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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小玲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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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医生回房研究病历去了,沙发自然空了出来。小玲坐在左边,双手并在一起紧紧攥着延伸至大腿根的白色中长毛衣。
  
      “嗯你怎么换衣服了”倒了杯水,坐到她身边的莫海注意到了这点,随口问道。
  
      之前接受江医生检查时,她还穿着灰色的卫衣,此时却换上了做工比较精致的毛衣。
  
      被莫海这么一问,小玲脸颊上的微红渐深,甚至还蔓延到了耳根,只不过这次他遵照江医生的嘱咐,努力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第一次我、我想穿得正式一点。”
  
      她低着头,虽然没有语塞,更没有逃避,但还是不敢与莫海有任何眼神交流。
  
      莫海叹了口气,开始有些怀念第一次见面时还能正常交流的那个小玲。
  
      “咱们聊什么”见她刚解释完后又陷入了沉默,莫海便主动问道。
  
      小玲闻言抬起了头,四目对视了短短半秒后,便又有些慌张地将头撇向一旁,小声回答道“江医生说聊聊过去就好。”
  
      “过去”莫海诧异问道“这有用吗”说着,他又看向了其余人,道“那他们怎么没在聊天”
  
      在莫海视野中,维克多正在拉小提琴,老马哥还在健身,柳生盘腿坐在蒲团中纹丝不动,段肢鼓动着自己的义肢,兰姐似乎心情不错,此时正和钳子在大厅的空旷处打羽毛球。
  
      小玲也看到了此番情景,而已经见怪不怪的她则对莫海解释道“江医生说治疗因人而异我们病情相似所以”
  
      说到这,她偷偷瞥了莫海一眼,似乎是在偷看对方的反应,而莫海也算是再次领会到了江医生的治疗理念,逐渐麻木的他懒地再做辩驳。
  
      “行吧,那就聊聊吧。”接受了现实的莫海瘫坐在沙发里,无奈问道“你先还是我先”
  
      本来他也就是随口问问,甚至莫海都已经做好了单方面“演讲”的准备,岂料,小玲却在犹豫了两秒后,有些慌张,又极为认真地回答道“我我先。”
  
      莫海靠在沙发上,转头错愕地看了她一眼,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叮嘱道“那行,别结巴就好。”
  
      “我我没有结巴。”被他这么一说,小玲立马羞红着脸辩解道。可随后又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结巴,于是脸愈发得红嫩,仿佛能渗出鲜血一般。
  
      深吸了两口气,又喝了两口冰水,逐渐冷静下来的小玲才开始回忆起属于自己的故事、一个令听者伤心闻者流泪的故事。
  
      小玲姓张,因为顶着她养父身份的禽兽也姓张。
  
      小玲很不喜欢这个姓氏,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和那个男人是一家人。
  
      当然,张安是个好人,对小玲很不错,但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姓张的人对她的好全部加起来,也不及那个男人恶行的百分之一。
  
      所以,小玲还是叫自己小玲,没有姓的小玲
  
      张禽兽是个厨师,大腹便便,同时也是个酒鬼,嗜酒如命。
  
      不知是酒精的原因,还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他无法生育。这让本就易怒的他更为暴躁,打骂老婆成了家常便饭。
  
      而她的老婆却天真地认为,有个孩子或许就好了。
  
      于是,灾厄降临到了小玲头上
  
      也许是因为他们想要孩子的心情极为真切,又或者是因为孤儿院的财政出现了严重赤字,反正领养过程意外得顺利。
  
      之后,小玲确实度过了一段短暂、还算是快乐的时光,但你们知道的,就像狼永远不会出现马戏团中一样,狗同样改不了某个习惯。
  
      仿佛印刻在灵魂深处一般,酒鬼还是会酗酒,不管有没有孩子。
  
      热衷家暴的人也不会因为邻里长辈的几句指责就甘愿罢手。这就像毒瘾,暴力让他的丘脑分泌出足够分量的多巴胺,多到会让人上瘾。
  
      终于有一天,禽兽的妻子不堪忍受,离开了这个家。
  
      然后,小玲承担下了全部的痛苦。
  
      在她的回忆中,小学之前的记忆大多是狭隘、黑暗的。不是被锁在衣帽间,就是被关在阁楼或者地下仓库。
  
      那里阴暗、潮湿,遍布着老鼠的粪便以及肆无忌惮的蟑螂。
  
      更可怕的是,那里没有一丝光,所以她无法得知自己的身边到底有没有蟑螂或者老鼠。
  
      正是这种无时无刻不处在恐惧中的心理状态,让她患上了幽闭空间恐惧症。甚至最为严重的时候,她只要一闭上双眼,便能回到那个禁锢她童年的地方。
  
      她不敢哭,因为除了招来一阵毒打外,囚禁更是变本加厉。
  
      她小心翼翼地活着,主动承担起所有家务,甚至在那个禽兽面前卑微的像一只刚出生的乳猫,这一切,都是为了换来在光明中的片刻喘息。
  
      后来,她到了接受义务教育的年龄,禽兽再如何嚣张,也不敢公然违背国家的法律。
  
      在悉心“教育”了一番后,小玲得以走进了校园。
  
      对于她来说,第一天上学便仿佛来到了天堂,看着明亮的教室以及美丽的校园,压抑已久的委屈喷涌而出,化作两行泪水以及无声地哭泣。
  
      老师小跑着过来安慰她,告诉她学校虽没家里好,但老师同学会帮助她,陪伴她。
  
      小玲哭地更厉害了,她没法解释,更不敢解释,她只能独自咽下了所有的泪水,毕竟年幼的她明白感同身受终究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白天上学,晚上回到地狱。这之间的落差让小玲更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折磨”。
  
      因为更为频繁的“教育”,她不敢让老师同学知道自己的经历,她必须用笑容以及和善的态度来掩饰自己的伤口,掩饰血与泪。
  
      好在禽兽虽然经常醉成一滩烂泥,但对于唯一的发泄工具,他还是懂得“爱护有加”这一道理。
  
      他下手及有分寸,能让你在痛苦的同时,又不留下太多的痕迹。当然,这也许与邻里长辈以及某些儿童保护组织走马观花式的调查有关。
  
      被警告了一次后,天生的施虐者自然会掌握一两个用于应付法律与道德的技巧。
  
      这让小玲在其他人面前的伪装轻松了许多,但同样也让她的人格变得更为扭曲。
  
      不知不觉间,小玲开始丢失记忆,一般都是关于养父虐待她时的记忆,还有那些被蟑螂老鼠包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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