
楚铭与杨飞二人躲在陆竹心家楼上的过道里足足一个小时,早已经口干舌燥。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楼下传来了沉重的关门声。杨飞偷偷探了下头,确认了陆竹心下楼的背影,轻轻拍了拍楚铭的手臂示意跟上去。
二人放轻脚步,跟着陆竹心下了楼。陆竹心心事重重,只顾埋头向前走。三人一路保持着二十多米的间隔。
杨飞悄声问楚铭:“我们还不知道她去哪,这样跟着真的好吗?别忘了你还被通缉着呢。”
楚铭低声说:“我看竹心的状态不好,还是观察一阵吧。只要她不做什么傻事一切都好说。至于我的话,只能自求多福了。还好现在是晚上,天气冷,挡起脸也不会引起怀疑。”说罢戴上了口罩。
二人远远地跟着陆竹心走了二十分钟。杨飞突然抓住楚铭手臂说:“她又想回去找她三姐了!”
“你确定?”
“嗯,我下午不是才走过一遍吗,记得这条路的。”
楚铭松了一口气:“嗯,那就好,她既然是去找亲戚,那我们就不用操心了。”
杨飞摇了摇头说:“那个亲戚可不是什么好鸟。竹心应该也不是去寻求安慰,多半还是去调查父母死因的吧。我们还是继续跟下去,我有不好的预感。”
楚铭同意了杨飞的提议,一路跟踪陆竹心到了三姐家楼下。看着陆竹心上了楼,杨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领着楚铭悄悄地躲在下一个楼层,静静地听着楼上的动静。
“啪啪啪!”陆竹心毫不客气地拍着铁门。
“看来她火气挺大呀。”杨飞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楚铭皱着眉头,心里希望竹心不要和人起太大争执。
陆竹心拍了一阵门,屋内毫无动静,她怒气冲冲地喊道:“丁敏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家,不要跟我装了!开门!”
“轰!”
屋内瞬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铁门猛地将她弹开,陆竹心只感到声波狠狠地砸在了自己头上,双耳嗡嗡作响,一个趔趄向后摔倒。整座楼房跟着晃了一晃,几层楼房的玻璃窗同时爆裂开来。楼下的楚铭杨飞也感受到了冲击,站立不稳,赶忙扶住了对方。小区里各种汽车警报声大作,随后传来了居民们的尖叫与哭喊声。
“竹心!”楚铭和杨飞大叫着冲上楼。只见陆竹心散乱着头发,双眼紧闭着瘫在了地上。
“竹心!竹心你没事吧?!”杨飞扶起倒地的陆竹心,焦急地问。
陆竹心微微睁开眼睛,缓缓回过神来。
楚铭回头看了一眼铁门,铁门里冒出了丝丝浓烟。他急道:“快带上她跑!屋子里爆炸了!”
杨飞来不及多说什么,一把背起受惊过度的竹心,和楚铭冲下了楼。
二人跑到离爆炸点几十米远的草坪上,杨飞轻轻放下背上的陆竹心,摘下了口罩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楚铭也摘了口罩,用手背抹着头上的汗水,回头看了眼爆炸的楼层。窗户里冒出了滚滚浓烟,隐隐有火舌在跃动。楼道里涌出了惊慌失措的人群,有些人仓皇间只穿着一条内裤。一时间草地上挤满了逃难的居民,小孩的哭闹和大人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竹心你没事吧?”楚铭蹲下身子关切地问。
陆竹心抱紧了双臂,头埋在双膝间瑟瑟发抖。刚刚的遭遇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最可怕的回忆,当年的梦魇也源自于一次爆炸,那熟悉的冲击与声波又将她打入噩梦的漩涡中。脑海里闪回起不幸的片段:孩童的吵闹声,爸爸的怒斥,妈妈的安抚,巨响,白光…
“啊!!!”陆竹心突然尖叫起来,紧紧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楚铭杨飞看着崩溃的陆竹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区里原本惊慌失措的居民们也开始组织救援起来,有人拨打了火警与急救电话,有人开始疏散群众。
在一片嘈杂声中,陆竹心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望着那间被火吞噬,本该属于自己的房子一言不发。
楚铭看着眼前露出左眼烧痕,面无表情的陆竹心,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想说些什么,却梗在喉头无法出口。杨飞和他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她。”
“我不是叫你们走了吗?你们怎么又回到这里?还有就是,谢谢了。”陆竹心轻声说道。
楚铭长舒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杨飞指了指着火的楼层:“你三姐…该不会…”
陆竹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过来问一下当年的事。我在楼下看到屋里的灯亮着,上去敲了一阵门后就爆炸了。我也不知道丁敏在不在里面。”随后抬头问道:“你们该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楚铭直言不讳:“确实跟踪你了,但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状态,毕竟你刚刚得知父母去世的真相,情绪不稳。我们担心你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所以才这么做。还请见谅…”
陆竹心微微感动道:“我刚刚确实有些情绪激动,还把你们赶出房间,也请你们原谅。”
杨飞摆摆手,示意不要那么客气,随后说:“那我们现在去哪?竹心你是要在这里等火扑灭,然后确认你三姐的生死么?”
陆竹心点点头:“嗯是的,我有重要事情要向她问清楚。但我感觉她凶多吉少。还有就是…说出来你们不信,直觉告诉我这场爆炸与十三年前的那场爆炸有关。
楚铭摸了摸下巴思索道:“的确,我也感觉炸的很蹊跷…”
远处呼啸而来的警笛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糟了,警察来了!”杨飞紧张地看着楚铭。楚铭也意识到了危机,刚刚太过慌乱,没有想到爆炸声会引来警方。
二人对视一眼,心里想着该不该溜之大吉。
陆竹心明白他们还在担心自己所以犹豫要不要逃跑,于是劝说道:“你们快走吧,不要被警察发现了。我得留在这里处理一些事,你们先回我家等我!”说罢,把钥匙塞到了杨飞手中。
“大家都往旁边让一让!不要堵在这里妨碍消防车进来!”一个青年男子扯着嗓子大声指挥着人群。
一个老大爷跟着叫喊道:“都离得远一点啊!小心再爆炸伤人啦!”
周围群众们听到后纷纷拔腿往更远的地方跑去。
楚铭杨飞原本想趁着混乱的人群逃出小区,从而躲避警察的视野。可惊慌失措的人群瞬间将两人冲散,陆竹心一时犹豫,也没能跟上他们。
楚铭在人潮里四处张望着,嘴里喊着:“杨飞?竹心?”
一个黑影倏地从人群中闪了出来,一把抓住楚铭手臂,低声道:“楚铭别叫了,什么都别问,跟我走。”
楚铭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惊出了一身冷汗,定睛一看,眼前是一个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灰色围巾遮住半张脸的神秘男子。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黑衣男子步履不停,拉着楚铭继续向外走,压低声音回道:“现在这里不方便说,你跟我先离开这个小区,门口很快就会有警察来了,你不想在这暴露身份吧?还有就是你最好把脸遮一下,要不就低着头走,不要和任何人对视。”
楚铭依言又戴上了口罩,只觉得黑衣男子的声音异常熟悉,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眼下还是先离开这里躲避警察为妙。虽然和杨飞他们走散了,但只要大家回陆竹心家总能团聚。这个男人看来和我相识,而且主动帮我脱身,应该也不会害我。”想到这里楚铭便和黑衣男子一起混在人流里,一路低头走出了小区。
远离了危险地带,二人来到一个僻静的街角。楚铭回头看了看隐约闪烁的警灯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黑衣人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旁人后缓缓取下了帽子和围巾说道:“我与你一样,也是平行世界的穿越者。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你。”
楚铭盯着面前和他相同容貌的黑衣男子,后退了两步,惊愕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