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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朝阳——。”听见李西舟的呼喊，冯朝阳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突然，他的手臂被人一把抓住了，不得不站住。但他只能低着头，他得在李西舟跟他说话之前把眼泪憋回去。
“你跑什么？喊你听不见哪！”是哥哥的声音。
冯朝阳抬起头来，见冯朝云一脸怒气：“我……。”
才说出一个字，就被冯朝云劈头打断：“别跟我说跟你同学约好了，等你回去得什么时候？有这么傻的吗？跟我吃饭去。”
冯朝阳乖乖地跟在了冯朝云的后面，李西舟远远地看着，咧嘴笑了。
进了警局的食堂，冯朝云拣了处干净位子坐下，扯着嗓子叫道：“胖梅！胖梅！”。
一个胖胖的中年女子应声跑了过来，看见冯朝阳，“咦—”了一声，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可真俊。”
冯朝阳不好意思地看了冯朝云一眼。
李西舟说道：“这是冯队的弟弟，冯朝阳。”
胖梅弯腰看了看，笑咪咪地说：“哥俩不是太像。”
冯朝云骂道：“胖女人，叫你过来炒菜，叫你过来看人哒？”
胖梅嘴不饶人：“瞧瞧，不但外表不像，性格也不像。弟弟这么斯文，哥哥跟土匪似的。说吧，吃什么？”
冯朝云转头问朝阳：“你想吃什么？”
朝阳笑着说道：“我随便，不挑食的。就是……，不要有蘑菇。”
“唵？”
“吃了蘑菇会身上会起红点。”冯朝阳解释道。
“哦，你听见了吧？不要有蘑菇。其他的，拣时鲜的上个四、五个吧。”冯朝云吩咐道。
“行！我知道了。”胖梅小跑着下去了。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饭菜便端上来了。
冯朝阳像是饿了，开始还有些拘谨。一会儿便头也不抬地专心吃饭了。
看差不多了，冯朝阳问道：“你跟先生怎么请假的？”
冯朝阳有些心虚，低声说道：“我说我哥在庆州警局当队长，从家里带了点东西给哥，先生就同意了。”
“呵！”冯朝云跳了起来：“那老小子就这么让你自己过来了？”
“不是，不是，”冯朝阳连忙摇手：“是葛先生送我过来的，看我进了警局才走的。”
“哦。”冯朝云这才放缓了语气：“天快黑了，最近庆州晚上不太平。我晚上还要看卷宗，弟兄们又累了一天，送不了你，你今晚不回去，不要紧吧？”
冯朝阳连连摇头：“不要紧。”
“那好，”冯朝云转头对李西舟说：“叫他们把客房打扫一下。”
李西舟说：“你忘啦，琼州的同行过来取证，住满了。”
“满了？那叫他们把我隔壁收拾出来，仓库里有床的吧？我屋里的柜子里有被子。”
李西舟又说：“管仓的老柳今儿个晚上不在，看孙子去了。”
“日了鬼了，怎么这么不凑巧？那算了，今晚就睡在我屋吧，将就一下了。哎~，你吃完啦？吃完叫你舟哥带你去洗个澡，你们书院交流什么啊？交一身灰？”不等冯朝阳回答，站起身来对李西舟说：“洗完澡，你直接带他去睡觉，我先去办公室，得把那案子做完。”说完，径自大步走了。
冯朝阳望着自家哥哥的背影，有些不安地问李西舟：“我是不是打扰到他了？”
“打扰什么呀，没有的事儿。”说着一把搂过冯朝阳：“走，洗澡去。”
澡堂氤氲的热气中，冯朝阳的脸红扑扑的。
李西舟在对面看着他。突然问道：“你哥对你说话总是不太客气，你不怨他？”
冯朝阳抬起头，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要怨他？自家人说话本来就不用太客气的。”
李西舟听了往后一仰，靠在了池壁上，叹道：“我要是有你这么个乖巧好脾气的弟弟，做梦都要笑醒了。”
冯朝阳垂下了眼帘，停了一停，又抬眼直视着李西舟说：“舟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的声音渐低，目光转向水面，像是陈述，又像是自语：“大娘过世之后，我哥一直想着她。所以他不想看见我娘。其实，我爹也不喜欢我娘。我娘怕我爹，也怕我哥。”
腾腾的雾气遮住了冯朝阳的脸，李西舟看不清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流泪：“舟哥，你知道吗？每当我难受的时候，我哥说过的那句话就总会从我脑海里跳出来。”
“什么话？”李西舟问。
“‘小兔崽子，欺负我冯朝云的弟弟，你活腻了是吧？’十年前，我跟人打架，他出来帮我，一拳把周成汉打趴在地上的时候，就这么说的。从那以后，我就知道，我哥不讨厌我。他只是……太想大娘。”
李西舟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太纯良了，冯朝云欺负他，冷落他、无视他，他全然不记得，为他出一次头，竟然就一直记着。冯朝云这混蛋。
摇曳的烛光下，冯朝云在奋笔疾书。
李西舟走了进来。
冯朝云抬了下眼皮，又继续书写，问道：“他睡觉去了？”
李西舟“嗯”了一声，一抬屁股，坐上了冯朝云的书桌。
“啧！”冯朝云停下了笔，皱着眉头说：“下去，你老坐我桌上干什么？”
李西舟没有理他，他看见桌上有个精致的木盒，顺手打开：“哟！真精致！朝阳做的啊？看样子味道就不错。”说着，魔爪就伸了进去。
“啪！”
冯西舟抱着手，惊魂未定地看着冯朝云：“哇，我要不是缩得快，手不被你整切啊？！”
“上次那盒你吃了就算了，今天又来？”冯朝云不客气地说。
“上次？你好意思说上次？你扔了也不让人吃啊？”。
“死去睡觉去，别在这儿碍事巴拉的。”冯朝云下了逐客令。
“切~~。”李西舟跳下桌子，以一幅懒得理你的表情晃出门去。冯朝云看着他的背影微笑起来，他打开盒子，拈了一块粉白相间的小糕点放进嘴里，点了点头，确实好吃。转而，他眉头微皱，这孩子，难道将来当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