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柳青原大惊,原来这家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听这声音,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如果自己置之不理,任这小女孩打开大门,一则有乡邻路过有可能会进来招呼,柴房里的血迹也掩盖不住,二则她会到处寻找父母,只怕立刻便会发觉自己。
柳青原当即勉力从床上爬起,躲在门背后,将门轻轻打开。那小女孩丝毫没有提防,一步跨进屋内,被柳青原手起刀落,一刀杀了。
“哼哼,一家人就该死在一处!”这一行动使得柳青原的断骨再次移位,他再也没有力气行动,趴在地上昏死过去。
……
灵堂里,顾松筠身着重孝,眼睛红肿,跪在一幅金丝楠木棺材旁边,机械地一张一张点燃黄纸丢进旁边的陶盆里。
一群光头和尚围着棺材的念经,檀香、烧纸混合的味道在灵堂里边弥漫。
布庄的伙计,也就是北平锦衣卫的人在她身边忙碌着,有的在屋里凿纸钱,有的在门口树祭帐,有的往壁上张挂十殿阎罗的神像,个个都是眼睛红肿,神情哀恸。
这些伙计都是顾承嗣收养的同袍遗孤,他们的父亲都是在与鞑靼人作战的时候死去。
这些年,顾承嗣既是他们的长官,也是父亲,师父,神一样的存在。
师父不仅教他们读书习武,也提供了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在这里,他们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眼看着师父的官越升越高,顾家布庄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他们这些校尉,也慢慢升到了总旗、百户,眼看都要到成家娶妇的时候了,可是……
他们当中出了一个叛徒!一个弑师的叛徒!
柳青原!
北平锦衣卫的天塌了!他们都有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柳青原是他们当中的佼佼者,读书也好,武功也好,办差也好,都远远超过其他师兄弟。
在他们心中,早就将大师兄当成师父的继承人,哪怕是松筠外嫁,大师兄也一定能继承师父的衣钵。
可是,为什么他要弑师!
通过锦衣卫的渠道,已经将顾承嗣的案子报上了去,目前还不知道上边会怎么处置。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可是到了现在,却发现自己的能力还是那么小,既不能抓获弑师的凶手,也不能给师父一个与他身份相匹配的葬礼!
顾松筠的头昏昏沉沉,她已经哭得没有思考能力了,只能像只牵线木偶一般听从师兄弟们的提示行动。
从此她就是一个孤儿了,没有父母,世上再没有一个牵挂她的人……
不是因为她,柳青原也不会杀了她父亲,追根究底,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爹!
想到这里,顾松筠又哀哀地哭了起来。
旁边的店铺都来吊唁,其中就有锦和春的王掌柜。
“顾掌柜怎么说去就去了呢……咳!这可太让人伤心了,松筠哪,你千万要节哀顺变,别太伤心了,令尊泉下有知,定是不忍的……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张嘴,不要客气,咱那里伙计还是有几个!”
王掌柜是想着跟顾松筠搞好关系,因为那玉壶春的掌柜一个劲地想着让顾松筠将小毛巾的产量分他一半,这样子的话,哪怕玉壶春不赚钱,这小毛巾也能让他好好地赚上一笔。
谁会嫌赚的钱多啊!故此,王掌柜是咬着坚决不松口,没事就来在顾家布庄坐坐,至于顾家布庄出产的东西,只要吃得下,他都会买回家。
但是布庄生产的东西真是“落地不沾灰”,根本不愁销售。
现在有机会和顾松筠套近乎,他哪能放弃这个机会!
故此,王掌柜不但重重地送了礼,还留了十个伙计在这里听候使唤。
过了没一会,玉壶春的掌柜也过来吊唁了。
礼送的轻重差不多,说的话也大同小异,也留下了几个伙计在此帮忙,将布庄挤得个满满当当。
不过,当伙计的都很机灵,会找事干,有去帮忙端茶送水的,有帮忙招待客人的,还有指挥负责交通的,倒算得上是忙中有序。
顾家布庄在北平生意做得很大,与布庄有过交往的人基本都来吊唁了,将顾家布庄挤得个满满当当。
不得已,布庄在刚刚建好、还没来得及装修的铺面招呼起了女客。
消息传出去没多久,燕王府派人来了,送上了重重的悼仪不说,还有一个祭帐,上边“燕王府”三个大字格外引人注目。
“这可是哀荣!”
“是啊!一介商户而已!”
“咱们也是商户,怎么能看不起自己呢?对吧老哥!”
“咳咳,那倒是,那倒是!”
等到邻居们看见朱高煦骑着小虎跟在燕王府后边,眼睛都瞪得溜圆。
“那不是高阳郡王?顾家竟有这么大的面子?嘶——”
“郡王妃怎么没来?”
“这么大热天的,郡王妃怎么会轻易出门……”
邻舍纷纷议论,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布庄秘室。
朱高煦看着顾松筠叹了一口气:“顾姑娘,发生这样的事情,咱们心里也不好受,你爹是锦衣卫千户,还不能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出殡!你别太伤心了……还有,你别怪张辅,他被人诬陷抓到大狱里去了,否则一定会出来帮忙主持,有什么事,你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顾松筠擦干眼泪,冷静说道:“不承认父亲的身份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若是承认了,这里的人身份都要跟着暴露,父亲是绝不希望这样的。张辅那里,有你照看着……”
她踌躇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因为她和张辅说起来也只是合作伙伴关系,与朱高煦差不多,没有拜托朱高煦的立场。
朱高煦难得地通情达礼:“我已经和长兄说了,将会同三司全城搜捕柳青原,抓到他,我让你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顾松筠深深伏下身去拜谢朱高煦,抬起头时,面上的神色已经冷静又坚毅。
“多谢高阳王!松筠一定要手刃柳青原,为父亲报仇!”
“我长兄说他不方便过来,由我代表他来吊唁。他还说,锦衣卫应该会向朝廷讨追封,要过一阵才会下来,你又没个兄弟,估计会荫封到你的头上,许是让你暂代父职,等以后你嫁人了,再传给你丈夫。”
顾松筠怅惘地说道:“荫封什么的还有意义吗?又换不回我爹。”
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只剩下一片麻木。
朱高煦看着面前的顾松筠,几天不见,便由掌上珠变成一个沉默又坚韧的孤女,不由得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哎,你也不容易!别太伤心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
“我知道。”顾松筠简洁地说道。
“放心,张辅那有我!”临走时,朱高煦也不忘记这么交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