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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流星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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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球!传球!”孩童稚嫩的喧嚣打破了小区午后的宁静。
  “楚铭快传我!”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一边跑一边对着小伙伴发号施令。那个叫楚铭的孩子带着球一路小跑直入对方门前,几个防守的孩子一拥而上,楚铭眼看就要被对方包围,突然听到队友呼唤赶忙一个急停将球传给了队友。
  “好咧!”接到传球的孩子抖擞精神一记大脚射出,球对着两根树枝摆出的球门径直飞去。楚铭刚想喝彩却发现球踢的太高,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向草坪外飞去。
  “咣!”一声巨响,球踢中旁边一楼住户的阳台遮阳板上。
  “杨飞你踢得太高啦!”楚铭对着小伙伴数落道。
  “快把球捡回来!”旁边小伙伴们催促着。
  叫杨飞的孩子满脸不服气暗想:“哼,看我下次一个人带球进门给你们看看。”
  走出草坪外捡起球,刚刚被球砸到的那户人家突然打开了窗户,一个中年男子眯着眼睛训斥道:“好啊!又是你们几个小鬼,每周末中午都在这鬼叫吵人!你们家长呢?叫过来我跟他们好好说说!”
  孩子们见大人怒气冲冲的要找他们家长立马掉头就跑,一时间四散开来溜了个没影。杨飞抱着球和楚铭跑了近百米,回头发现已经看不见那家住户这才放心。其他小伙伴们被这么一吓也都感觉索然无味,于是约好改日再踢便各自回家。
  第二天楚铭和杨飞又一同出门玩,他两同龄,入读同一所小学又住在同一个小区,是要好的发小所以经常结伴出行。
  路过昨天训斥他们的那户人家,杨飞愤愤不平地骂道:“哼,以大欺小的坏人,害得我们没球踢。”全然忘记了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
  楚铭摆摆手说道:“算啦,我们快去图书馆吧。”说罢拉起杨飞就往前走。
  杨飞一把甩开楚铭,仔细看了看那户人家,门窗紧闭看起来没有人在家。杨飞蹲下身子在路边捡了块石头向楚铭露出孩童特有的坏笑:“男子汉有仇必报!”
  楚铭明白杨飞要砸人窗户赶忙阻止:“别别别,万一被人逮到就死定啦!”
  杨飞面露不屑:“哼,怕什么,那家人窗户关的死死的一看就没人在家,我们砸了就跑谁知道啊!”说完递给了楚铭一块石头。楚铭迟疑地接过,脸上满是顾虑。
  “胆小鬼!”杨飞骂道:“你要怕的话你自己先走!一点义气都没有的!”
  楚铭被他这么一激便急了:“谁说我怕啊?砸就砸!”
  杨飞赞许地拍了拍楚铭的肩膀,举起石头望了望四周无人,对楚铭轻声道:“一,二,三,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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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铭!楚铭!”几声呼唤将楚铭从梦境拉出,他睁开双眼摇了摇脑袋,感觉头晕脑胀。
  “你才喝了几瓶啊就不省人事了?”耳边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楚铭眨眨眼发现陆竹心正坐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他。环顾四周想起自己和朋友们在KTV唱歌喝酒玩的正尽兴,一时兴起多喝了两瓶,但酒量欠佳,不一会酒劲上来便醉倒过去。
  “啊,竹心。”楚铭揉了揉眼睛问道:“我睡了多久?”
  陆竹心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答道:“嗯,不多,也就七八个小时吧。”
  “什么?”楚铭瞪圆了双眼,随即明白了陆竹心在说笑。
  陆竹心笑出一对梨涡:“瞧你那傻样儿,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嘛,快去洗把脸清醒下。”
  “竹心妹子,我也醉啦,我需要安慰。”一个青年男子趴在了楚铭身上对着陆竹心调笑道。
  “杨飞你大爷,快滚!”楚铭挣脱了背后的束缚骂道。
  杨飞笑眯眯地说道:“真是重色轻友啊,对竹心妹子那么温柔,对我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命苦哦~”
  陆竹心笑着调侃道:“开玩笑,我们飞富帅还需要我来安慰吗?你随便唱首原创情歌就能把那些妹子迷得七荤八素吧,哪里还轮得到我。”
  杨飞假装正色道:“开玩笑,弱水三千也不及我青梅竹马的竹心妹子一瓢。我写得歌可都是为你而唱的。”
  楚铭看了一眼杨飞,回想起梦里杨飞儿时的模样觉得恍如隔世,“怎么好好的又梦到那件事了?”他心里有事不由得呆呆地出了神。
  “喂喂!酒喝多了还没醒呢?”杨飞猛地摇了摇楚铭的肩膀。
  “大概他觉得你才是他真正的青梅竹马所以看入迷了吧。”陆竹心在一旁坏笑道。
  旁边的好友钱达也起哄道:“喂楚铭,你再喝两瓶睡过去我们可不喊你了啊,这三十三年一遇的流星雨你下次就跟你儿子一起看吧。”
  钱达也的妹妹宫也戏谑道:“开玩笑,他明明和杨飞是一对,他们的儿子怕不是领养来的吧?”
  包厢内的其他朋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楚铭也笑了笑,不打算跟好友们斗嘴。站起身走进包厢里的洗手间,好好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明天是坦普尔-塔特尔彗星绕行太阳整一周的日子,据报道在近日点与地球擦肩而过的瞬间会形成著名的狮子座流星雨,而今年的流星雨乃三十三年一见的最大流星雨,预计将于11月18号的零时正式开始。这一次的流星雨可谓声势浩大,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预计全球共有3000万人将亲眼目睹这几十年一见的旷世奇景。楚铭和朋友们早早的订好了17号晚上的KTV包厢,准备先唱到凌晨再出门看流星雨,痛痛快快地玩上一个通宵。这是他们大学的最后一年,明年恐怕就没有那么多机会相聚疯玩一整夜了,所以大家都显得格外兴奋。
  楚铭洗完脸回来精神了许多,钱达也递给他一瓶啤酒,他婉言谢绝道:“再喝的话我就真得带我儿子去看流星雨啦。”一旁的杨飞却是一副今夜不醉不归的样子,按着骰盅满脸通红大声吆喝着“六个六”,桌上的啤酒空瓶已经排了几排。
  陆竹心坐到楚铭旁边关切地问道:“好点了吗?”
  楚铭微笑说:“没事,酒已经醒啦。”
  陆竹心又看了一眼正在兴头上的杨飞说道:“你快劝劝杨飞,照他这样喝下去还看什么流星雨,满眼金星都够看一晚上了。”
  楚铭调侃道:“我说的话他哪里会听啊,当然得是竹心妹子出马啦。”
  陆竹心笑着摇了摇头:“你俩真的是从小到大都不让我省心。”
  楚铭调皮地眨眨眼:“有劳竹心妹子费心了,看来我们上辈子拯救过世界。”
  陆竹心看着楚铭的脸,温柔地说:“是这辈子拯救过我。”
  楚铭脸一红:“哇,你说啥呢,搞的我好像多伟大一样。”
  陆竹心正色道:“我很认真的好不好,小时候要不是你们…”
  “好啦好啦,那都是十三年前的事还提它干嘛。”楚铭急忙打断道,他是个一被夸奖就脸红的人,还好今晚喝了酒可以掩饰一下他泛红的面庞。
  杨飞此时已有六七分醉意,走过来拍了拍楚铭肩膀说:“Yo~Homie,陪我出去抽根烟。”
  陆竹心秀眉微蹙:“你少抽点烟啊,说了多少次戒烟都不听,还有你可不要带坏楚铭。”
  杨飞搭着楚铭肩膀回头敬了个礼:“放心啦,咱家小铭铭乖的很,我让他抽他都不愿意的,就喊他陪陪我啦。”说完拉着楚铭走下了楼。
  KTV楼下是一个大广场,现在离午夜还有一小时但广场上早已人满为患,人们纷纷提前占据观测流星的有利地形,很多人带着专业摄影器材,长枪大炮显得煞有其事。
  杨飞吐了个烟圈道:“我都不记得我上次见到广场上这么多人是什么时候了。”
  楚铭点点头:“嗯,我也好久没来这了。”两人沉默了一会,楚铭问道:“你之前说的乐队的事怎么样了?”
  杨飞盯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解散了,唉一群耍嘴皮子的人,没意思。”
  楚铭拍了拍肩膀安慰道:“没事啦,你自己单飞不也行吗,你好歹是正规音乐学院科班出身的,颜值又高还怕火不了吗?”
  杨飞一把搂住楚铭肩头笑着说:“小样儿,还是你这个一本大学的高材生说话好听。”
  楚铭推开杨飞道:“滚蛋,抽完烟赶快回去叫他们下来,待会好位置都要给占完了。”
  两人回到楼上的KTV和朋友们又玩了会桌游,眼看临近午夜便召集大伙一起下楼。一行十几人找了广场一处视野好的角落静静等候。此时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无数摄像头对准天空,与天上的繁星遥相呼应。楚铭一伙人看到万里无云的晴空都不禁欢喜,看来今夜不虚此行。
  “喂,待会流星来了你打算许什么愿啊?”站在楚铭身旁的路人女生问她的同伴。
  “啊…我还没有想好诶,话说我还没有见过流星呢,许愿什么的靠谱吗?从哪听说的啊?”女生反问她的朋友。
  “啊,这个我也不清楚啦,反正你许愿就对啦,许三次哦,跟你的生日愿望一样。”路人女生回答道。
  杨飞敏锐地察觉到了登场时机,用专业的播音主持腔解释道:“流星许愿源于北欧神话,传说众神之王奥丁有一把神枪称作永恒之枪,这把枪被冠以神力所以投出去以后百发百中,神枪在空中飞行时会发出闪电般的光芒,世人便称之为流星。因为神枪被下以魔咒庇护,所以任何人对其发出的誓言都不能反悔,且终将实现。这就是许愿的由来。”
  两个女生听后赞叹道:“喔,原来如此谢谢你哈,你是做播音主持的吗?声音好有磁性。”
  杨飞听到夸奖借着酒劲不免飘飘然地摆摆手:“哪里哪里,我只是一个还未成名的歌手罢了。”
  “哟?这么厉害呢?”两个女生听罢嬉笑着请求杨飞一展歌喉。
  “他还真是走到哪都有桃花呢。”陆竹心对楚铭开玩笑说:“你也跟他学学啊,免费现场撩妹教学呢。”
  楚铭笑笑说:“小把戏我才不学,真想吸引妹子得拿出点专业修养和学识来。”
  “什么学识?”陆竹心好奇地问道。
  “比如狮子座流星雨的形成啊,坦普尔-塔特尔彗星的运行周期轨迹啊,量子相干性啊,哥本哈根猜想啊,薛定谔的猫啊…”楚铭卖弄着术语。
  “停停停。”陆竹心打断道:“你这种说话方式不会让妹子觉得你多有文化,只是在显摆好么。”
  楚铭笑着耸耸肩道:“所以我单身啊。”
  “我去!我手机呢?!”旁边忘乎所以的杨飞终于缓过神来,抓着楚铭的胳膊问道:“是不是在你那儿?”
  楚铭翻了一下周身的口袋:“没有啊,你确定身上没有?不会被偷了吧?”旁边的朋友们听到这话纷纷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和手机。
  杨飞闭眼思索了一会说道:“想起来了,好像落在KTV了。”
  楚铭白了他一眼:“丢三落四的,你快回去拿啊,别一会真丢了,流星雨马上就开始了快去快回。”
  杨飞一把拉住楚铭的手臂往回走:“来来来,好兄弟陪我走一遭。”
  楚铭奋力挣扎却扭不过杨飞,陆竹心笑嘻嘻地站在原处和他们挥手道别:“走好不送,快去快回。”楚铭被杨飞拉着一路小跑,回头一看陆竹心已经淹没在了人海。
  回到KTV楚铭一脸不悦地催促着杨飞,杨飞来到包厢跟正在打扫的服务员解释了两句便拿回了手机。
  “好了现在快回去吧。”楚铭催道。
  “急啥,我刚喝了太多,现在得去放个水,一起一起。”说罢又拉着楚铭走向卫生间。
  “啊~爽多了。”解决完三急问题后杨飞感觉整个人脱胎换骨。
  “大哥,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流星雨真的要开始啦。”楚铭无奈地说。
  话音刚落,只听见广场上传来一片欢呼。“已经开始啦!”两人同时叫到。刚想冲出卫生间,突然间黑暗吞噬了一切,嘈杂的KTV瞬间安静下来。二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又是一道白光闪过,猛然间一阵晕眩,双耳嗡嗡作响,身体好似脱离了地心引力向上飘起,在失重状态下悬浮了几秒随即又陡然坠落。当他们回过神时四周又是一片黑暗。
  “停…停电了?”杨飞喘着气问道:“楚铭?楚铭你在吗?”一瞬间伸手不见五指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在在。”楚铭答道,一道亮光从他手中射出,他打开了手机自带的电筒照明。
  “刚刚那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整个人都飘起来了?你有感觉吗?”杨飞问道。
  楚铭不及细想回道:“好像是的,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酒喝多了,突然进入黑暗以后眼睛不适应产生生理反应,先出去再说吧。”
  两人借着电筒光,摸索着走出了卫生间。
  “我靠,这么黑?”杨飞顺着手电光扫了一眼幽黑的走廊,四周没有一丝光源,仿佛身处地窖。
  “喂,有没有人啊?服务员?有人吗?”楚铭大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无尽的黑暗和绝对的寂静让二人瞬间汗毛倒立。
  “搞什么鬼,刚刚,刚刚明明就有服务员在外面的…啊。”杨飞颤抖着说道。
  不仅是服务员,之前在KTV里把酒言欢的顾客们也瞬间不知所踪。
  楚铭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说:“为什么会一盏灯都不亮了?就算是停电也该有应急灯才对。”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在漆黑一片的走廊里,手电的光芒好像根本照不到尽头。
  “那啥…这条走廊原本有这么长吗?”杨飞问道。
  “好像有吧…只是我感觉这里实在黑的过分。”楚铭硬着头皮答道,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你有没有发现连外面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杨飞感到口干舌燥,用沙哑的声音答道:“是啊,刚刚还听到广场有人在叫。”
  忽然前方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和他们一样打着手电向前走,微弱的亮光只勾勒出他的轮廓连背影也看不清。杨飞见到还有其他人在走廊里忙叫道:“喂!兄弟等一下!”奇怪的是前面的人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自顾自地向前走。
  楚铭也喊了一句:“你好!请等下,我们是这儿的客人,突然停电找不到路,你也是吗?”
  前面的人依旧朝前走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杨飞性情急躁,加快脚步向追去,不客气的说道:“喂!跟你说话呢!你别装没听到啊!”
  楚铭赶忙跟了上去,奇怪的是二人即便加快了步伐却丝毫没有靠近前方的人影,又小跑了一段还是没能追上。人影好像永远和他们保持着特定的距离,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什么情况?那是人是鬼啊?”杨飞突然心里发毛,不由得停下脚步问道。
  楚铭也觉得不对劲,停了下来用手电照着人影,但距离太远完全看不清。不一会儿人影便隐没于黑暗之中。
  二人相视无言,只觉得这一切太过诡异。
  终于来到了大厅,楚铭用手机照了一圈,回头看着杨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根本不是我们来的地方。”大厅里空荡荡的,没有沙发,没有吧台甚至完全没有装修过的痕迹。
  杨飞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却故作镇定地说:“可能,我们刚刚走反了吧。”
  楚铭知道这家KTV只有一个进出口,但自从停电之后所有事情都显得离奇怪诞,现在不管这个地方是不是他们先前来的KTV,当务之急就是赶快离开。
  “快逃!”二人脑中同时响起这个声音,借着手电光亮奔向楼梯口,开始没命地往下跑。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身心俱疲,扶着墙壁上气不接下气。黑暗里的时光好似凝滞了一般,楼梯也显得无止尽。
  杨飞喘着粗气说:“我…我们下了几层楼了,不会跑…跑过了…吧…这都是地下室了…吧。”
  楚铭咳嗽了几声平复了下呼吸问:“咳咳…我们之前的KTV是在几楼?”
  杨飞答道:“五楼吧,我们现在在几楼了?”
  楚铭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随后整个人仿佛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杨飞惊道:“楚铭!怎么了?没事吧?!你别吓我啊!”借着手电的余光他看到楚铭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墙。顺着楚铭的目光看去,手电的光柱照亮了本层的楼牌。
  一个猩红的圆圈里嵌着一个血红的“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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