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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牢房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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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景隆正与陈氏在共进一个冰碗。
  
  所谓的冰碗,就是把王府里窖藏的冰打碎,加上切碎的各色水果,淋上蜂蜜,又清爽又好吃。
  
  这就是后世的刨冰啊。
  
  当然李景隆不可能知道这一点。这个东西是张辅给弄出来哄小轻羽的,姬兰和顾松均也爱吃,就连王氏也能吃个半碗。
  
  但张家的东西在朱高煦面前是毫无秘密可言的,朱高煦吃过一次之后,立刻拿去哄韦青霜,韦青霜又拿去进献给王妃,一来二去,如今已经成为王府定例。
  
  如果李景隆知道这冰碗的来历,不知道还会不会进得这么香甜。
  
  李景隆一听说朱高炽带来的这几个低等文官是来给张辅请愿的,当即便坐不住了,面上和悦的也荡然无存。
  
  他看也不看坐在下边的方孝孺等人,迳直与朱高炽说话:“高炽!这些可都是朝廷的命官,怎么反向奸党说起话来了?”
  
  朱高炽不以为意地回道:“表兄,这事情还没查清楚,怎么能冒然说张辅是奸党呢!那锦衣卫百户我也知道,他这是挟怨报复,当不得真的。”
  
  李景隆心里一阵郁闷,没有比自家亲戚当着外人的面打自己的脸更不舒服的事情了,但他也不愿意在这些低等文官面前争论,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怒气,看着殿门说道:“朝廷的事,自有朝廷规定的程序,你们既是文官,自当知晓这个道理。张辅之事,本公会着人查明,这就散去吧!”
  
  方孝孺见李景隆如此傲慢,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李景隆本来就很不高兴,给这比他还要傲慢的老头气得个七窍生烟:“好大的胆子!莫非你们也想下狱?!”
  
  “钦差大人,敢问学生何罪之有?需要逮捕下狱?”杨士奇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李景隆一揖。
  
  李景隆原本是吓唬方孝孺的,但杨士奇抓住了他言语中的漏洞,“你们”两个字,立刻将矛盾扩大到在场的所有文人,貌似恭敬,实则咄咄逼人地反问起自己来了。
  
  要辩论,十个李景隆也不是杨士奇的对手,这一点李景隆自己也很清楚,他不愿意再就这件事与杨士奇争论,从而使得自己的立场非常被动。
  
  “本公乏了,也告诉你们了,张辅只是下狱听勘,并未查实,你们先散了吧,围攻王府可是杀头的罪名!”
  
  朱高炽适时在旁边说道:“不打紧,不打紧,我和他们熟得很,他们只是来请愿,谈不上围攻。”
  
  李景隆气得胸口都疼了,这个朱高炽,你是疯还是傻?怎么尽向着外人说话?
  
  此刻,他甚至感激起站在边上一言不发的朱高煦来,他脸色是难看,但并没有傻到偏帮外人的地步啊!
  
  朱高炽笑道:“表兄,要不这就开堂审案吧,告他家走私茶叶,总得有人证物证,单凭一张嘴,那是谁也不以服的是吧。”
  
  李景隆懊恼地一挥手:“这事由本公会同北平三司审理吧,等犯人都到案,即刻开堂!”
  
  他是一天也不想在北平呆下去了!
  
  朱高炽笑着对方孝孺等说道:“列位先生你们也都听见了!钦差大人发话了,这事将交与三司审理,到时我与煦弟也去听听,请列位先生放心,都散了吧,散了吧……”
  
  ……
  
  北平都司大狱。
  
  “奉钦差大人的钧旨,送个人进来,单独关押!千万别让他与张玉碰头串供!”
  
  “是!”
  
  说话的还是王班头,他慢吞吞地在簿册上登记了,又请送张辅过来的武天赐签字画押,办好一切手续,这才领着两个人押着张辅往里头走去。
  
  大狱一如既往地充斥着一股子腐朽气息,那是稻草、麦秸沤久了的陈气,还有犯人的便溲味、血腥味、铁锈味,诸如此类混合在一起的气息。
  
  死亡的气息。
  
  王班头仔细看了看张辅:“张大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又进来了?”
  
  张辅苦笑一声:“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吉人自有天相,不要急,我听说全北平城的百姓都去燕王府门口替大人您请愿去了,想必钦差大人就会放您出去的。”
  
  张辅吃了一惊,百姓一路跟着他他非常清楚,但他并不知道还有人去燕王府替他请愿。这一瞬间,他突然发自肺腑地觉得这些老百姓有多可爱。
  
  他张辅何德何能,竟能让一城百姓为他奔走呼号?
  
  仔细想想,也就收拾了一起地痞流氓,弄出一个打扫会……别的好象什么也没干过。
  
  还有,施舍了一些小乞丐,但这也算不了什么。
  
  “王班头,我和你素不相识,上次也承蒙了你的关照,真是感激万分!”
  
  王班头慨然道:“张大人这是什么话来!您是位难得的好官,这是陈二爷说的,他让我多照管着点您!”
  
  陈二爷?
  
  不就是刚进北平城看见的那个高大汉子,身穿一件灰扑扑的衣裳,后来又在万成典当铺看见过一次,说是替杨士奇赎当。
  
  对,就是他。
  
  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为何托这班头照顾自己?
  
  “咱们这位陈二爷,嘿,真是忠肝义胆的……”王班头唠唠叨叨地说起陈二爷的好处来。
  
  走到牢房的尽头,王班头便从屁股后边抽出钥匙将牢门打开,让张辅进去。
  
  里边有点暗,但打扫得还算干净,里边还换了新鲜的干草。
  
  和猜想的一样,张辅是单独关押,这位钦差大人不会给他与父亲商量的机会。
  
  不知道家人是不是也关在这里,还有,母亲怎么样了?
  
  张辅十分担忧母亲王氏,她此时应该有四五个月的身孕,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不知道她可会受到惊吓?
  
  还有,胎教十分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的弟弟或妹妹可千万不要被吓着。
  
  吓着也就罢了,还不知道别人会受什么手段对付她,张辅不敢想下去了。
  
  还有父亲,他会参与到走私案子中吗?
  
  张辅穿越过来不足一年,和父亲张玉在一起的时间更是短暂,凭着那小张辅的记忆和对父亲的了解,他觉得父亲不可能参与到这桩事情中去。
  
  但没有参与是一回事,独石堡毕竟是最前端的一个百户所,他既然在那里驻守,有茶叶从那里出关,那父亲确实有嫌疑。
  
  最好是能见到他,问问是怎么回事,再想办法应对。
  
  上一次进这大狱,张辅想了想还是觉得后怕。周兴亲自审讯,自己也拖了点时间,让朱家两兄弟和梁铭有时间来救自己,这一次呢?
  
  到了这里,刑求肯定是不可避免的,父亲那边有没有受过刑讯呢?
  
  张辅坐在新铺的干草堆里,靠着木制栏杆默默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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