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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风云情仇 / 五十七、横桥治赖

五十七、横桥治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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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世仇和居灵一直将左家主仆送到孟氏侄女的家门口,居灵告诉老太太,越虎庄三道院已被他用毒封了,外人绝难擅入,并留下解药以备左家返里时所用。老太太拉着居灵的手千恩万谢,依依不舍,左悦彤一转身工夫,两个人不见了,继志忙跪在地上磕头,大声喊:
  “姑姑、姑夫,继志给你俩磕头了。
  包世仇对居灵说:“方叔和说的‘泾渭分明’四个字颇有深意,我们去高陵。”
  二人进入八百里秦川,一路问,一路走,很容易便寻到泾渭二水交汇之处。离清浊会流处不远,有一条横跨渭河的长桥,当地人叫横桥,桥南是个小镇,因桥得名,也叫横桥,一条热闹长街沿河岸由东向西伸出三四里远,酒肆、旅店、作坊、集市一概俱全。
  包世仇和居灵打扮成一对小夫妻,指指点点,说说笑笑,顺长街往西走,前边不远,一溜歪斜地走着个老花子,一头花白乱发像个雀窝,身上衣服补得五颜六色,一块褪了色的红布补在屁股上,裤腿一长一短,两只鞋左夹右棉,一黑一蓝,黑棉鞋趿拉着,露出又黑又亮的脚后跟,好像个黑铁蛋儿,一面左右乱晃,一面顺嘴乱唱,没腔没调,字音却很真:
  “世上事,真蹊跷,
  好人多,坏人少,
  好人偏偏怕坏人,
  坏人坏的不得了,
  左看羊上树,
  右看猫吃草,
  癞狗登上佛爷龛,
  崽子跟着汪汪咬。”
  包世仇正听着稀奇,忽然前面有人乱吵乱嚷,一个小伙子由旁边走过去,边走边骂:
  “简直没有王法了,人家卖了好几年火烧,硬不许人家卖,要收地皮税,地皮税还收到大街上了?老天爷眼瞎,眼睛有一点缝,也一雷把他殛死!”
  居灵转脸看看包世仇,包世仇微微一笑,二人立即脚下加快,要赶过去看看。
  吵嚷的地方在一家酒楼门旁。酒楼是矮矮地两层楼,比大房子高不了多少,楼上雅座,楼下散座,熙熙攘攘热闹非常。门西边蹲着一个年轻女人,摆两个小篮子卖酥烧饼和硬火烧,酥烧饼是油酥夹糖,火烧是硬炝面、吊炉烤,鸡蛋大小溜溜圆。这种炝面火烧摔在桌上能蹦起一尺高,当地人爱烩着吃,也有人买了进酒馆里喝鸡蛋糕,硬啃硬嚼,越嚼越香。看样子那年轻女人的火烧很招人,天还不到正午,篮子里已经剩下不多了。
  抻着脖子吵嚷的是一个三十来岁汉子,个头不高,横粗,袖子挽半截,两手叉腰,嘴里唾沫星子直飞,看热闹的人都离的远远的,怕唾沫喷到身上。卖火烧的年轻女人低着头,不着急不上火,只偶尔插上两句话:
  “……我在这里卖三年火烧,从来没收过什么税。……我晚来早走,又不是坐地户,你收什么地皮税?……”
  横粗的汉子也不着急上火,一面喷唾沫星子,一面洋洋得意四下望天,仿佛故意拿那个年轻女人闲磨牙,逞威风给旁人看。
  包世仇问身旁的人,才知道这横粗的汉子是地保,依仗他爸爸是县里的狱吏,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作威作福,说一不二,看这卖火烧的外乡女人长得好看,三天两头来无事生非。
  半年多以来,包世仇走了不少地方,到处都有这种不讲理的人,不是依仗权高钱多,就是仗着胳膊粗力气大,欺男霸女,胡作非为,好像谁也管不了他们。
  居灵看包世仇眉头紧皱,怒形于色,便小声说:
  “你不是说练武就是给这种人预备的吗?制毒也是给这种人预备的,我治治这条地头蛇。”
  包世仇回颜一笑,点了点头。
  居灵刚要凑过去,看见那横粗汉子正抬脚往小篮子踢去,用劲不大,出脚却很快。那年轻女人一直半低着头,这时忽然挪了一下篮子,手伸的不快,篮子挪得也很慢,却正好躲过了那一脚。居灵回头看了包世仇一眼,包世仇笑着点一下头,这年轻女人会武功,一直深藏不露。
  横粗汉子闹了个白蹬腿,四周的人一阵哈哈大笑,他有点挂不住了,上前一步就要往篮子踩去,腿刚抬起来,突然有人往身上一靠,把他撞得转了一圈,不但没踩着篮子,还差一点闹了个趴虎。他一拧身站住,回头就要张嘴骂人,定睛一看,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登时松下脸来嬉皮笑脸地问:
  “大妹子,你往哪儿挤呀?”
  居灵浅浅一笑说:“哎呀,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
  横粗汉子一看居灵好说话,更抓鼻子上脸了,嘴里说着:“你有意也不怕……“伸出一只肉乎乎地毛手,就往居灵肩膀上抓。
  居灵随手一拂,笑嘻嘻地闪开了。
  横粗汉子还要往前凑,忽然觉得手指头痒,举起来看看,顺便在衣服上蹭了蹭,一下子竟蹭去了一层皮,吓得他啊的一声,大瞪两眼看着那红赤赤的手指头不知怎么好了,光会咧着嘴嗷嗷直叫。
  三叫两叫,从酒楼里叫出一个人,鲇鱼嘴,母狗眼,眉毛半秃,脑门子冒油,两个腮帮像牤牛卵子嘟噜着,肚子往前挺,屁股往后坐,走道横着使劲儿,手里还端着半杯酒。不认识的人都能看出来,眉眼长相,粗细长短。都和那个横粗汉子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
  居灵不等母狗眼开口,便一阵风似的凑到大肚子旁边,和和气气地伸手扶着酒杯说:
  “酒要洒了,喝了再说吧。”
  母狗眼闻到一股香风,倒很听话,狗眼一眨巴,一仰脖子把半杯酒喝下去了。
  包世仇听身旁有人哧的笑了一声,侧脸一看,是那个穿两样鞋的老花子。这老花子长相很怪,一张脸上半笑下半哭,眉毛一黑一白,眼睛一大一小,笑声未敛已转过身去,又无腔无调的唱起来:
  “蹊跷事,真不少,
  来个小妞赶得巧,
  小狗崽儿烂爪子,
  老癞狗也好不了。”
  那边的母狗眼刚要张嘴说话,突然一个饱嗝,差一点没倒出一个肉丸子来。这狱吏专在囚犯家人身上刮油水,囚犯家人怕亲人在狱中受罪,就得任其勒索,除年节按时送礼外,还得经常请他吃吃喝喝,天长日久他竟吃出了毛病,吃自己的不香,吃人家的不饱,不吃馋得慌,吃了撑得慌,一年到头给狗打牙祭。
  横粗汉子一见母狗眼,登时大号一声扑了过去,咧开扁嘴哭着说:“爸爸,爸爸,我手指头烂了。”
  这小子长得肥粗老胖却外强中干,胆小如鼠,伏在母狗眼身上,像个吃奶孩子嚎啕大哭。等母狗眼听他边哭边说讲清始末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卖火烧的年轻女人没了,看热闹的人没了劝他喝酒的小媳妇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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