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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镇抚司的这几轮炮响,震耳欲聋,试问城中还有几人睡的着觉,这场骚乱,还是事不关已的百姓们更安逸,他们听见炮声吃惊地跑出门去。
可是现在已经是宵禁,除了与梨园卫在一处的长乐坊百姓有幸一饱眼福之外,剩下其他坊的百姓也只是听个热闹,
尽管抻个脖子看了半晌,但是除了坊墙,啥也看不到。
有那些好热闹的百姓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再有什么动静,就放弃了,回屋脱了衣服接着睡觉了。
史朝义听完探子的来报,凛然坐在会客中堂里,身后两枝描金红烛已将燃尽,奄奄欲灭的灯芯就象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忽明忽暗的,随时可能湮灭在堆满烛泪的铜盏里。
史朝义心中不禁有些凄凉,此时他已经一败涂地,忠义堂数百精锐毁于一旦,从今以后,再在长安城中再无立足之地,
有如此大的损失,忠义堂在别处的势力都会受到波及。
史朝义怒气冲冲的一拍桌子,恨声的自语道:“郑宏,我与你势不两立。”
许久许久,紧闭的门扉“笃笃”响了几声,史朝义霍地睁开双眼,喝道:“不是说过不许来打扰我么?”
门外月儿怯怯地轻声道:“公子,两千神策军已经将平康坊包围了起来,我怕他们是为了公子而来的”。
史朝义吁了口气,茫然站起身来:“不是为我而来,难道还会是谁?”
门外的月儿已经顾不了那些,急忙推门而入,但是地上的一具尸体却将这个美丽的女子吓了一跳。
原来死的这个人就是刚才受了徐知忌的委托过来给史朝义送信的,史朝义了解情况后便感觉大事不好,
眼前这个杀才定是将自己的藏身位置给暴露了,于是一气之下便挥剑将他砍了。
见月儿进来,史朝义茫然半晌,自信渐渐回到身上:“这郑宏就算包围了平康坊又如何,我身为忠义堂之主,
岂会束手就擒。”
说完他从月儿房间的暗格里抽出一个木箱子,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十个黑黝黝的铁疙瘩,
原来这是十个手雷。
当初月儿看见史朝义走到哪里都是抱着这口箱子,她以为里面定是什么绝世珍宝不可,可是今天才看到,
这箱子里竟然是这些不起眼的东西。
史朝义挺起胸膛,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一挥手中长剑,断然喝道:“今日,我便与他同归于尽!”
一旁的月儿此时眼泪已经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她第一回见到她眼中的无所不能的史朝义被逼到如此地步。
这不禁让她心里一惨,然后也拔出一柄长剑横与胸前。
她看着史朝义,眼中尽是温柔,随后淡淡的说道:“今天奴婢跟您同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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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神策军早已经已经将平康坊团团围住,郑宏和高力士随后也赶了过来。
郑宏来了以后,见神策军只围不攻,于是好奇的问道:“怎么还不攻进去啊,不是告诉你们是哪间青楼了吗。”
神策军中一个军官急忙拱手道:“这平康坊里可有丞相李林甫的宅邸,末将攻进去,怕惊到了李丞相啊。”
郑宏一听也甚是有理,这平康坊了官员的宅邸可不止李林甫一家,动静闹得太大终究不好。
于是说道:“你遣重兵将这平康坊围住,不得放任何人出来,然后派百名军士进入坊内,直接拿人。”
那军官应了一声,便退下去安排了。
此时平康坊的如意楼内,史朝义扭转身子,看向月儿,目光中说不出是歉疚、依恋还是绝望。
史朝义闭了闭眼睛,漠然地看了眼窗外,楼下叮当的甲胄之声已经响起,他听得出来,郑宏的人已经包围了如意楼。
史朝义不禁长叹道:“忠义堂数百勇士,因我一人的愚蠢而全军覆没,看来我也难逃此劫了!”
月儿再也忍不住,悲呼一声:“公子!”月儿扑倒在地,哀哀痛哭起来。
史朝义默立片刻,两行泪水终于缓缓滚落面颊,哽咽地道:“就算我死,也不会这般坐以待毙!”
说完史朝义从盒子中拿出一个手雷,拔掉引信,便向窗外扔了出去。
只听楼下“砰”的一声,然后火光应声而起,随后便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之声。
这火炮在神策军中虽是稀奇之物,但是手雷已经不是了,他们军演的时候也是见识过的。
见楼上的贼人有这等东西,于是急忙惊恐的说道:“他们有手雷,小心,先撤出来。”
月儿在一旁算是见识过这个手雷的威力了,于是灵机一闪,便提剑走下楼去,不一会,便又上来了,
而且手中还拉扯了一个身段和年龄与史朝义相仿的男子。
这个男子是如意楼的一个龟公,此人脖子上有一道足有两寸长的口子,而月儿手中的长剑还在滴着鲜血,
显然这个龟公是被月儿刚刚宰杀的。
史朝义惊奇的看着月儿,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月儿将那男子扔在地上,然后从衣柜中拿出了一见史朝义的衣服给他换了,月儿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说道:
“公子,在这如意楼后院的西南角的墙外,并非是街道,而是阳化寺,这寺庙我进香的时候去过,
荒凉的很,公子只要潜进去隐藏数日,待风声过了,你便可逃出升天了。”
史朝义似乎已经知道月儿要干什么,立即说道:“不可这样,你要跟我一起走。”
可此时为时已晚,月儿一个转手,犹豫了一下,便将长剑刺进自己的腹部,长剑入腹,月儿的脸色顿时便煞白了起来。
史朝义见此情景,已经感到了一丝绝望,只听他声音沙哑了起来,不停的喊着“月儿,月儿。”
月儿此时已经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染血的手刚要拉住史朝义,便立刻又止住了,因为到了此刻,
她还是担心眼前的这个男人会嫌弃她。
史朝义此时哪管那些,伸手一把将月儿的手拉住,见他如此,月儿苍白的脸色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后悠悠的说道:“月儿一直记得公子答应带我回河北,我还一直担心公子会食言,不过今天,
怕是月儿要说话不算数了········。”
史朝义一把将月儿拥入怀里,然后抽泣道:“回河北,我这就带你回河北····。”
月儿脸色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回不去了。”
此时外面的郑宏怒不可遏,他不知道,也不想管手雷这种高等机密的武器为何会在这个贼人手上,
单看这些胆小而且毫无斗志的神策军变来气啊,这可是皇帝的亲军啊,为何胆子会这般的小,
一个手雷就会将他们吓得如此胆惧。
郑宏一把抢过一个士兵手里的唐刀,然后说道:“一个手雷而已,跟我冲上去。”
在郑宏的带领下,一行人强行上了二楼,到了二楼以后,郑宏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坐在地上,
怀里躺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看样子已经是死了。
郑宏有些好奇,想要近前看个清楚,但正在这时,“滴溜溜”从那女子的裙子下面,滚出来一个铁球。
“手雷”,众人大惊,但好在那些士兵就猜到这楼上的歹人还有手雷,于是一人拿了一个巨盾。
这些神策军的将士急忙将巨盾护在郑宏的前面,然后向楼下退去。
那女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手雷引爆,“轰隆隆”又是一连串的连响,显然是剩下的手雷都炸了。
手雷里面伤人的铁钉“噼里啪啦”的打在了盾牌上,躲过了伤害,但是手雷爆炸的声浪还是将郑宏众人掀翻在地。
高力士急忙上前扶起倒地的郑宏,然后担心的问道:“诶呦,你没事吧?”
郑宏站起身来,看着如意楼,恨恨的说道:“真是可恨,还是没有抓到活的。”
高力士帮着郑宏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然后安慰道:“如今贼首已经伏法自杀,虽不知身份,但日后多方探查,
一定会查出来的。”
夜风起,火光飞扬。
手雷的爆炸引燃了木质的如意楼,这城里着火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夜间还突然起了风,高力士急忙组织神策军救火,
这要是火势不受控制,走了水,那损失可就大了。
好在神策军人数众多,不一会的功夫火势就被扑灭了,而那贼首的尸骸也被抬了出来,但是模样已经被严重烧焦,
看不出模样来。
经叫来的仵作简单的查验后禀报,说是男子颈部有伤口,按刀口的角度和深度上来看,应该是自刎而亡,
而那具女尸是腹部中剑,但不是致命伤,最后是死于手雷爆炸。
郑宏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心里是五味杂陈啊,明知道是安禄山的的人,现在却是不能揭穿,真是可恨啊。
不过郑宏转念又一想,能掌控这么庞大的一股势力,在长安城里兴风作雨的,必定是安禄山的心腹之人,
如今这人已经死在自己的手里,还一并将他在长安城里的势力连根拔起,也够安禄山那个死胖子肉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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