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山

　　“啊，终于到雪山顶了呢。”
　　羲沫揉了揉肩膀，看向雪山的另一面。
　　在雪山的另一面，是一片浩瀚的云洲。
　　丝丝缕缕的云雾漂浮在云洲上空，让整个云洲如同仙境一般云雾缥缈。
　　“也该，超渡你们了。”
　　羲沫抬起双手，左右两只手腕上的铃铛摇晃起来。
　　唰唰唰！
　　一道道人影麻木的站在她的面前。
　　“尘归尘，土归土，死者既已死，便该离人间……”
　　羲沫撕开引魂灯笼，露出了纸灯笼里的一个玉碟。
　　玉碟上，一粒豆大的烛火跳动着。
　　“魂归去兮！”
　　羲沫咬破手指，朝着烛火上弹出一滴鲜血。
　　轰！
　　火光瞬间大盛，把整个纸灯笼全部吞没。
　　而同时，四周一个个神色麻木的黑影，它们的身体上也冒出了一缕缕绿色的幽火，逐渐化作飞灰消散。
　　……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白茫茫的一片雪山中，三个黑点正在朝着山下快速移动。
　　“天快亮了。”楚寒看了一眼天色。
　　段雪跟他说过，死亡雪山，白日登山，夜晚下山。
　　现在他和羲沫以及断指男正在下山，但按照他们的速度，天亮之前根本不能抵达山下。
　　天边，朝霞红似血。
　　下一刻，
　　一颗金光闪闪的太阳，猛的从天边跃了出来，绽放出无尽的光芒，驱散了笼罩大地的黑暗。
　　“哈哈！”
　　在阳光普照大地的刹那，一声大笑突然在楚寒耳边响起。
　　楚寒目光一愣，错愕的看着四周。
　　这是一座破庙。
　　在他面前，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手中抓着一把刀子，一滴滴血液正从他的掌心里流淌出来，滴落在地上。
　　然而男孩好似感觉不到手掌上的疼痛一般，只是满脸怨毒的看着楚寒。
　　“小狐狸，你想杀我！”
　　“黑子！”楚寒心中震惊，眼前这个男孩，正是在破庙睡觉时，被楚寒趁机用杀猪刀杀死的黑子！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小狐狸，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黑子阴沉的笑着，滴血的手掌直接抓向楚寒的脖子。
　　楚寒咬着杀猪刀的刀把，脑袋用力往后一扯，想要把刀子从黑子的手中抽出来。
　　然而，黑子根本不顾手上的伤口，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刀刃，另一只手张开五指，抓向楚寒的脖子。
　　“不行，我的力气太小，刀抽不出来！”
　　楚寒目光凝重，眼看黑子的手掌即将抓到他，楚寒只能松开嘴巴，跳向一旁躲避。
　　“那个叫做汐儿的小女孩，过几天就会被献祭给河神。”
　　黑子狰狞的笑着，把手中的杀猪刀直接反手扔到了一旁。
　　“小狐狸，你是想替她报仇吧？哈哈，你知道我一共骗了多少个童男童女吗？”
　　“七个！七个啊！”
　　“哈哈哈哈！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骗的是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非常可爱啊，两个小脸蛋，胖嘟嘟的，捏起来非常柔软啊！”
　　“可最后呢？哈哈，哭着喊着被捆绑住了手脚，淹死在了清水河里啊！”
　　“啧啧，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个小女孩浑身水肿腐烂的站在我面前。
　　一条鱼从她肿胀的肚子里钻了出来，扑腾扑腾的在地上翻跳着。”
　　“她跟我说，她好冷，她好痛，有好多鱼儿在吃她的肉。”
　　“第二天我醒了之后，我特意去清水河里打捞了两条鱼上来。”
　　“啧啧，你别说，这吃了人肉长大的鱼，这滋味，就是不错啊！哈哈哈哈！”
　　“来啊！小狐狸，你不是想杀我吗？那你一直躲什么啊？你来杀我啊！来啊！哈哈哈哈！”
　　黑子癫狂的大笑着，追逐着楚寒。
　　楚寒仓促躲避，一个翻身从火堆上滚过。
　　火堆上的木柴被楚寒踢散在四周，楚寒快速从火堆中窜了出来，然而他身上的毛发，却已经被火焰点燃。
　　黑子狰狞大笑着，紧追在楚寒身后。
　　楚寒咬紧牙齿，强忍住身上火辣辣的烫伤，带着毛发上燃烧的火焰，在破庙中四处逃跑。
　　这里发生的一切，应该是一种幻境，能够幻化出曾经害死的人和场景。
　　要想从这个幻境中挣脱出来，回到雪山中，要么再次杀人，要么，毁了幻化出来的这个景！
　　“我已经杀了你了。”楚寒蓦然停下身子，“而我现在，
　　还要再杀你一次！”
　　“哈哈哈哈，好啊，来啊，让我看看你怎么杀我！”黑子张狂大笑道。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声猛的顿时。
　　四周汹汹的大火燃烧起来，这座堆放着许多杂物的破庙，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被火焰点燃了！
　　“该死！小狐狸，你把我烧死了，你也活不了！”
　　黑子愤怒的想要冲出破庙，然而火焰太过炙热，根本冲不出去。
　　甚至这座破庙原本就快要倒塌，随着熊熊大火的燃烧，一些勉强支撑着庙宇的柱子燃烧起来，整座破庙轰然倒下。
　　“不！”
　　一根燃烧着火焰的柱子砸在黑子身上，炽烈的火焰瞬间吞没了黑子的身影，只有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火焰中。
　　楚寒卷缩着身子，趴在几块倒塌下来的砖缝之间，尽力坚持着。
　　他在等，等黑子先死！
　　滋滋滋！
　　汹汹大火燃烧着，楚寒感觉自己头越来越晕，急剧的缺氧让他胸口憋得像是要炸了一般。
　　就在楚寒快支持不住的刹那，四周的炙热气浪，瞬间变成了无比的冰冷刺寒。
　　“回来了？”
　　楚寒拼命的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快速涌进他的肺中。
　　而在他旁边，羲沫和断指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两人的身体微微震颤着，紧皱着眉头，脸上露出痛苦和恐惧的表情。
　　“呼呼呼呼！”
　　几分钟之后，羲沫的呼吸突然剧烈起来，饱满的胸口快速起伏着。
　　“不！”
　　羲沫双眼猛然睁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落在雪地上的同时，这口鲜红的血液瞬间变成了墨汁一般的黑臭。
　　“这少女，看起来也有故事啊。”楚寒目光扫过虽然清醒过来，但依然满脸呆滞的羲沫。
　　在羲沫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丝丝泪痕。
　　“哈哈哈哈！死！你去死吧！”
　　“哈哈哈哈！当年师傅偏心，把最好的绝活传给了你，又把小师妹嫁给你，还把他的戏班，也全部都给了你！”
　　“我也是他的徒弟！他却这样对我！”
　　“哈哈哈哈！我用十根手指，换你全家上下三十七口人命，值了！值了啊！哈哈哈哈！”
　　噗！
　　断指男悲戚的大笑着，整个人直挺挺的仰面倒在了地上。
　　而他的身体，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仅仅片刻，就化作了一滩血水，融进了积雪中。
　　死亡雪山。
　　白日登山，夜晚下山。
　　若有违反，
　　登山者，亡灵拘魂！
　　下山者，怨魂索命！