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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安庆公主的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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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京师,风声鹤唳。
  
  欧阳伦甫一下狱,安庆公主立刻进宫求见父皇。
  
  皇宫中的道路安庆熟悉得很,尤其是坤宁宫,那是马皇后的寝殿,安庆就在是那里长大的。
  
  乾清宫是父皇的寝宫,这么些年来他都在此歇息,马皇后曾多次牵着安庆的手一起去乾清宫里给父皇送果子点心。
  
  父皇的屏风背后,安庆是躲惯了的,有时候父皇就在此召见外臣,小小的安庆立马一溜烟地跑到后边,躲起来朝外边偷看。
  
  外臣在向皇帝禀报时,时不进可以看见两个小丫髻从御座后边或者屏风后边露出来,不用说,不是宁国公主就是安庆公主。
  
  出嫁六七年,这条路走得都稀疏了。不说不说,驸马欧阳伦确实知情识趣,风雅温存,使得大龄方嫁的安庆非常痴迷,以至于对丈夫百依百顺,完全不似公主的作派。
  
  乾清宫近在眼前。
  
  安庆加快脚步,向着宫门奔去。
  
  她算准了时间,父皇白天不是在奉天殿便是在武英殿处理政事,到晚膳时间才回到这里,略微进点蔬菜豆腐之类的小菜,再喝碗粥便算了事。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会先去后花园看看他种的菜,耕耕地,浇浇水,施施肥,这些她都熟得很。
  
  父皇吃的菜都是自己亲手种出来的,比如今天晚上吃的冬瓜和蕹菜,便是他刚刚从地里摘下来的,新鲜得很。
  
  王公贵族都在想着怎么享受,怎么个穷奢极欲,只有父皇,除了朝政之事,他没有别的爱好,拿种菜当消遣,生活极为清苦寒素。
  
  母后在世的时候也和父皇一般,布衣蔬食,耕种织布,安庆还以为所有的人都这样,直到她嫁给了欧阳伦。
  
  欧阳伦出身寒素,却十分懂得享受,非丝绸不穿,非佳肴不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起初安庆公主还有点不习惯,但很快,她都爱上了这种全新的生活方式。
  
  这么多年的清茶淡饭她吃够了!布衣裳她也穿够了!和王公大臣们家眷聚会的时候,起初她还抱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后来却听多了她们的悄悄话:
  
  “公主怎么穿成那样啊,土里土气的,要身段没身段,要气度没气度……”
  
  “是啊,她头上居然插着一根那么大的金钗,多俗气,瞧你头上的掐丝点翠步摇,那个精致……”
  
  “我还以为皇宫里出来的,会怎么金贵呢……”
  
  起先听见这些话,安庆还很愤怒,但很快便变成了自卑,因为她的驸马也这么说。
  
  “公主,你瞧,现在街面上都流行轻俏的梅花妆,你得跟她们学学……”
  
  “公主,做件新衣裳吧,我瞧着凉国公夫人今天穿的那件就不错!”
  
  慢慢地,安庆什么都会了,会穿最时新的衣裳,化最时新的妆,去最风雅的聚会,这都是驸马教她的。
  
  她觉得这才叫生活,这么多年的公主都白做了!看上去金尊玉贵,其实连人家下人都不如!
  
  可是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年,父皇就将她的驸马下狱了!
  
  安庆心急如焚,驸马身娇肉贵,在狱里便是多一个时辰也令她心疼不已,他得有多无聊啊,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小园里和自己煮茶消食才对,吟诗弄词才好。
  
  驸马最喜欢在后花园中的挹翠亭里和她下棋,亭子门前挂着一幅对联:“宝鼎烹茶烟尚绿,沈园棋罢指犹凉”,说的是前朝李清照和赵明诚的典故呢。
  
  驸马说起他们的故事时,神采飞扬,安庆就崇拜地看着他,一边往他嘴里喂一颗樱桃,或者是一粒冰糖梅子。
  
  他懂的真是多啊,京城哪个馆子的菜最好吃,哪家铺子的粉最匀,哪个绸缎铺的料子最好……他都知道,他甚至知道哪家教坊司的姑娘腰身最细,最擅舞蹈。
  
  她爱慕他,敬仰他,时刻也不能离开他,纵然夫君有时候有些许的不耐烦,她也不以为意。
  
  父皇,你不疼安庆了吗?父皇,你一定是吓吓驸马的吧?
  
  想到这里,已经到了乾清宫门。
  
  侍女袅袅婷婷地去与守门的内监交涉去了,可内监总在摇头,说是圣上有交待,他累了,正在歇息。
  
  侍女无助地看了公主一眼,见她皱起了眉头,赶紧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金豆子塞在内监手里。
  
  那内监仿佛被烫了手,赶紧将手里的金豆子塞回去,好几颗掉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小内监面色仓皇,赶紧告罪:“公主请恕罪,公主请恕罪,若是圣上怪罪下来,奴婢便是个死字。”
  
  眼看进不了大殿,安庆急了,在外头扬声叫道:“父皇!父皇!安庆来了,儿臣要见父皇啊,父皇……”
  
  殿里悄无声息。
  
  安庆跪在殿门口放声大哭:“父皇,您就是不看在安庆的面上,也请您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可怜可怜安庆吧……”
  
  终于,老皇帝的贴身太监虎子捧着拂尘走了出来,绷着脸说道:“宣安庆公主进见!”
  
  老皇帝着一身敝旧的布衣裳坐在半旧的胡床上,想是有些凉意,脚上盖了一床丝绸百纳被,正捧着一本经书在读。
  
  在安庆公主的记忆中,父皇是不读佛家经书的,虽然他以前当过和尚,也曾经是明教信徒,但他信的其实是道教。
  
  “父皇——安庆参见父皇。”安庆伏在老皇帝的脚下,哭得泣不成声。
  
  “安庆,你来了。”
  
  老皇帝也不看她,而慢吞吞地翻着手里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安庆一边哭,一边却从指缝里偷看父皇的表情。
  
  老皇帝脸色十分平静,越是平静,安庆的心里就越发慌。
  
  她知道父皇的脾气,若是狂暴发作,雷声大雨点小,若是这么平淡从容,越是心里蕴含着风雨雷电。
  
  “父皇,驸马知道错了,求父皇赦了他罢!安庆二十岁才嫁得驸马,夫唱妇随,琴瑟合鸣,正是美满姻缘……驸马有什么过错,父皇只管教训他,只别教他在大狱里蹲着……安庆好心疼……父皇,给安庆留点体面吧……儿臣求您了!”
  
  “你的体面?”老皇帝满是寿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情绪,便如同平静的湖面涌起了一线波纹。
  
  “顾得了你的体面,可顾不得体统了呢,朝廷的体统,咱的脸面,大明的江山还要不要!?”
  
  老皇帝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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